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日常》陆湍湍

12、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万大厨自己孤身一人，虽然在这镇子上有自己的房产。但是来回折腾也挺费事儿的，所以，大多数时候他就在小厨房里用木板拼个床，囫囵睡一晚。他的宅子里常年没有人，杂草蜘蛛网就不用说了，房里也是没有块儿干净地方的。没法子，贺莲只好自己动手收拾。可她身上带着伤，前晚上又吹了一晚上的凉风，什么时候发起烧来，她自己也不知道。晕晕乎乎的，也没想起来用避尘的法诀，竟是从乾坤袋里找了件旧道袍开始擦凳子。还没擦两下，眼前一黑就晕了。
　　等万大厨忙完，从丽春楼回来的时候，贺莲已经在地上躺了一整天。整个人烫得不像话。万大厨收工的时候已经是大晚上了，外头不少商铺都关了门，没关门的也多是一些小酒馆和妓馆，哪儿还有医馆药铺在营业的。只能花了些钱请来隔壁的婶子，整晚上不时给贺莲用酒擦擦身子。贺莲身体底子也是不错的，就这么一晚上下来，虽然还有些烧，但是热度也稍稍往下降了一些。天一亮，万大厨上街上的医馆请来了大夫。大夫一看只是普通的伤风，热度也降了不少，对症开了张方子。万大厨又跟着回到医馆抓了药才回来。
　　隔壁婶子家也是做小买卖的，他们家男人还得早起卖货，那婶子天亮就回去做早饭了。贺莲是被苦醒的，一睁眼就看见万大厨端着碗，拿着汤匙往她嘴里塞东西。咽下嘴里的液体，贺莲苦的整张脸都揪在一起了，见万大厨又举起一勺往她嘴里送，下意识的就往后躲了躲。
　　“这...”一张嘴，贺莲发现嗓子疼的不行，声音嘶哑。
　　万大厨见她醒了，放下汤匙，把碗塞到她手里：“既然醒了，就自己喝。你病的不轻，不喝药不行。”贺莲看着手上黑乎乎的药，闭了闭眼，拿起碗就往嘴里灌。好在药也不多，几大口也就结束了。也不知是呛得还是苦的，喝完药贺莲两只眼都已经是雾蒙蒙的了。万大厨见贺莲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中微微叹了口气，把桌上放着的蜜饯拿来给她。贺莲一接过，就往嘴里塞进一颗，人也放松下来。
　　“你好好休息吧。不然肩膀上的伤容易留下病根儿。晚上我再让隔壁的婶子过来一趟，给你把药换了。”万大厨出去的时候替贺莲把门关好。贺莲大病一场，没什么精神，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晚上了。贺莲是被惊醒的。她忘记了，今天是黄老夫人大寿的日子。贺莲喝了药睡了一天，人精神不少，掀了被子，想下床赶到黄府一趟，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刚下床，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万大厨刚好端了饭菜和药准备进来，听到动静，急忙推开门，见贺莲人在地上，一个大步跨进来，把手中的托盘一放，伸手就把贺莲拽起来了。
　　“你起来干嘛？”
　　“我...我有要紧事。”声音还是嘶哑，却能说话了。
　　“胡闹。你这样能做什么？！”
　　“错过这个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进黄府了！”贺莲推开万大厨，就想往外头走。
　　“你觉得你现在去能做什么？这个点儿，黄府都闭门谢客了。”
　　贺莲一听这话，身上的劲儿一下子就被卸了个干净，软软的坐在了凳子上。万大厨见她这样，指了指桌上的东西。
　　“先把自己的伤养好再说！”出去前，又想起什么：“吃药前，先吃饭。”

　　那头黄家大宅
　　“夫人，他们也太欺负人了。明明您才是正室，却...却让二夫人出席寿宴。都怪那个小道长，要不是他。您也不会...”
　　“行了！阿蒹！我不怨他们。”简氏拿着自己往日的衣服修改腰身。自从那小道士被赶出黄府之后，她就被禁足在自己院子里。原本二夫人进门，就得了黄少爷与老妇人的宠爱。两个下人见风使舵，托了关系去服侍二夫人。老夫人明明知道这事，却不理会。其他下人见老夫人默许的态度，也转头去巴结二夫人了。院子里剩下的奴仆本已经不多了。大夫人这次被禁了足。下人们竟是走了个精光，就剩个阿蒹还留在大夫人身边。
　　“夫人，您饿不饿。厨房那边也太过分了。前两天只送了馒头咸菜来。今天连早饭午饭都没有了。我再去厨房催催！”阿蒹愤愤地出了门。
　　这已经是第三回了。明知拿不回吃的，何必再去呢。简氏轻轻的叹了口气。

　　这边，待贺莲肩上的伤结了痂，没那么容易崩裂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虽然行动还不方便，但是贺莲一想到黄府还有只妖精在为非作歹的，就怎么也静不下心养伤，生生憋了半月，实在是坐不住了。
　　万大厨子也不是个蠢人，隐约猜到芝莲的死八成也与那黄府是脱不开关系的，强按着贺莲将养伤势，暗中联系上了给黄府厨房送肉的商户老板钱来，让他回头顺带着把贺莲送进去。这钱老板家的肉口感味道都属上乘，城中不少富户都在他的铺子里订肉。来来去去的也见了不少大户人家的阴私，但从不参与其中，所以在这一行里口碑不错。钱来的铺子里的肉质量好，主要和他嘴刁有关系，说是金舌头也不为过。凡是菜品，他尝一口就能知道这菜的做法、原料，甚至是菜入锅前是哪个地方出产的他都能尝出来。尤其是肉，其他铺子里卖的肉基本都入不了他的口，没辙了，这才自己开了肉铺。
　　钱来是吃遍了镇上所有的饭馆。万大厨的手艺，真是让他念念不忘。他为了吃万大厨的菜，还曾经在丽春楼里包了两个卖唱女整整一个月。这俩小姑娘啥也不用干，就在旁边看着他吃饭就行。难得万大厨有求于他，赶忙列了一长串的菜单子给万大厨，这才眉开眼笑地答应了。
　　肉铺里十天就要给黄府送一次肉，贺莲乘机扮成伙计混进去。两人约定在黄府前面的巷子里碰头。钱来仔细跟贺莲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把一车肉留给了他。贺莲本就长得瘦弱，加上肩上的伤没好全乎，压根儿就推不动一车的肉，只好万大厨推车，贺莲在一旁扶着肉做做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