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谣》离笳

8、赐婚

　　锦瑟端正地摆在案几上，旁边的博山炉中安静地点着阴日斯，缠绵的青烟一圈圈缱绻地绕过我的头顶，刻画出一个诡异的图案。手在琴弦上抚摩了半天，还是没有弹下去。弹什么好呢？想了半天还是弹了一曲《离人赋》锦瑟华丽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响。今天，心里莫名地烦躁，隐约地觉得会失去什么，可又说不出来。就在我烦躁时，花苞冲了进来，一脸惊喜：“公主，皇上给您赐婚了！”
　　倒抽一口凉气，怎么可能啊，大哥都没有正妃，我为什么会先被赐婚？不，肯定是有哪里弄错了，不可能的，脸上怪异地笑着，走到花苞的身边，扶着她的肩膀，用自己都觉得古怪的音调说：“你是骗我的吧，王父不这么早就让我嫁人的。”“是真的啊，我刚才在懿贵妃那儿听到的，是指给逸副丞相的二儿子逸悠扬。”震惊，除了震惊，没有别的词语可以言表我现在的感受了。
　　呆呆地回到案几旁，心里总觉得少了什么，好象有一根线断了，随风飘散在空中的两端再也连接不起来了。泪悄悄地滑了下来。不，不可能的，我一定要去向母妃讨个说法。
　　带着花苞冲向母妃的寝宫，拦住了要传唤的宦人，一脸的怒气跑进了母妃的内房。母妃正在梳洗，看见我来了，她连忙转过身，浅笑吟吟地说：“婵媛，今天怎么会来母妃这儿啊？”
　　我的眼中早已蓄满了泪水：“母妃，为什么要给我指婚？”
　　母妃的眼中全然是严肃：“婵媛啊，你要明白的你的王父需要联姻去帮他巩固江山，而你，就是这个人，不，是棋子，是傀儡。我们女人，从来都只是政治的牺牲品。你的王父，是这盘棋的掌握者，他自己左手黑子，右手白子，自己享受他一个人的乐趣，最后，不知道谁输谁赢。我们，只能接受这亘古以来的宿命，只因为我们叫‘女人’。”
　　“不，不可以的，我连那个人的脸都没有见过啊！”泪水早已决堤。
　　“那你就以为我在婚前见过你王父的脸吗？”她的声音中有一点冰凉，“我也是在婚后才见到你的王父的。只是我很幸运，后来爱上了你的王父罢了。”
　　“那如果我婚后不爱那个逸悠扬呢？”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某离：“小婵媛啊，只因为我是后妈啊，所以才折磨你啊~~”华丽丽地被PIA飞中）
　　“那就劝自己爱上他，接受他，并且和自己过一辈子。”没有一点热度的话语中全是冷酷。
　　“那为什么不指婚给赵墨隐？”突然想到了他，那只狐狸，那只地位应该比逸悠扬高的狐狸。
　　“你想知道吗？哪怕结果会让你觉得不堪？”母妃的话中透着一丝严厉。
　　死命地点了点头，反正在这皇宫中，再肮脏的事也见过不少了，多知道这一个也不嫌多。
　　“你的王父有断袖之癖。而与他断袖之人，正是赵品言！而赵品言也准备将他的儿子献给你王父做男宠。所以当日你王父提出时，就被他拒绝了。”冰冷彻骨。
　　“不，不可能赵品言有他喜欢的女子啊，她是赵墨隐他娘亲啊！”疯了，疯了，大家全疯了。
　　“赵品言的妻子，早就被你王父赐了死。因为他不想有人打扰他和赵品言。而赵品言也为了自己的地位而同意了这个决定。可笑吧，无论爱有多深，在权力的面前都是那么地脆弱。就像一茎风中的芦苇啊。”她的眸子里全是我从未见过的决绝。
　　“不，怎么可能啊，母妃你在骗我，一定的。王父他不是几乎夜夜都留宿在你这边吗？”我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夜夜留宿？真是可笑！因为我有一次无意见撞见了他们的好事，可是碍于我爹爹的地位，他不可多说。而从那以后，对我挑明了真相的他就借留宿在我这边的借口偷偷出宫去找赵品言幽会。而我的宠爱就是这么来的，你的头衔也是这么来的，宠爱？真是可笑啊！”
　　疯了疯了，大家全疯了。这个皇宫全疯了。
　　踉跄着走出母妃的寝宫，看见花苞在一旁关注的样子。我盯着她的眼睛，还是那么清澈，一点都没有杂质的样子，想必她的心也很干净吧，我嫉妒这样的她。在这个吞噬人的宫廷中，能这样的人几乎没有了。
　　我们一路沉默着，回了我的寝宫。
　　走进房间，我让花苞下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刚站在窗户边，就有人从我背后环抱住了我，不用想也知道，是赵墨隐。
　　于是淡淡地开了口：“你来了啊。”那熟稔的口气好象我们已经是一对相濡以沫了很多年的夫妻。
　　他似乎是没有想到我没有回他的嘴，稍微迟疑了一下，也开了口：“恩，我来了啊。”
　　然后是无边的寂寞。之于我，还有无边的绝望。
　　良久，还是我先说了话：“赵墨隐，你把眼睛闭上，我给你一样东西。”
　　我知道他肯定很疑惑，但他还是把眼睛闭上了。
　　看着他洋溢着青春的面庞，如同雕刻般的鼻梁，有些上扬的嘴角，心里很小声地对他说，原谅我吧，就让我在离别之前，放肆一次。
　　唇，很小心地贴上了他的，很凉很薄的唇。他抖动了一下身子，就开始回应我的吻。彼此像两头小兽撕扯着，噬咬着，唇齿间的热度节节上升。终于，我迷醉在这个吻里。
　　他放开了我，眼中是全然的幸福，那种样子令我的心更痛了。对不起，墨隐，给你种下了希望又将你推入了无边的绝望，这一次，是说再见的时候了。
　　“公主啊，您的身上是栀子的味道啊，真香呢？”看着他的笑脸，心更痛了。
　　慌张地说：“走吧，被别人看见就不好了。”
　　他又在我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才走了出去。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卑鄙的小人。
　　于是罪恶感充斥全身。望向清冷的宫殿，除了金碧辉煌的装饰，这里，似乎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是转折啊，第一次有吻，虽然是苦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