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林黛玉吃醋 ...
-
待王子腾彻底好转时，王家二太太便启程回了京，得知各家都送来不少好药材，自忙活着回礼不提。
前头琏二奶奶让人悄悄送去的那份信，总算这回到了主事的人手里，王家二太太瞅了眼，便放一边不提，等忙完这阵再回也不迟。
凤哥儿到底年轻，不服王氏管教，总想着自个出头，在荣国府占领一席之地，可宝钗怎么比得上元春，元春是以荣国府嫡长女的身份入得宫，分量足够她爬到妃位，相反，宝钗就完全不行，一个商户女能当上宫人，都算是造化。
事虽然不了了之，但琏二奶奶处还是等着王家的回信，这一等，时日匆匆便过，寒冷的春日渐渐变暖，族学里差不多也整顿完毕，该重新开课了。
这几日陆续有族里的孩子带上礼物，到府里教学的太爷处请安。
虽说贾家的孩子上学不需银钱，甚至学里还包两顿饭，但家里有几个体己的，总想让太爷多关照些，也好多学些算账理事的本事回去。
二太太前些日子没拘着宝玉读书，贾宝玉除了偶尔提笔写几个歪字，便是外出玩闹，后头王子腾的事无甚大碍，他倒是没出门，却躲在家里，想偷偷摸摸制些胭脂膏子。
春日里，许多花儿都渐渐张开，贾宝玉让晴雯袭人带着几个小丫头，到花园子里采回那些开得最盛的，硬是闯入林黛玉的屋子，要与她一道制胭脂。
说起来，自那日薛宝钗入府后，林黛玉便再没找过贾宝玉，即便住得近，也从不主动招惹。
可贾宝玉竟也连着多日未去林黛玉那儿，甚至提都未提起过，难免让人遐想。
府上杂乱的传言、众人的挖苦，还有宝玉看着宝姐姐发痴的模样，林黛玉知道自个承受不住，原不想过问，奈何耳边总不清净，来来往往的丫头婆子们哪个又会顾忌她，好似故意要说与她听一样。
就连她身边的大丫头紫鹃，还时常劝导她多去宝二爷那里走动走动。
宝玉大清早得带着那么多丫头闯进屋，雪雁倒是想拦，却被紫鹃推至一边。
紫鹃向来维护宝二爷，宝二爷什么时候来，她都不会拦着，这会儿见宝二爷好难得上门，她开心都来不及，怎能让雪雁扫了宝二爷的兴致。
“林妹妹，我采了些好花来与你做胭脂膏子。”
这是宝玉进门说得第一句话，结果兴冲冲来，见着的却是面色苍白至今未起的林妹妹，林妹妹这等病弱模样，就跟一盆冷水似的，泼得宝玉再无兴致可言。
“紫鹃，林妹妹这是怎么啦？”
“我们姑娘身子弱，这几日天寒冻着了，真吃药呢！等病好了，宝二爷你制的胭脂也差不多能用得上。”紫鹃轻蹙着眉头，走到床边扶起她家姑娘。
林黛玉在贾宝玉带着人来时，便醒了，这会儿坐起身却看也不看宝玉一眼，柔弱得好比一朵温室里的娇花，碰都碰不得。
宝玉心疼得很，坐床边仔细打量着她，“林妹妹病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只让我做了那等无情无义之人，好似我没把林妹妹放心上一样。”
“你原也不会放心上，可劲得讨好你宝姐姐去才是正经。”林黛玉轻哂一声，接着便是一阵得咳嗽。
袭人见状，连忙倒水上前，“姑娘可真是冤枉了二爷，二爷近日可都忙着外头的事，根本不在府中，这不，一有空闲还想着姑娘的胭脂该用完了，特意跑来与姑娘一倒制些。”
“哼，他爱制胭脂与我何干，又不单给我一人做，瞅瞅这好几篮子的花，我还病着，断然是无福消受的。”
林黛玉说罢，对着贾宝玉还翻了个白眼。
这态度着实让场面尴尬得很，袭人被她说得，都不知该怎么接话，只得偷偷看眼紫鹃，让她帮忙大大圆场。
紫鹃是知道她家姑娘的，不过使些小性而已，宝二爷应付得来，说不准还爱得慌，站在一旁自当自个是块木头，根本不接话。
倒是雪雁看不惯这场面，拿了件披风轻轻推开袭人，算给她个台阶下，“姑娘仔细着些，别又受冻了，还有宝二爷，快些把披风去了，一身的寒气可不伤着了姑娘。”
宝二爷一怔，赶忙脱下那件披风，随手就扔给袭人，“林妹妹，我的心难道你还不知？真要我挖出来给你看，才清白吗？往常我做得胭脂膏子，最好的从没给过旁人，你既不爱，让她们丢了烧了，我便再也不做便是，省得你又平白气一场，糟蹋了自个身子。”
林黛玉面色一怔，不敢置信得看着宝玉，“紫鹃你且把他送的那些都拿去烧了，看他往后还做不做，省得太太问下来，倒成我的不是了。”
“姑娘，这……好歹是宝二爷一片心意啊！”
紫鹃为难得看眼宝二爷。
“你既真不爱，拿去烧了便是，这些劳什子还要它做什么！都扔了便是！”
贾宝玉突然起身，一把抢过晴雯手中花篮，当着林黛玉的面扔地上狂踩，好好的花全给踩得支离破碎，摔完这篮气还没消，竟又抢了几篮，倒得屋中满是花瓣。
袭人和晴雯等人乱做一团，赶忙上前劝说，连紫鹃都上前拦着，唯有雪雁皱着眉走到她家姑娘身边。
林黛玉抓着雪雁的衣袖，柔弱得靠在她身上哭，宝玉在她屋子里摔东西，她又能说些什么？他原也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人，府上谁人不敬他，连她屋里的丫头，都各个听他的话。
屋外突然传来鸳鸯的声音，“这是怎么啦？宝二爷怎么在林姑娘这儿闹呢？”
鸳鸯的身影还没见着，贾宝玉身形一顿，再没起初的戾气，一个人站在脂粉堆里，面上还有些许怒意，眼神却落在林妹妹身上。
一见林妹妹哭成那样，贾宝玉声势更弱，转身就朝屋外跑，带着他那群丫头一道离开了。
门口呆立着鸳鸯看看宝二爷的身影，再瞅瞅屋内场景，嘴角一弯，这两位又拌嘴呢，想起近日宝二爷都未找过林姑娘，想来林姑娘那要强的性子又刺激了宝二爷，这才闹得这么出。
紫鹃站在门口，迎着鸳鸯入内，“鸳鸯姐姐来啦。”
“哟，这花当真是可惜了，宝二爷可是来找林姑娘制胭脂的？”鸳鸯走到床边，笑脸迎人很能缓和气氛，“宝二爷别的本事还没怎么见着，制得胭脂老太太都说好，可每回老太太先要更好的，宝二爷只说是给林姑娘留着的，愣是不愿意给。”
林黛玉擦了擦泪，并没接话，她心里那个疙瘩，依旧没去。
曾经只对她一人好的宝玉，在见到宝姐姐时，能看呆了去，往后若再来个长得更好的姐姐妹妹，她哪还有什么分量可言。
说什么胭脂膏子都是为她制的，可实际上呢，姐姐妹妹丫头们，哪个没有，二太太二舅舅那里见不惯他如此，只会说她的不是而已。
鸳鸯轻轻拽住她的帕子，细细给她擦泪，“姑娘何苦如此呢，宝二爷对姑娘的心意，日后自有分晓，姑娘多想也是无用的，如今整个府上，老太太最关心的，莫过于你和宝二爷，不管是你，还是宝二爷尤氏，老太太都会心疼的。”
说起老太太，林黛玉泪掉的更是停不下来，不知是委屈的，还是其他什么。
鸳鸯见她哭得愈发凶，赶忙给她拍拍背，又让紫鹃端来茶水压压惊。
待喝过水又净过面，林黛玉重新躺回床上休息。
鸳鸯还要去老太太那边回话，自然不能久留，不一会儿，屋子里又没了人气。
“姑娘，何必与宝二爷闹呢！姑娘若是不在意宝二爷，又怎会哭成这样。”紫鹃一边劝说，一边细细给她压被子。
站一旁听着的雪雁翻了个白眼，冷笑道，“难道姑娘还得讨好宝二爷不成，姑娘是那等下贱人不成？你且起开，我瞅你都快成宝二爷屋里人了，眼底哪还有姑娘。”
“你这话什么意思？若不是为姑娘好，我何必……”
“为姑娘好你就该拦着宝二爷，告诉他姑娘现在身体不好，受不得刺激，你让宝二爷看见姑娘这软弱模样，是想做什么呀？姑娘成了那等靠容貌……”
“好啦，别说了。”林黛玉微蹙，微微叹息道，“我乏了，都休息吧。”
雪雁狠狠瞪了眼紫鹃，自顾收拾屋子去，紫鹃看了眼雪雁，终究没说出什么来。
他们这番闹腾，很自然就传到老太太和二太太耳中，二太太自然乐见其成，老太太也并不多管，两人默不作声，下头也不知是何意思。
贾宝玉从林姑娘那里出来后，越想越委屈，竟真去梨香院看宝姐姐去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踏足梨香院。
听闻宝姐姐有块金锁，锁上的字还跟他是一对儿的。
想到稀奇的点儿，贾宝玉那性子哪是在乎那么多的，原还不过赌气而已，后头到了梨香院，面上笑意根本不似作假。
琏二奶奶多日没等着王府回信，大概也知道是什么意思，薛宝钗入不得宫，对她终究是个威胁，不过在此之前，她还能做许多准备，倒也不急于一时。
可眼下最要紧的，却是贾琮那贱人，趁着她没工夫管他的时候，竟从大老爷手下捞走一堆物件，原先贾琮那个破败的小屋里，如今摆得就没一个少于十两银子的。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林黛玉吃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