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上 ...
-
紫薇最初并没有对无突然的告白想太多。
即使无在脱口而出的「我喜欢你」之后，又冷静地缓缓重复了一遍，紫薇也只当他是同伴程度的喜欢，或者还有惺惺相惜、欣赏之类的意味。
其实他虽然对无的性格感想十分复杂一言难尽，但对无的实力还是十分认可的——总的来说，他对无尚且称得上欣赏。
毕竟若是旁人莫名其妙的抱过来，他的剑早已出鞘，即使彼时动作受制，在恢复自由后也必不会让对方好过。如今这般和平的说话、而非剑拔弩张的对峙，也不过是因为面前的是无。
甚至连再之前，那句他平日不会说的鼓励之言，也是因为面前之人不是旁人，而是无。
所以紫薇闻言淡定地点头“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便转身进了剑冢，直奔他自己的院落而去了。
留在原地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无：……“哦”是什么意思？？
<<<
“哦”就是“哦”，没有其他任何意思。
这是无小心翼翼同紫薇保持距离，不敢多看他、多同他说话，生怕他觉得嫌恶而一走了之的几天后忽然领悟到的。
紫薇他……好像没懂他想表达什么。
连直白到「我喜欢你」都能将之认为无关风月，无也不知道是该哭该笑了。
但眼下的场景，无疑比他预想中的最糟糕的情况要好上太多。至少他没有被讨厌，也没有被疏远——
况且，只要想到那天在剑冢入口处紫薇的话，他就已经很高兴了。
因为，紫薇在他同独孤之间，没有选择独孤。尤其在听到他自暴自弃之言后的那句「世界上没有什么一定做不到的事，只有尚未被逼至绝境的人」更仿佛是鼓励。
鼓励他不要放弃，鼓励他或许能够做到平衡天道这样听起来几乎不可能的事。
“呃……无？”绿竹小心翼翼地开口，“发生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诶？”无被打断思绪，看向绿竹——目前剑冢内的人算上他一共六人，方才正在一起用餐，“怎么了？”
“因为你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那是开心能够形容的样子吗？
金铃简直要佩服真绿竹的语言委婉程度了。
虽然关于人世情感种种见的不多，但既然是能让屠龙倚天都觉得没眼看，双双迅速用完饭就去切磋的程度，肯定不只是区区「开心」能够形容的。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贼兮兮」还差不多。
金铃看向一边淡定用餐，完全不被外物所扰的紫薇。他记得从前的无说过两人是旧识，所以紫薇这么淡定，难道是已经习惯了无这个样子？
紫薇感觉到金铃的视线，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顺着看向无与绿竹那边——
“嗯……”无闻言依旧没有故意收敛笑容，回应道，“是啊，想起了开心的事。”
说着，他下意识地看向紫薇——
却恰好同紫薇对上了视线。
自那日以来，第一次对上视线。
沉默一瞬，紫薇没什么表情地收回目光，放下筷子起身道：“我吃完了。”
他语气平淡面色如常，和平日里似乎没什么不同，无却莫名觉得他的背影透着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这是突然……怎么了？
<<<
紫薇没有想太多是在最初，但那之后无躲他的动作未免有点明显。他初时还以为无是因为在他面前哭了而不好意思（虽然他印象里的无并不是会因这个而不好意思的人），后来却发现果然不是。
明明总感觉有道目光凝在身上，抬头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仿佛只是他多心。之前明明不论白天夜晚，只要有空就会来找他尬聊的人，竟然连必要之时都是让绿竹或金铃代为传话。
……奇怪得也太明显了。
就算是个傻子也该感觉到了，况且紫薇并不是。
于是紫薇又回想了一下那天的事情，这才后知后觉：无的那句“喜欢”，原来可能不是欣赏、而是心悦的意思。
尤其是方才对上视线的那一刹——
从前的紫薇从未想过这种可能，所以才无知无觉。而如今，他意识到了还有这样的可能之后，自然而然地也就发觉了——
对视之时，对方双眼中几乎毫不掩饰的灼热爱意。
或许无并不是故意的，而他们两人之间也确实没有发生任何交流，但只是这样不经意的一眼，就已经肯定了紫薇心里的猜测。
甚至，他还可能低估了无对他的感情。
……说实话，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
紫薇对人世间情谊的认知还停留在独孤对他说抛弃就抛弃、深谷中数年与蛇为伴的程度，面对如斯境况，一时之间竟然无所适从，只好落荒而逃。
快步出了主院，紫薇才感觉那道一直凝在背后的视线消失。
他从前也并非感觉不到无待他只特别，不过是一直以为那些特别是因为同为独孤之剑，无只单单没见过他，因而生出的好奇罢了。
——却万万没想到，竟是这样。
紫薇也并非对风花雪月之事一无所知，人类同人类的、兵人同兵人的花前月下，他多少都曾见过一些，只是从来不以为意——在他看来，那些所谓的山盟海誓皆是不堪一击：他并不怀疑，若他以武力制服两人，让这对有情人在自己的性命和对方之间选一个，九成九的家伙都会选择性命。
这本是寻常，无可厚非，人与人之间的情谊都是如此脆弱而不堪一击，哪怕无关风月。
这一点，还是独孤教会他的。
……但是。
但是，无方才那样的眼神，竟然让他觉得……或许能够相信。
相信他一直以来释放的善意，相信他眼中的情意，相信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并非虚假。
……明明是个在初见就骗了他的家伙。
紫薇在自己的院落前——这还是他初来剑冢时，无为他安排的地方，无论位置还是布景都意外合他心意——站定，忽然勾唇笑了笑，觉得自己这一路不过自寻烦恼。
无对他来说纵然比同行的其他几人要特殊、重要，但归根结底也只是欣赏而已。
那么事情其实很简单了，或者说，从一开始就并不存在其他选择——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