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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醉酒 ...

  •   孟春的风还带着冬季的料峭,在耳旁呼啸着,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疼,但宋鲤瑶顾不了其他,满脑子装的都是凌洵的话。

      原来,他对她的好,从来都只是因为受了别人的恩惠。
      还甚至因着“未来皇后”的头衔,把她往别人处推。

      一连十多日的相思情愁,在此刻崩塌瓦解。
      她从来没有搞清楚凌洵真正的意图,只一门心思按照自己的意愿解读。
      她以为他同她一样,只一眼,便中了相思的毒。
      可一切不过是她以为。
      怨谁?自己罢了。

      翠翠给的地图不知何时弄丢了。刚才只顾着尽快离开那个地方,却不晓得自己跑到了哪里。
      已不见林立的楼宇宫殿,亦没有来往的宫人,四周幽清冷寂,只一条石板小径通向未知。
      只能顺着那条石板小路,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不多时,小路到底就见一座小院。
      由半人高的篱笆围起来,院子里种了各种各样的花:月季、夕颜、栀子、杜鹃……因着天儿由寒初暖,挂着稀稀拉拉的叶子,并不景气的样子。
      除此之外,院子里还有棵参天的柿子树,整个树冠高过了屋顶,像撑起的一把巨伞。柿子树上挂着碗大的柿子,像一个个红彤彤的小灯笼。

      宋鲤瑶推开院门走进去,见正门挂着一块写着“风栖”的匾额,门口坐着一位着月白华袍的公子,手里拿着刻刀,专心致志的雕刻身前一块梨花木头。
      他肤色如玉,面容清秀,乌黑的头发只用一根发带随意的绑着。更重要的是举手投足间散发的气质,沉静而从容,宛如一棵玉兰,高贵冷清。

      待宋鲤瑶走近,他闻声停下手里的刀,抬头看她,眉目如画,双眼清明澄澈,毫无半点戾气。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大概就是他这般模样了吧。

      “公子,你这儿可有酒喝?”宋鲤瑶开口道。
      她并不认识此人,只是看着面善。从居所着装上瞧着,必定是个风雅人士,不会在乎这一两个酒钱。

      月白华袍公子仔细打量宋鲤瑶一番,见她神色倦怠,郁郁寡欢,思索了一阵,开口吩咐:“池渊,把我前年酿的桃花醉取一坛出来。”
      “是,公子。”屋里传来姑娘的应答声。

      他将宋鲤瑶请进屋里。
      屋内装饰极简,青灰色帐幔,方桌木椅,四壁挂了些山水字画,几案上摆了局没下完的围棋。

      宋鲤瑶一进屋就瞧见摆在窗边的青瓷瓶,里面插满了红梅,颜色不及初时见到的艳丽。
      幽幽道:“都快要谢了。”
      “明年又会开的。”白衣公子说。
      “明年的花跟今年的又不一样了。”
      他明显一愣,遂问:“姑娘为何如此怅惘,可否方便说与在下听听。”
      “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吃饱了没事干,胡思乱想搞得自己心烦意乱,”又转移话题,“你酒呢?怎么还没上来。”

      公子不禁莞尔一笑,招呼道:“池渊,酒呢?”
      一阵掀开珠帘的碰撞声响起,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从帘子后进来,眉毛又细又长,衬得模样有些凛冽,手里捧着一樽酒壶,想来这便是池渊。
      她忙给二人斟满酒,道:“公子与姑娘先喝着,池渊再去炒两个下酒菜来。”

      那酒香气扑鼻,一阵阵桃花淡雅的气息氤氲于整个房间里。
      宋鲤瑶端起杯子送到鼻尖嗅了嗅,醇馥幽郁,果然是好酒。便头往上扬,一杯见底。
      酒水滑过喉咙,又辛又烈,回味起来,绵甜爽净。

      “真是好酒。”她赞叹道。
      “这酒后劲可不小,别一时贪杯。”白衣公子劝诫。

      这时,池渊端上来几盘下酒菜,一道酱卤牛肉,一道凉拌猪耳,一道老醋花生。
      “别光顾着喝酒,吃点菜,不然容易醉的。”池渊也劝解。
      “不不不,”宋鲤瑶呷一口酒,伸出一根手指头朝池渊左右晃晃,“长这么大就没醉过。”
      “哟,看不出来姑娘倒是千杯不醉。”池渊打趣。
      “千杯不醉算什么,我是一直喝都没问题。”

      华袍公子只看着宋鲤瑶微笑,不问不答不说话,偶尔也抿一两口酒,算是陪同。

      不多时,便见着对面那个号称“一直喝”的姑娘面颊上起了红晕,想来是酒劲上来了。
      他酿的酒不同于别处,更加香醇,后劲也更大。

      宋鲤瑶也渐渐觉着脑袋开始晕乎乎的,又灌两杯下肚,便拿起筷子,一边敲碗打节奏,一边唱起李白的《将进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斤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中谷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资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劲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斤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白袍公子盯着宋鲤瑶,竟觉得这个讨酒喝的姑娘尤其有意思。
      带着深不见底的忧伤,又没心没肺的模样。

      一首诗罢,忽的听见一声怒吼,一声“宋鲤瑶”震耳欲聋。
      宋鲤瑶转头一看,一人站在门口,两片剑眉紧紧的皱在一起,眼睛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满脸的紧张和愤怒。

      她的脑袋已经不清醒,早把刚才的不快抛到九霄云外,端起酒杯朝着门口那人舒心一笑,“凌洵,进来喝酒呀。”
      她脸颊绯红,双眼迷离微醺,模样甚是娇俏。
      凌洵眼中的火,顿时像被一盆冷水浇得连火星子都不剩。

      宋鲤瑶拂袖而去后,凌洵在湖边坐了好一阵子才打算原路返回,不料在路边看见了一纸皇宫的地图。
      他这才想到宋鲤瑶入宫不久,对宫里的地形不熟悉,今天又独自一人来找他,这地图多半便是她落下的。

      他急急忙忙的赶到梅沁院,翠翠说她一大早出门,至今还未归。
      凌洵本就悬着的一颗心,更是提心吊胆,内疚自责不该把话说那么重,更不该让她一个人回去。

      宋鲤瑶安危难测,不能把事情闹大,便差了翠翠和几个亲信,到皇宫各处悄悄的找。
      四处不见宋鲤瑶踪影,翠翠急得眼泪止不住的流。
      而凌洵也越来越紧张,越来越害怕。

      岂会料到,众人差点把皇宫翻过来的找,当事人却在这儿优哉游哉的喝酒。

      看到她安然无恙的那刻,心头终于松了口气。
      同时,所有的焦急恼怒也通通被加剧放大,像积蓄已久的洪水,快要倾泻而出,她却倏而对他一笑,情绪又瞬间化作泡影,烟消云散。
      “宋鲤瑶,我该拿你怎么办?”

      凌洵大跨步走进屋子里来,蹙着眉毛对那白衣男子说:“你怎么让她喝酒了?”
      “她管我要的。”

      宋鲤瑶见他俩一来一往颇为熟悉的样子,便问:“你们俩认识啊?”
      凌洵夺过她手里的酒杯,答非所问,“你以后少跟他来往,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跟谁来往?你吗,你又是个好东西了?”宋鲤瑶想抢回自己的酒杯,没他力气大,又去抱了酒壶。
      “别喝了,”凌洵去抢酒壶,被她死死抱在怀里。
      话音刚落,宋鲤瑶往桌上倒去,醉得不省人事。

      凌洵无可奈何的看着她,还是睡着的样子,不吵不闹乖一点。
      又抬头问那白衣男子,“她怎么上你这儿来了?”
      白衣男子双手一摊,表示不知道。
      “这谁家的姑娘,你这么上心。”
      凌洵微微一愣,像是被戳中了心事,心口不一的说:“恩人,不得不上心。”
      “要是大过命的恩情,我看你以身相许得了。”

      凌洵看一眼那白衣男子,黑着脸不再说话,抱起宋鲤瑶出了风栖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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