《贵族角斗士》longzi

2、短篇：贵族角斗士（下）

　　见卫士长胸前插着剑，仰面倒在地上，，观众席上一片哗然，紧接着响起了嗡嗡的嘈杂声。

　　“梅菲尔卿竟然又赢了？真没想到呀。”

　　“竟然连胜两场？真的假的？”

　　“不是吧？我可是下注他活不过第二场的啊！这下赔钱了……”

　　【这就是角斗吗？这么荒谬、野蛮的事情每天都在这里反复上演，居然没有人制止……居然有人还能笑得出来？】角斗场中，梅菲尔就那样呆呆地坐在地上，有点恍惚地来回环顾着观众席。

　　观众席上，有的人在假惺惺的唉声叹气，有的人在饶有兴味地谈笑风生，有的人悠闲地端起金壶银盏喝起葡萄酒来，一张张丑恶的嘴脸来回晃动着，看起来整个观众席整体就像一个长了无数头的大怪物，【昨天之前的我也是这其中的一部分吗？我也曾为了迎合他们，一起坐在高高的观众席上漠视别人的生死吗？】

　　梅菲尔猛地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自己受伤的脚，然后颤抖着抬起头，对观众席大喊道：“喂！我受伤了！你们都看不见吗？我的脚受伤了！这样叫我怎么进行第三场角斗啊！真的会死的！”

　　虽然梅菲尔在不太远的地方大吵大嚷，可是观众席上的人们毫无反应，就像有一层看不见的隔膜把他的话语都过滤掉了一样，没有人理会他。

　　角斗场那边的铁栅栏门里突然响起了一个沉重的脚步声，一个壮硕的身影逐渐从黑暗中浮现。此人身高至少比梅菲尔高三个头，浑身肌肉盘根错节，手里拿着一把满是尖刺的巨型狼牙棒。

　　那个身影走出铁栅栏门的瞬间，整个观众席又一次点燃了激情，观众们狂热的呼喊着同一个名字：“海文！海文！海文！海文……”

　　这是梅菲尔此刻最不想听到的名字，角斗场的最强勇士、创下四百九十四连胜的传奇人物、角斗士——海文。

　　梅菲尔脸色惨白地向后仰着身子，连逃跑都忘了，【开玩笑！安排他当我第三场的对手？原来陛下一开始就没想让我赢！】

　　海文朝着梅菲尔这边一步一步地走来，那沉重的脚步声就如死亡的到几时一般。

　　“谁……谁来救救我！”满心绝望的梅菲尔将目光头像了观众席底层，妻子克劳蒂娅和好友摩尔克斯那边。

　　只见，观众席那边，克劳蒂娅低下了头，不忍再看，而一旁的摩尔克斯动作暧昧地搂住了她的肩膀，同时，用口型对梅菲尔说着什么。

　　梅菲尔依稀辨别出，他的好友摩尔克斯话中大致的意思：我会好好照顾你妻子的，安心去吧。

　　“喂！摩尔克斯！你那是什么意思呀？”心中混乱至极的梅菲尔满脸迷茫地思考着，【皇帝陛下的性格确实乖戾异常，但是也不至于因为一个小丑的失误，处死一个贵族……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向陛下进了谗言……还有，那个小丑的道具怎么偏偏昨天出问题？是巧合还是我家哪个知情的内部人士对道具动了手脚……难道说……】

　　想到这里，梅菲尔眼前一片模糊，泪水再次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我被背叛了吗？被亲爱的妻子与最好的朋友合谋算计了吗？】

　　逐渐接近的沉重脚步声停下了，海文那高大的身影站在了梅菲尔面前。

　　观众席上兴奋的呐喊换成了无情的叫嚷：“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俯视着坐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的梅菲尔，海文声音浑厚的开了口：“梅菲尔先生，你好啊。是该说初次见面吗？毕竟，之前你都是坐在那高高的观众席上，今晚我们第一次在同一高度见面。”

　　“够了……都够了……”坐在地上的梅菲尔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含糊的说道：“我、我已经什么都……什么都没有了……让这一切都结束吧……”

　　海文没有举起那重达千斤的狼牙棒，而是语气轻快地说道：“想必你早就知道了角斗的规则，胜者生，败者死。我们这些角斗士都是被贫穷和压迫逼的走投无路，才来当角斗士的。有人把我称为什么勇士、什么传奇，实际上，我也只不过是一个不停挣扎，每天苟延残喘的贫贱角斗士而已。”

　　梅菲尔疑惑的抬起头，仰视着面前这位壮汉。

　　海文继续说道：“你看，这观众席多高啊。坐在上面俯瞰，角斗场里的人只有老鼠大小吧？他们身居高位，高高在上，都不把底层的人当人看待了。”

　　海文说着，对梅菲尔伸出了手，“现在这样，站在同一高度来看，你我不都是同样的‘人’吗？”

　　梅菲尔惊讶的愣了几秒，然后破涕为笑，露出一个苦涩至极的笑容，握住了他的手，借力站了起来，“说的没错。”

　　梅菲尔捡起侍卫长的长毛作为拐杖支撑着地面，然后从他的尸体胸前拔出了自己的剑，最后转身，踉踉跄跄地走向观众席。

　　观众席上的一位贵族老爷不怀好意地嚷道：“梅菲尔卿，你来这边做什么？快去战斗啊！再赢一场陛下就原谅你了！”

　　梅菲尔走到观众席附近，然后用尽力气，将手中的剑，向着那对背叛自己的狗男女掷了过去。

　　剑没有命中目标，扎在了旁边那个叫嚷的贵族老爷胳膊上。

　　被刺中的贵族老爷惨叫着滚倒在地，周围的其他贵族下的四散奔逃。

　　掷出剑之后，梅菲尔也失去了平衡，再次坐倒在地。他就那样坐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对着观众席大吼道：“你们这群畜生通通给我滚下来！观众席是给‘人’坐的！”

　　受到冒犯的贵族们大喊着，要求卫兵射死梅菲尔，而卫兵们不明白皇帝是否真的要处死梅菲尔，还有点迟疑。愤怒的贵族们一刻也等不及了，将手边的东西胡乱地朝着角斗场中丢了过去。

　　一时之间，金酒壶、银酒杯、吃了一半的水果和肉块组成的一阵奇特的大雨在梅菲尔身边降下。

　　坐在场中的梅菲尔毫不在意地怒视着观众席上那些发狂的贵族们，听见背后传来海文那豪爽的大笑声。

　　梅菲尔随手捡起一个落在身边的金酒壶，转身对着身后的海文举起。

　　“来，勇士，为了你的第四百九十五场胜利，干杯！”梅菲尔说完，将壶里洒得所剩无几的葡萄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