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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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斯瑾予高二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很大的事情。
她的爸爸妈妈离婚了。
不过，是在亲戚朋友们眼中，他们认为这是件很大的事。
其实对于斯瑾予来说，还好，真的。虽然也是有些伤心的，但她并没有那种父母离异后世界就变得一片黑暗了或是从此堕落决心要做个个性少女的想法。
只是一直以来很恩爱很和睦的爸妈突然就离婚了，她感到很惊讶以及有些措手不及。
还好最后她被判给了妈妈，这让她感到很欣慰。
毕竟如果要让她以后跟着爸爸和他的新女朋友一起生活的话，她说不定就会真的控制不住自己而产生个要做不良少女的想法了。
离婚手续办妥后，接下来就是斯瑾予的转学手续了。
妈妈几乎什么都没要，除了她，然后母女两回到了微镇。
要走的前一天还有很多三姑六婆来家里劝妈妈，说来说去也就是财产的问题，都是劝妈妈别意气用事的。
“你现在很潇洒地什么都不要，到时候你们两个人生活起来是很吃苦的。原本就是她爸爸的问题，你提出要他净身出户也不过分。都这个时候了，还逞什么强？别等到日后想起来才后悔自己当时不该赌气。”
斯瑾予也不知道妈妈这样做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感情已经走到尽头的两个人，到底要不要为了房子，车，和钱这些问题闹得不可开交呢，还是让互相之间这么多年的相守相持留下一个看上去还算美好的结果。
斯瑾予觉得妈妈不是赌气，她的妈妈从来都是把爱这件事看得很清楚的人。如果爱，那就不分彼此，不爱了，就放他自由。
对妈妈来说，就算最后真的要到钱了，以后的日子过得能舒坦些，那妈妈也未必会过得快乐。还不如断得干干净净，了无牵挂。
虽然，和爸爸离婚本就是一件不快乐的事，但是，要让不快乐的事变得更不快乐，妈妈是不愿意做的。
转学去的新学校是微镇里一所还算不错的高中，微镇是妈妈的老家，外公外婆去世得早，但斯瑾予对老家还是有些印象的。
两个人算是蛮彻底地把家里打扫了一遍，不过两层的楼房，收拾起来也是费劲得很。
虽然妈妈什么东西都没带，但是好在外公外婆家里的家具也都没坏，虽然老旧的电风扇转起来的时候“咯吱咯吱”得有些响。
累了一天的母女两人晚上煮了一大锅面，居然统统吃完了。
晚上斯瑾予和妈妈躺在外公外婆之前睡的那张大床上，被子上有烤螨虫的味道，斯瑾予觉得，好像...这里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差劲。
在这个新家...还是该叫老家的地方待了几天，慢慢习惯了隔音不好所以邻里间的事很容易一传百，也慢慢习惯了没有超市，而小卖部在离家有些远的地方，以及要慢慢习惯的...时不时停电的日子。
然后，开学了。
新学校离家不是很远，不过没有直达的公交，所以斯瑾予要起得有些早，然后走路过去。
有的时候贪睡赖会床，那她就只能在路上边走边吃早饭，不然就会迟到。
开学那天，因为是新面孔，所以班里还有挺多人来找她说话的。
不过...她比较慢热。
然后也在新学校附近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地方...
网吧。
来到新家虽然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但是斯瑾予都还挺能接受的。唯一让她后悔加埋怨自己愚蠢的大脑的是，她居然忘了带电脑。
她居然也就傻乎乎地跟妈妈一样什么都不带就来了微镇。
真的是...
蠢死了。
然后在家附近逛了很多遍也没有发现有网吧，倒是开学偶然走这条路的时候看到了这家网吧。当时发现的时候，她别提有多开心了，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的开心。
但是在今天组队杀完boss的时候她被人拍了拍肩膀，斯瑾予心里“咯噔”了一下该不会是查网吧里未成年的吧...
小心翼翼地转过头发现居然是一群穿着和自己一样校服的男生们。
斯瑾予看了他们好一会儿才辨认出...好像是新班级里的同学。
然后他们强烈要求跟斯瑾予组队玩一把。
“你刚刚操作太逆天了吧！”
“简直大神级别诶。”
“深藏不露啊。”
然后热情地把她拉进了好友群。
后来...
大概玩了五把。
斯瑾予揉了揉手往外一瞥，天上居然都挂起了月亮。
她连忙拿过书包去柜台结了账，然后和男生们说了声“我先走了”。
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
“师傅好。”
“师傅好！”
“师傅受徒儿一拜！”
斯瑾予坐在位置上看着乌压压围过来的一群男生们有些局促，“啊？”
“师傅以后带我们打游戏吧。”
“啊，不...要吧...”
“师傅你是不愿意收我们为徒吗？”
“不是...是我，我不经常去网吧的。”
“那以后一起去嘛，我们轮流请你玩。”
“啊？”
“可以吗？”
“噢...”
实在是很惶恐啊，虽然第一天来的时候也收到了很多打量和好奇的目光，但是...现在这么热情地涌过来一批要拜她为师的男生们，她好像有一点点吃不消...
也有一点点...来到新地方的陌生感被簇拥的紧张感所取代的...一丝雀跃？
总之，后来就经常会和他们一起去打游戏。
这天实在是热得很，偏偏又停电了，斯瑾予和妈妈把草席铺在木质地板上。
尽管大开了窗户，但晚上却是一点风都没有。
真的是热得睡不着，两个人都迷迷糊糊地处在半梦半醒间。
妈妈躺在旁边给她扇着扇子，扇了一会儿斯瑾予拿过扇子说，“好了，到我给你扇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是一身汗，斯瑾予看了眼墙上的钟，居然已经七点了。
她连忙爬起来套上衣服匆匆洗了个脸就往学校跑。
当然是迟到了。
在门卫处签了名后，她想着反正也是迟到，早自习嘛，她通常拿来补眠，那不如...慢悠悠地走过去吧。
今天教室里居然没有郎朗的读书声传来，斯瑾予站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想着该不会是已经上课了吧。
然后鼓起勇气正准备推开门，就听到了一个还算熟悉的男声，提到了她的名字。
“斯瑾予怎么了？”是季评的声音。
就是那天那个拍她肩膀的男生。
然后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她也没太听清楚，就在她疑问自己为什么要站在门口听墙角，到底要不要推门走进去的时候，季评又说话了，这次还蛮大声的。
“噢，怪不得呢，我说她怎么能经常去网吧，原来她是这种女生啊。”
斯瑾予想，现在她要是推门而入的话，不知道季评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然后她就推门进去了。
教室在她进来后变得鸦雀无声，她能感觉到很多道打探的目光投来，但是她统统没去看。
她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过书往脑袋上一盖，就趴在桌上睡起了觉。
教室里还是很安静。
直到铃声响起。
今天课上方老师忍了很多次，最后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她把粉笔朝某个已经在她的课上睡了将近一节的女生身上扔去。
但那个女生还是无动于衷。
她气的呀，狠狠一拍讲台，“那个谁，新来的同学，你，你给我站起来。”
斯瑾予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一个有些凌厉的声音，仿佛...是在叫她。
她把书拿下来抬起头看着讲台上的老师，表情还有些恍惚。
好像是叫她站起来是吧，那她...现在应该是要站起来的吧。
站起来的斯瑾予捏着校服的衣角，明明心里有些紧张，表情却是镇定得很。
尤其是...周围那些视线传来的时候，她的表情更镇定了。
“你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恩。”斯瑾予点点头。
方老师被噎了下，“没睡好也不能到教室里来睡呀。”
斯瑾予继续点点头，有些诚恳地说，“对不起。”
老师被她这样软绵绵的认错弄得也有些没了火气，最后摇摇头让她坐下了。
后来的课倒是没再睡觉了，只是...也没怎么听进去。
其实她的成绩一直不是很好，在之前学校的时候就是中下游水平。初中的时候考试的分数还勉勉强强可以看得过去，到了高中后就是怎么勉强都不能再说那分数是可以看得过去的了。
除了...可能她的确没在学习上下功夫之外，还有是因为，她的确是对学习提不起劲呀。
学习这种东西，好像...也是需要天赋的吧。
比如，二表哥常说，“小瑾你玩游戏是真的很有天赋”。
她之所以入了游戏这个坑，就是表哥带的。应该是才一二年级的时候吧，表哥带她和小表弟一起打游戏，在共同悉心指导了两个星期后，小表弟一直处于初入门的阶段，而她，已经可以和表哥相互配合了。然后表哥就发出了这个赞叹。
所以...是不是很多东西，除了努力，还有天赋也是很重要的呢。
唉，如果学校考试考怎么打游戏就好了。
就这样走神地想了一上午，总算放学了。
她一般都是班里走得最快的学生，因为...一般大家放学后都会收拾些作业中午回家写，她则是无事一身轻地轻飘飘走回去。
下楼梯的时候男生们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谁知他们居然喊住了她。
“师傅今天放学一起打游戏不？”季评说。
斯瑾予转过头看着他。
他的神色的确有些不自然。
总算看到他的表情了，早上推门进去前想的就是要看看他的表情，推门进去后却做作了起来。假装什么都不在意一般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其实一整个早自习她也没睡着。她并没有那么洒脱，来到新地方后他们是第一个和她套近乎的人，虽然她是很慢热，但她也在慢慢试着和他们热络起来了，听到早上那样的话，她怎么说都是有些伤心的。
斯瑾予现在就像个来到新部落的外来生物，虽然有人伸出手和她打了招呼，也有人热情地拉她加入他们的游戏队伍，但是这个部落毕竟才是最早成为一体的，倘若有人对她说了不友好的话语，那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快速地竖起铜墙铁壁，不被任何人看出彷徨，不安，失落。就好像...是种原始的自我保护反应。
季评装作很自然地又问了一遍。
斯瑾予没说话，虽然她想装作不在乎，那样可以显示出“啊，其实我是很强大的”的样子，但是她还是想问问他，“你是真心想和我一起打游戏吗？”
最后她只是摇了摇头，“不一起。”然后又补了句，“以后也不一起了。”
转身走掉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还是挺帅的。
怕是...从此就要做部落里的独行侠了。
斯瑾予这样想了想，居然觉得还蛮搞笑的。但是又有些惆怅，好不容易和他们混得有些熟了，想着以后也许互相间可以借个作业品鉴一下，现在这个念头硬生生地就被阻断了。
唉，头疼，作业啊，真的很头疼。
大概到了第二天下午，她和男生们也没再说过话。
应该是没有吧，好像吧，她也记不清了。又好像...期间男生们有意无意地有来和她搭过几句话，不过她好像是...没怎么回应？
今天上课的时候还被方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了，噢，方老师是数学老师...真的很可怕对不对？
被叫起来的时候紧张程度可堪比在网吧里被拍肩膀问是不是成年人了。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说“好像是...根号三吧？”
好的，答案是三分之二。
她如释重负又有些羞愧地坐了下来。
上学这件事呢，虽然她不是很热衷，但是坐在教室里走走神，想想下次怎样组队可以更高效率地取胜也是挺好的。
好吧不管怎么说，再怎么对学习没天赋，上课总还是会学到一些东西的。
今天轮到斯瑾予这组值日，她负责的是倒垃圾。
所以同组的人扫地擦黑板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要不要帮忙，就在旁边干巴巴地站着。
其实她想问一问同桌的，但是她才刚走到她跟前，发出了一个“恩...”的音节，同桌就和她擦身而过了。
恩...斯瑾予觉得吧，她同桌好像有点冷淡。
恩...更确切地说，好像是对她有些冷淡。毕竟前桌女孩子找她说话的时候，两个人能在自习课上滔滔不绝地讲上半节。
所以...她同桌...应该是不太喜欢她了。
好像，不只她同桌吧，前桌的女孩子对她的态度也并不是很友好。
恩...为什么呢？
斯瑾予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好像...也蛮早了，大概在男生们经常围到她位置上问游戏装备问题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
早些时候还是猜测，现在渐渐地越来越确信这个想法了。
而总被说洒脱的斯瑾予毕竟还是个十六岁的女孩子，所以当同桌掠过她身边甚至丝毫没抬头看她一眼的时候，她的心上仿佛划过了几片羽毛，轻飘飘的，仅仅几片而已，却堵得心里有些喘不上气来。
差不多值日做完了，斯瑾予把最后垃圾桶边的垃圾扫起来倒进去，然后准备去倒垃圾。
男生们恰好打球回来，拍着篮球在地上一响一响的，然后不小心砸到了墙壁，篮球弹了回来，接着“哐”地砸倒了垃圾桶。
纷纷扬扬的纸片和碎屑在走廊上飞散开来，斯瑾予抬起头看向那个始作俑者，呐，好巧不巧，是季评。
他摸了摸头有些歉意的样子，“呃...手误，手误。”
斯瑾予没有说话。
“我帮你扫我帮你扫。”
“不用了。”
然后季评的表情在斯瑾予的面无表情中由尴尬渐渐变得有些恼怒，“靠，都贴了两天冷屁股了，算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同组做完值日的男生背着书包从教室里走出来，看到这个景象的时候皱了皱眉，语气没什么起伏，像是有些漫不经心，他对季评说，“你不该道歉吗？”
因为低着头，所以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红底白板鞋。
很多年后，斯瑾予对自己会喜欢上南风给出的解释是，大概是因为在那个我孤立无援的时候，他是第一个站出来为我说话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