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日常》陆湍湍

22、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毫无疑问，万大厨的佛跳墙入选了。原本佛跳墙是一道很厚重的菜品，但是万大厨有一味独门调料，加进去之后保留了香醇的口感还解了油腻。
　　那味调料装在一个葫芦里，贺莲曾经打开来闻过。一股子酸酸馊馊的味道。贺莲问过万大厨，他却是笑而不答。
　　另外一个入选的是那只叫王灿灿的老鼠精。这让贺莲颇为感叹。入选的两人里居然没有一个是人。
　　接下来的半个月中，两人都在后厨与御厨一起为庆功宴作准备。而其他被淘汰的民间大厨也留了下来，帮他们打下手。
　　这段时间，贺莲在小桂子的伺候下，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后厨做饭又有万大厨代劳。虽然身体上劳累，但也是贺莲下山以后比较放松的日子了。
　　转眼间就到了庆功宴当天。
　　天不亮，小桂子就去井边打水。没想到，有人比他还早一些。透过早上淡淡的雾气，小桂子认出这是与贺厨一道中选的王厨，躬身行了一礼。
　　王灿灿没有理他，自顾自地把打上来的水倒进盆子里就走了。桶里还剩小半桶水，小桂子把水泼到地上，又重新打上来一桶才倒进自己盆中，转身回去。
　　屋里，贺莲已经起身穿戴妥当，难得没让小桂子服侍。自己快手快脚洗漱一番，用了早饭，便往后厨去了。
　　齐国是泱泱大国，光是五品以上的官员就有三百余人，这次还要一同宴请他们的家眷，后厨的繁忙可想而知。其实，几天前他们就已经开始做前期食材的处理了，今天只要动火就行，但做出几百人的伙食还要保证品质，这就已经是相当繁重的工作了。
　　贺莲熟练地将一张五鬼符往身上拍去，没有以往那阵熟悉的眩晕感。她皱皱眉又找出一张五鬼符检查一番才往身上拍去。还是异常清醒。贺莲心中暗暗叫糟。
　　没有这五鬼符压制她身上的阳气。万大厨是绝对上不了她身的。眼见其他厨子已经开始忙活了，只有她一个还呆呆站着。黄管事也瞥了她好几眼，估计她要再不动手，人就要过来了。
　　无奈贺莲只好端过一盆海参细细切着，一边检查身上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这一查，还真被她看出点不妥当的地方。说是不妥当也不太对，应该说是太妥当了。有人在她身上洒了杨枝水。
　　杨枝水可是个好东西。只要洒一些在身上等闲妖魔鬼怪就害不了她的性命。万大厨上她的身，自然是要损耗她的阳气。但贺莲本身有道行在身，万大厨又无意害她，问题也不大。现在可好，在杨枝水消耗干净之前，万大厨都上不了她身了。
　　“贺厨今日可是身体不舒服？都是要端到御前的东西，这海参切成这样可不成。”黄管事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跟前，细长的手指扒拉着案板上的海参。他并没有特意收敛声音。这两个民间选上来的厨子，一个不走运将来就是要留在这后厨中的。就他们这手艺，哪天得了天家青眼，那就都是要来和他抢饭碗的！
　　话声一落，后厨里顿时就静了下来。表面上大家手里的活计都没有停，但明显都竖着耳朵听着呢。尤其是王灿灿几乎都要掩饰不住脸上的笑容了，忙低下头，一副认真的样子。
　　“回黄管事。我昨夜睡觉时着了风，现在肩膀使不上劲儿。能不能找个小太监来帮帮手。”
　　黄管事闻言，瞪了她一眼。
　　“你这手倒是金贵！”也没有继续为难她，拉过一个切菜的小太监，让他帮着贺莲。所幸这佛跳墙也确实不是什么精细的菜，万大厨在一边指点，又有小太监帮她切菜。她只要把东西放进瓦罐之中调味就行了。
　　王灿灿趁黄管事不注意，走过来低声说了一句：“哼！大家各凭本事。你再让那死鬼上你身，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贺莲脸热的不行，偷一次巧儿就被逮个正着，还是被一只老鼠精给抓包了！
　　贺莲低着头偷偷瞄着王灿灿手上的功夫。也不怪人家愤愤，实在是他的手艺太好了。王灿灿正拿着绣花针给豆芽菜去心。他这次做的是一道金银丝，说白了就是炒豆芽。但这道菜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光是给豆芽去心就要费不少功夫，之后还要给空心的豆芽里灌上肉馅。说起来就两句话的功夫。真正做起来，寻常人两天都未必能端上一盘出来。
　　王灿灿见贺莲看他，哼了一声，背对她，继续忙活。

　　“石大将军到！”
　　大殿内的瞬间静了一静，随即又响起更大的议论声。有些官阶不大的官员甚至起身上前寒暄。这可是现下最炙手可热的石大将军啊，能在他跟前混个脸熟也是不错的。
　　石天佑扯扯嘴角勉强笑了笑，应付地与他们打过招呼，便朝自己的位置上走去。不知怎的，从刚刚开始，自己的身体就不是很舒服。出门前他还特意检查过，按理是不应该有问题的。他捏捏眉心，今晚的庆功宴是皇帝特意为他举办的。过犹不及，表面上皇帝再器重他不过了。但飞鸟尽良弓藏，哪个皇帝喜欢手握重兵的将领。
　　如果现在他才说不参加晚宴，难保皇帝心中对他不满。石天佑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两颗药丸出来，迅速地吞了下去。吃了之后，刚刚那股恶心头晕的劲儿似乎下去了不少，他略安了安心。
　　“皇上驾到！”
　　殿内众臣起身弯腰恭迎齐皇入殿。
　　“众卿免礼。”齐皇当年也算是一代美男子。现在年过不惑，但是保养得宜，身姿仍然挺拔，再加上常年位居高位的气度，很是能吸引一些小姑娘。在座不少大臣的闺女参加这次晚宴都是奔着齐皇来的。
　　“上菜！”
　　一队貌美的宫女鱼贯而入，轻轻放下手中的菜品就低头退了下去。由众大臣身后的侍女为他们布筷。
　　石天佑就坐在皇帝的下手，这原本是首辅的位置。今天特意排给了他。齐皇见石天佑略略动了动筷子就不吃了。
　　“石将军可是不满意今天的菜肴？”
　　“回陛下。今日不巧，微臣身体不适。”
　　“爱卿身体不适？我让御医过来看看！”
　　“不必了！”石天佑急忙阻止，但是胸口翻腾几欲作呕。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请陛下恕罪，容微臣先行回府！”
　　齐皇一听这话，心中十分不高兴，觉得石天佑不给面子。但人都这么说了，底下这么多眼睛看着，场面不能太难看。只勉强笑笑。
　　“如此，朕就不留爱卿了。”
　　此时，石天佑已经说不出话来。只匆匆行了一礼便要走。谁知刚走到殿中，突然大声呕吐起来。
　　“啊！！！！”随着侍女们的尖叫。齐国的石大将军在众人的眼前变成了一滩肉皮，瘫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