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来的你》一只大水母

14、重来

　　……

　　滴滴，滴滴，平淡的波动声，毫无起伏。

　　窗外已是夜幕笼城，月朗星稀。

　　病床上，一个男人正沉睡着，脸上露着柔和的表情，好像在做什么美梦，似是下一刻就会醒过来。

　　旁边的沙发上正躺着一个女人，眉头紧皱，手紧紧揪着身上盖的毯子。

　　兀的，门轻轻被推开，一个穿着黑风衣的男人，目光冷冽，走动间，窸窸窣窣的风衣声还带着冬夜的寒冷。

　　男人伫立着，盯着床上的人，久久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

　　突然男人弯下腰。

　　冷清的月光下，男人深不可测的眸底闪着缱绻，手温柔摩挲着病床的人脸孔，就像摩挲自己的爱人。

　　“你为什么还不肯醒呢，我把她都给你弄过来了，你还想睡到什么时候”，男人顿了顿，看了眼心电图，嘴角勾出苦笑。

　　“你说我该怎办，你才会醒过来，我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

　　病床上的人依旧沉睡着，无法回答他的话，男人眨了眨眼，眸底的缱绻瞬间不见，脸上布满冰渣，浑身散发比冬夜更刺骨的冷。

　　门又被推开，再轻轻掩上。

　　＊

　　“……我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

　　脑里忽的又响起这话，声音低沉沙哑，似曾相识，模模糊糊的。

　　又来了，叶航晃了晃脑，眼眸闪过一丝疑惑。

　　耗子:“航哥，记得啊，到时我们去你家找你啊”

　　游艇补一句，“对啊，航哥，记得备好吃的啊”

　　耗子拍了一下游艇肚腩，嫌弃，“瞧你馋样，整天就想吃”

　　“哼”，游艇挺了挺肚皮，“叶航爷爷做的饭确实好吃啊，有本事你到时不要跟我抢”

　　自从那次叶航爷爷给他们做了顿吃，他就念念不忘，回味无穷啊，难得这次新年去叶航家拜年，他一定要吃个饱。

　　耗子:“哼”

　　“游艇你这饭量，真应该去参加个大胃王比赛，没准能拿个冠军，光宗耀祖”

　　不知何时混入圈子的孟祥吐糟，还回头问叶航，“叶航，你说是不是”，却发现对方两眼空洞。

　　“叶航?”

　　“叶航” ，范东拍一下叶航肩膀。

　　“知道了，到时你们来找我就行了，我有事，先走了”，说完，叶航起身急匆匆走了。

　　“哎，航哥，别走那么早啊”，游艇急得起身呼叫，结果叶航一溜烟没了人影。

　　耗子:“好不容易放寒假，我们聚一回，结果航哥又走了，哎，没意思”

　　游艇感叹:“航哥有了妹子就不要兄弟了”

　　旁边范东一个爆栗，“不要乱说，小心航哥揍你”

　　游艇抱头，双眼泪汪汪，哼，还不让人说出事实。

　　这边闹腾着，角落里的孟祥却浑身散发阴沉冷气，黑漆的眼眸满是冰渣……

　　＊

　　街上，从咖啡馆出来的叶航，看着来去匆匆的行人，头一次迷惘不知去哪？

　　那声音时不时徘徊在脑子里，模模糊糊的，叶航皱眉，难道这声音跟他的重生有关？他必须的弄清楚。

　　捏了捏眉心，叶航抬脚正要回家，不经意却看到马路对面顾兮的身影，旁边还有一个女生，郭琪琪。

　　叶航知道他不应该过分干涉顾兮的私人空间，但他做不到，他发疯似想把和顾兮有关的掌控在手，他不想重来和上辈子一样的结局。

　　眯了眯眼，叶航抬脚悄悄走近顾兮她们。

　　花圈旁，顾兮和郭琪琪正对立站着。

　　顾兮担心道，“琪琪，你那么焦急约我出来，是有重要事告诉我吗？”

　　郭琪琪咬了咬下唇，“小兮，我……”

　　“嗯?”

　　本想会容易说出口，但当看到顾兮，郭琪琪才发现告别是有多难，她舍不得眼前这女孩。

　　“小兮，我要走了，要去别的地方了”，郭琪琪最终还是说出口，她的手心满是汗。

　　“琪琪，你说你要去别的地方了?你不是说过我们……”，

　　顾兮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她们之前还说好要考上同所大学，要永远在一起……

　　“小兮，对不起，我要失约了”，看着满脸伤心的顾兮，郭琪琪心也抽痛，她上前拉住顾兮的手。

　　“小兮，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家的事……”

　　在郭琪琪心里，父母亲一直是她耻辱，她从不对外说，继父好喝酒爱家暴，亲生母亲整天只知道赌博，早出晚归，于是小的她就经常被继父用来出气，身上全是伤痕，晚上痛的根本睡不着，早上起来又得挨着打，向母亲救助，母亲熟视无睹。

　　年幼的她就这么一天一天挨打，直到一天，她看到酒鬼继父背几个纹身社会痞子打的不敢还手，还不停求饶，那天，她死灰的心忽的复燃，她找到那群人，那群人笑她嫌弃她，她还是死皮赖脸缠着，最后她终于加入那群人，学会打架自保，学会各种技能，混成别人眼里的烂痞子。

　　但烂痞子有什么不好吗，她可以保护自己，可以反抗家暴的继父，而且她也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

　　“……小兮，你知道吗，我从没后悔那天的选择，在那里，我找到自己的梦想，摇滚音乐”，郭琪琪顿了顿，抚摸下顾兮的手，“但是我那群伙伴他们决定要北上打拼，所以，小兮，我的跟着他们走”

　　顾兮心里是有些震惊的，她没有想过大咧开朗的琪琪幼年居然被家暴，过得那么惨，她心痛猛的抱住郭琪琪。

　　郭琪琪有点慌，“……小兮?”

　　顾兮:“琪琪，你一定得走对吗？”

　　郭琪琪:“嗯，小兮，我想为我梦想去拼搏”

　　“…………”，顾兮松开手臂，仰头，“那，那我就祝你梦想成真”

　　“那是当然，姐一定会成为摇滚女王，到时你一定会是我的vip”，郭琪琪笑着拍拍胸口。

　　“琪琪，那你确定什么时候走吗”

　　“……我，我一会就走了，小兮，他们都在等我，我找你就是为了向你告别”

　　“那，那……”，一听，顾兮有点急乱，她没想到琪琪那么快就走，顿时翻起书包，“琪琪，你不早说，你现在身上带够钱了吗，我这还有钱，哎，你跟我说，我……”

　　“小兮”，郭琪琪按住顾兮忙乱的手，瞪大眼睛对视，“小兮，我有够钱，你不用担心，真的”

　　顾兮:“那…我…”

　　“小兮，还有两分钟，我就走了”，郭琪琪瞄了眼手表，伸开双手，“我们来个最后的拥抱吧”

　　“嗯”，顾兮紧紧拥抱怀里的女孩，“琪琪，记住，想我就给我写信，累了，就回来，这里还有我”

　　“嗯，小兮，我知道的，我不会忘了你的，”紧搂几下，郭琪琪推开顾兮的手，直接背身，“好了，小兮 ，我走了，你不要再送了”

　　说罢，郭琪琪背身走向另一个方向，潇洒利落。

　　看着好朋友渐行渐远的身影，顾兮忍不住落泪，大声嘶哑着喉咙，“琪琪，我会永远想你的”

　　模糊视线中，琪琪身影顿了下，而后摆了摆手，继续向前走。

　　顾兮吸了吸鼻子，手不停用力擦拭眼泪，她希望时间能善待那个女孩，她的好朋友。

　　倏然，顾兮被拥进一个怀抱，那怀抱就像冬日里的暖炉，来得及时，让人难以放手。

　　“叶航”，顾兮蹭了蹭，声音有点沙哑。

　　怀里的人儿，蹭的叶航心弦一震，眸底闪过一丝暗芒，手紧了紧。

　　“兮兮，别哭了，会伤眼的”，叶航用下巴蹭蹭顾兮的头发。

　　他还是忍不住了。

　　如果可以，我多希望你永远都是不懂世事，快快乐乐。

　　“叶航，琪琪她走了，她要北上打拼梦想”

　　“嗯”

　　“我舍不得她，叶航，她是我来这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她还教会我那么多东西，我不想她走……”

　　“兮兮，没有人会和你永远朝夕厮守，就连你爸妈，他们也会比你早走”，叶航双手抱住顾兮的脸，低声安慰，“兮兮，人总有离别的，生命中过客比归人要多”

　　“我知道，但我就是……”

　　“兮兮，我懂的”

　　叶航喉结上下滚了滚，在顾兮瞪大呆滞眼神中，慢慢低头，一个炙热的吻轻落在顾兮的额头，久久不离。

　　“兮兮，你要记住，只有我，我会陪你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因为你是我寻觅已久的归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