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师的奇异日常》烟雨斜照

33、第三十三章

　　上午的课程是数学和物理，课间时分，昏昏欲睡的池有思被人从身后拍了拍肩膀。

　　趴在课桌上的池有思困倦地揉揉眼皮，声音微哑：“怎么啦？”

　　有一瞬间感觉眼前的少年像是在对自己撒娇的金钰怔了怔，垂下头不敢再看同窗小鹿一般湿漉漉的眸子。

　　他清了清喉咙，从背包里取出一个蓝色的文件夹，抽.出一张空白表格递给池有思，语速飞快：“学校这个月将要举办花之艺术节，听说还有重要人物到来，你想尝试一下吗？感觉应该挺有意思的。”

　　截止日期差不多快到了，舞台剧的人数还没凑够，不经意看到文艺委员无法掩饰的黯淡眼神后，班长冲动接下这块烫手山芋。

　　他原本想找个倒霉蛋充当凑数的和背锅的，却在看到少年晶莹剔透的眼睛后初次在内心产生了某种奇异的感情。

　　大概、可能、或许是多余的让人难免被其所累的良心在隐隐作痛吧。

　　“池同学也来参加吧！哪怕最终只获得了最后一名，然而比赛的意义就是重在参与嘛！”“偶然”路过的文艺委员心里充斥着迫在眉睫的紧迫感，表情却淡定从容，不露半点急切焦躁。

　　发觉有哪里不对的同桌犹犹豫豫地想要提醒池有思艺术节是自愿报名而非强制参加，排名最末也绝对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班级干部们嘴巴说的好听，心里怎么想的谁都不知道。

　　如果真的成为最后一名，不成熟的少年少女们或许会表露青春美好纯洁的一面，柔和安慰垂头丧气的失败者们，但也无法确定风暴何时来临，因无知的青春而残忍野蛮的同伴们是否会笑容轻蔑地侮辱奚落如同丧家之犬的败者。

　　“李……”刚要开口就被文艺委员渗人的笑容吓得一个激灵，同桌紧紧地闭上嘴巴，冲恶鬼一样的少女讨好的笑了笑。

　　池有思手指在桌面上轻敲，沉思片刻后点点头，欣然满足了二人的期待：“好哦。”

　　“呃，”难得良心发现的班长迟疑道，“……充分思考后给出的答案会更好些。”

　　“不必，我相信班长。”池有思笑着摆摆手。

　　金钰呼吸一滞，简直要被少年明亮的眼神刺伤。

　　“来，在这里写上你的姓名、班级、特长、性格优势与联系方式，过去有过舞台表演经历也请写上，不了解也无所谓，没有太大影响，和你同组的演员会教你表演技巧。在舞台上彩排和正式演出的时候都会有提词器，不用担心忘记人物台词。”

　　早已将灵魂出卖给恶魔的文艺委员一把推开恍惚地站在原地发呆的金钰，将黑色签字笔塞进好不容易等到的笨蛋手里。

　　池·笨蛋·有思在报名表上用黑色签字笔勾选几项自己觉得挺有意思的节目，将申请表格递回给文艺委员：“语言类节目有诗歌朗诵和相声，这个我知道，戏剧演出里的舞台剧表演又是什么？类似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吗？”

　　“嗯嗯，差不多。”文艺委员刻意避开少年投来的清澈视线。

　　听完全程的同桌瞄了一眼点头相信的池有思，神色因为敢怒不敢言显得有些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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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参加舞台剧表演的同班同学顾薇、柯书卉和容貌俊秀的少年很快熟悉起来。

　　“《白雪公主》？”池有思翻开柯书卉拿来的剧本，略略怔愣：“是那位由于容貌过于出众美丽而被嫉妒的王后赶出王宫，在七个小矮人和王子的帮助下重回王宫揭露王后真面目的白雪公主吗？我还以为咱们要表演的是类似《哈姆雷特》的故事。”

　　“哈姆雷特和奥菲利亚的爱情悲剧学姐学长们表演过不下十次，我们应该给观众带去更新奇的体验。”顾薇豪爽地一挥手，“我顾薇从来不走寻常路。”

　　虽说不走寻常路的结果并不怎么样，沟通无果的池有思不得不接受现状：“那我要扮演什么角色？”

　　“当然是……出演白雪公主。”顾薇拍了拍手，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反串表演的点子简直是绝顶天才的想法。

　　“我要退出这次舞台剧演出。”池有思面无表情的说。

　　“如果你也退出，这个失去主角的表演小组就只能原地解散了。”顾薇低声呜咽，瘦弱的肩膀一颤一颤，惹人心怜：“求求你了，我们实在是找不到愿意帮忙的人了。”

　　身材细长，皮肤白.皙的顾薇毋庸置疑是个漂亮的女孩子，惹哭漂亮女孩子的池有思也就遭到了男生们谴责目光的洗礼。

　　“我再考虑一下。”池有思无奈妥协。

　　“多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哭泣的少女垂下头，唇角轻轻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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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新远，有人在楼下等你。”帮忙跑腿的同学推开半掩的宿舍门，对着坐在书桌前埋头于功课的池有思扬声道。

　　“我知道了，谢谢。”池有思点点头，合上书走出宿舍门。

　　池有思的上铺扔下游戏机，上半身探出栏杆，对斜对角忙碌的身材瘦削的男生努努嘴：“他最近和柯书卉走得很近，你可要小心了，文哲。”

　　男生攥紧了手中用易拉罐拉环制成的戒指，拙劣的手工制品上面刻着两个字母，左侧是L，右侧是个弯弯曲曲的K，语气阴沉：“我明白。”

　　柯书卉站在学生公寓的大门前，手里拿着两本小册子，怔怔地望着天空中的飞鸟。

　　池有思探身拍了拍她的肩膀。

　　将视线转到他脸上的女孩像是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到了，吃惊地向后一仰。

　　池有思及时地拽住柯书卉的手腕，等人站稳后轻轻松开手：“没事吧？”

　　柯书卉紧张僵硬的表情渐渐缓和，将两本小册子的其中一本递给池有思：“这是舞台剧的剧本，我把你的台词用蓝色笔画出来了，你不会怪我多事吧？”

　　“怎么会，该我说谢谢才对。”池有思翻动着小册子查看其中的内容，头痛地按了按额角，“大段台词太多了，短短两三天全部背下来的可能性不大。”

　　“不用将台词全部记下来，只要记住大概意思就好。”柯书卉表情柔和，“谁都不可能将台词百分百准确记住，上台面对观众时大脑经常一片空白，很多地方还是要临场发挥的。”

　　池有思不是半途而废的人，闻言说：“我试试吧，尽力而为，不保证一定能做到。”

　　“尽力而为就很好。”柯书卉附和道。

　　池有思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怪异感涌上心头。

　　柯书卉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奉承自己？难道自己手里还握着她的什么把柄不成？

　　李新远低笑道：“有思，你该不会到现在还没有恋爱经验吧？”

　　脸色爆红的少年惊疑不定地询问，“你怎么知道？”

　　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居然说中了的李少爷从高大的银杏树干上怔怔地看向池有思，过了半晌，心情颇佳地扬了扬唇角：“没什么，胡乱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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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飞逝，很快就到了舞台剧表演的那一天，连着下了一周的小雨终于有了停歇的迹象，天空转晴，明媚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建筑物的外墙上。

　　坐在休息室的池有思将双手放在膝盖上，扬起脸，任由充当化妆师的志愿者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

　　看似专心致志背台词的柯书卉扫了一眼一言不发的池有思，小心翼翼递过来一个鲜红欲滴的苹果，语气拘谨：“顾薇把道具要用到的塑料苹果换成了真正的水果，表演中途需要小小地啃一口，你觉得这样可以接受吗？”

　　化妆师插嘴说：“往年不都是使用塑料道具吗？今年是打算另辟蹊径吗？”

　　柯书卉对于化妆师的话置之不理，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池有思。

　　化妆师脸上带了些难以排解的不快。

　　池有思不愿两人因为小事起了争执，开口道：“总是一成不变未免没有新意，有些小改动能为观众带去新鲜的感受也不错。只吃一口就好吗？”

　　面对突如其来的询问，柯书卉眸中有瞬间的震荡，额角渗出汗水：“是的，一小口就好。”

　　池有思颔首，对于柯书卉那种似乎做了什么亏心事的表现一头雾水。

　　“等等，有思。”李新远若有所思道，“有点不太对劲。”

　　“可能是顾薇的强迫症犯了，想要做到更好。虽然有时候得不到他人的认同与理解，她依然能够努力向前，这一点也能够看出顾家的家教。”池有思的语气难掩赞叹。

　　“能够拥有相信他人的勇气是一件好事，那光芒有时候十分具有感染力，然而好事未必不会变成坏事。要想活得比别人更长寿，须得处处小心，谨慎行事才行。”李少爷绷紧脸颊，表情正经。

　　听完李老师长寿大讲堂的池有思连忙点头：“我明白。”

　　“少敷衍我，”李新远抬手按向额头，闭了闭眼睛，沉声道，“有些事情，你不吃亏，就明白不了。”

　　约莫五分钟后，匆匆赶回休息室的李少爷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大小差不多的苹果，递给池有思：“让我看看柯书卉给你的苹果。”

　　这样的要求出乎了池有思的意料，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略睁大了些，好笑道：“难道你是在担心有人给我投毒？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

　　李新远一言不发，定定地凝视少年。

　　“……我投降，”池有思缓缓举起双手，“我向你的坚定意志屈服了。”

　　李少爷往日黑沉沉的脸庞显露几分真实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