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梦千百

9、迈出的那步

　　迈出的那步
　　转眼间，就是远动会了。伴着国歌，大家有序地进场，苏小阳负责在前面举牌，校长讲完话后，大家开始各项竞技。赵沅苓参加了女子五十米竞赛，苏小阳知道，那个人一定一定会去看她。
　　赛场了，裁判一声哨响，苏小阳往田径场看了看，赵沅苓站在起跑线上，在离她大概五十米的地方，狄一衡静静地站在那里。苏小阳心里委屈极了，但是，这不是赵沅苓的错，这是狄一衡的错，也是自己的错。他说过的“only”呢？只是骗人的吗？对前任的留情，就是对现任的薄情。
　　赵沅苓跑到终点的时候，狄一衡看到苏小阳站在篮球边上，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苏小阳这人，嫉妒心太强。他假装没发生什么事，淡定地走到苏小阳身边说道：“等下的仰卧起坐，你要加油，我会去看你的。”苏小阳没好气地说：“不要你去，你不要去，去了我就不理你。”狄一衡问：“为什么？”苏小阳说：“没有为什么，你喜欢看谁就去看谁。”苏小阳转过身去，手掌颤抖着。明明前几天还一起在月光下奔跑，还说想分体力给苏小阳，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这样。想起狄一衡无数次红了的眼眶，苏小阳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赵沅苓的替代品。
　　狄一衡见苏小阳在气头上，暗道：“这可怎么是好，这个人就是太较真了，刚才不过恰好看见她在那里，就随便看了看，你为什么要生气？再说了，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喜欢你了吗？为什么还是不相信我呢？难道，你真的是喜欢颜印垒？”
　　早晨的天气还算凉爽，比较适合运动。苏小阳来到仰卧起坐的比赛地点。在要躺下去的时候，她四处望了望，心如死灰。垫子很硬，一点也不适合仰卧起坐，也可能是因为人大了一点，苏小阳觉得自己并不能起几个。依旧是一声哨响，苏小阳刚开始起的速度很快，大约三十秒之后，速度渐渐变得缓慢了。头都是痛的，一边的小伙伴速度都还可以，苏小阳却起不来了。最后，哨声响起，评委报上了个数，苏小阳听到自己的数字是三十七个，心想：“没戏了。”甩甩手走了。
　　刚刚出走操场，苏小阳听到有人叫自己，她没有转头。不一会儿，狄一衡跑到她面前挡住了她。苏小阳不耐烦地问：“你要干什么？”狄一衡笑眯眯地问：“你刚才起了几个？”“还是没有来看我。”苏小阳在心里喋喋不休地骂着，白了他一眼说：“三十七个。”狄一衡面露惊讶之色，说道：“怎么可能，我刚才明明数得四十三个的，为什么只有三十七？”这是在告诉苏小阳，他来了吗？苏小阳不敢相信，于是说道：“三十七个是四十三个有什么区别，还不是不能得奖。”狄一衡突然觉得自己的话问得很没意思。苏小阳见狄一衡没有说话，多少也察觉到了狄一衡的心思，说道：“你等下好好跑一千米。”说完，走了。
　　看着苏小阳离开的背影，狄一衡突然慌了。
　　他很想追上去，可是他没有，他深知苏小阳的性格。
　　他转身看见颜印垒陪着白柊音在跳远。他虽然不太喜欢颜印垒，但他不会跟苏小阳的感情较真。他走到颜印垒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头。颜印垒看见是狄一衡，问道：“你有什么事？”他四周看了看，问道：“怎么不见苏小阳？”狄一衡说：“她不理我了。”颜印垒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女生的小性子，谁能清楚。”狄一衡犹如醍醐灌顶，笑道：“看来你还懂女生。”颜印垒回道：“一点点而已。”
　　白柊音连跳了三次，最好的成绩是两米，颜印垒和狄一衡拍手叫好。白柊音抬头看见狄一衡，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狄一衡回道：“难道不可以？”白柊音说：“小阳呢？”狄一衡说：“走了，生我的气。”白柊音笑道：“你这个人呀，怎么不去追呢，怎么就一个人站在这里。”狄一衡说：“这件事情真的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白柊音知道，苏小阳和她说过，苏小阳不喜欢狄一衡想起赵沅苓时的模样，不喜欢他一脸在乎的样子，不喜欢他为赵沅苓红了的眼眶。可是，狄一衡就像头猪，偏偏这么干了。白柊音清楚，自己和狄一衡说什么都不起作用，她在狄一衡心中的分量还不是那么重。可是她能说动苏小阳啊。
　　白柊音来到宿舍，果然发现苏小阳躺在床上，她只要有难过的事情，就会用睡觉来打发。白柊音拉了拉苏小阳的被子，叫道：“小阳，还不起啊，狄一衡等下要去跑一千米了。”半天不见动静，她想了想说：“小阳，等下天气可能会热，班上都安排了同学去照顾长跑的同学。但是，狄一衡没有人照顾。”被子里依旧没有半点动静，白柊音继续说道：“狄一衡可真可怜啊，那么热得天，还要跑一千米，还没人给他送水。哎，真是，他可没有人关心，真的好惨呀。”说完，白柊音走了。
　　操场上，天气果然热了起来，不知道学校是怎么安排赛事的。广播里传来“请男子一千米的同学，到起跑线集合。”白柊音看了看宿舍，玉兰花挡住了宿舍，她不知道苏小阳是否站在那里注视这一切。在狄一衡跑完半圈之后，白柊音惊喜地发现苏小阳就站在操场上，她正倒一杯水拿在手里。等狄一衡第一圈跑到她身边的时候，她把水递了过去，显然，她的手在颤抖。狄一衡接过水去，喝完之后，把纸杯一直攥在手里，在第二圈过来的时候，苏小阳伸过手去，狄一衡还是 紧紧地捏住纸杯，苏小阳心里不禁为之一动，大底，他心里还是有她的。
　　最后半圈的时候，苏小阳跑到拐弯处等着狄一衡，大声叫道：“狄一衡，加油。”到达终点的时候，狄一衡伸了伸腿，看着不远处的苏小阳，笑着。苏小阳觉得，这笑容，比阳光还明媚。
　　苏小阳和狄一衡一直站在那里，仿佛一直不动就可以地老天荒。直到裁判吹哨，下一组人要开始比赛，苏小阳才惊觉地转过身，想要离开。狄一衡马上走了上去，对苏小阳说道：“你觉得我的速度如何？”苏小阳白了一眼说：“一般，不过······”“不过什么？”“不过，这速度差不多可以帮我跑腿了。”狄一衡乐呵呵地回道：“小的愿意终生为女皇陛下跑腿。”苏小阳笑得合不拢嘴，对狄一衡说：“你说什么呢，我才不要当女皇。”狄一衡说：“不当不行啊，你平时对我就像对待一个小跟班。”苏小阳不服气地问：“哪有？”狄一衡回答：“属下愿打愿骂，不会说一个不字的。”
　　一旁的白柊音看见了这一幕，对颜印垒说：“我就说吧，他们肯定会和好的。”颜印垒摸摸白柊音的头说：“我没说过他们不会和好啊。”看着苏小阳和狄一衡开心的样子，白柊音问道：“你真的希望他们和好吗？”颜印垒回道：“你这不是废话吗？他们俩能在一起再好不过了，免得班上的人老是说我和苏小阳，我也挺烦的。”白柊音一直没有问颜印垒这个问题，但是谣言实在太可怕，她不能不去胡思乱想。听到这句话，他挺开心的，问道：“你烦什么？”颜印垒瞪了白柊音一眼，说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又不喜欢她，老是把我和她扯在一起，真的很心烦。”白柊音撒娇地回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神仙。”颜印垒打趣地说道：“是是是，你不是神仙，但你比神仙还神。”白柊音轻轻打了颜印垒的头几下，说道：“就你知道的多。”颜印垒来不及躲，想道：“你干嘛呢？”一脸宠溺的笑。白柊音回道：“打你啊。”
　　恰好这一幕被单敬梓看见了，他过来搂着颜印垒说：“哎哟，没发现，你这种一本正经的人，还会说这么肉麻的话。”颜印垒看了看白柊音，脸上堆起了笑容，把单敬梓拖到一边，说道：“你现在再说一边。”单敬梓说：“我说什么了，你听见了什么？我没说什么啊。”颜印垒说：“猴子，你怕是皮子痒了，讨打是吧。”单敬梓回道：“大哥，真没别的意思，随口说的。不过你真的变了，笑容也多了。”颜印垒说：“你知道的太多了。”说完，用力地勒住单敬梓的腰。单敬梓心里叫苦，暗暗骂颜印垒，明明就是变了，还不承认。不过，现在的颜印垒，比以前更加有人情味了。
　　看着白柊音要走了，颜印垒放开单敬梓追了上去。单敬梓看着颜印垒小跑着的背影，心里纳闷：“除了长跑，从没看见他这么匆忙，从来都是慢悠悠的样子，没想到还有他急急忙忙的样子。”
　　单敬梓笑笑，又看见这边，狄一衡和苏小阳在树下讲话。这次的运动会和往年的真不一样啊，看到了那么多八卦。
　　苏小阳急切地问道：“你这次跑的还可以吧。”狄一衡笑笑说：“那是当然，我可是长腿衡。”苏小阳笑笑，这时，杨兴建“嗖”地穿过了他们的身边，他病的那么严重，怎么还会来参加比赛呢？狄一衡想想，还是理解，尖子班的人，除了学习，好像其他的很少有人关系心其它事吧，何况是这么费体力的一千米。苏小阳说：“杨兴建怎么这么拼，实在不行和班主任说啊，他的病又不是大家不知道。”狄一衡回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谁拦得住啊，更何况，他长跑的确挺厉害的。”苏小阳看着狄一衡一脸维护杨兴建的样子，不禁觉得眼前的这个人特别可爱，她就喜欢这种讲义气，对同性朋友很好的人。这样的他，让苏小阳觉得很有安全感。从那个时候起，苏小阳就特别迷恋兄弟好的男生。
　　狄一衡说：“你可别小看了他，他体育还可以。”苏小阳委屈地说：“我没说他不好，也没有小看了他。刚才还说是女皇陛下，现在就成训斥奴婢了，好狠的心哪。”狄一衡笑道：“女皇陛下，属下错了，甘愿受罚。”苏小阳想了想，说道：“那就罚你这个学期不许碰游戏可以吗？”狄一衡摸了摸头，微笑着，始终没有回答。苏小阳说：“可不可以嘛？”狄一衡扭头就跑，说道：“不可以。”苏小阳追了过去，叫道：“你再说一遍。”狄一衡说：“不管怎样都不可以。”苏小阳说：“那好，我不理你了。”狄一衡立马停了下来，追上苏小阳说道：“别生气别生气，答应你还不成吗？不玩就不玩。”苏小阳狐疑地问道：“真的吗？”狄一衡点头如捣蒜。苏小阳问他为什么。狄一衡无奈地说道：“如果我不答应你，你就要生气，就不理我了。”他心里暗想：“这种惩罚比不玩游戏还难受。”苏小阳笑笑，说道：“好吧，我就记着 了，这是承诺。”狄一衡爽快地答应了。
　　这个时候，广播里传来声音，狄一衡获得了男子组一千米田径跑第七名。苏小阳开心得手舞足蹈，要知道，学校里的长跑高手太多，想要拿个名次，真的太难了。狄一衡看着苏小阳高兴的劲儿，心里也特别高兴。
　　狄一衡把拿回的奖状递给苏小阳说：“如果不是你刚才的那杯水，也许，我不会那么努力地跑。”之前，苏小阳心里也挺纠结的，狄一衡对赵沅苓的感情，的确是她过不去的坎。可是，她又能怎么样呢？感情这东西，真的能左右一个人的意志。她接过奖状看了看，说道：“哟哟哟，不错嘛，我从来没得过跑步的奖状。”狄一衡笑笑说：“这不是得到了吗？”苏小阳说：“这是你的，不是我的。”狄一衡很想告诉苏小阳，他的就等于苏小阳的，但是，他怎么说得出口呢？于是，他说：“你三好学生的奖状还少啊，以后你负责拿学习上的奖，我负责拿体育奖。”苏小阳笑道：“我可不喜欢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狄一衡故意逗苏小阳道：“我头脑可不简单，你可以摸摸。”说着将头低了下来，示意苏小阳去摸摸。那个时候的感情，是不可以有任何肢体接触的，摸摸头，自然也是不被允许的。苏小阳笑道：“快走啦，肚子都饿了。”
　　下午没有苏小阳和狄一衡的比赛，但刘老师说了，每个人都必须到运动场上加油。两人一起走在操场上，天气特别的热，两人又转到了一边的树下，有说有笑。白柊音来找苏小阳的时候，恰好有人叫走了狄一衡。
　　白柊音说：“你们今天不错嘛。”苏小阳想了一会儿说：“哪有啦，一般吧。”白柊音说：“还一般啊，我觉得不一般啊。”苏小阳推走白柊音，说道：“快走快走，颜印垒还在那边等你呢。”白柊音看了看站在沙坑旁边的颜印垒，笑眯眯地离开了。
　　白柊音走后，苏小阳转眼看着远处的狄一衡，心想：“这真的太美好了，美得就像童话故事一样。”同时，她害怕起来，在电视剧中，没有几个像童话一样的故事能有童话般的结局。这个世界，还是太过莫测，世事难料。
　　第三节晚自习的时候，苏小阳和狄一衡在一起做作业，这基本已经成了班上经常见的事了，大家也都不奇怪。也不知怎地，狄一衡开始努力学习，只是想让苏小阳眉头紧皱的时候，第一个想起的人不是颜印垒，而是自己。当苏小阳请教他难题的时候，他心里就会特别开心，比自己得了奖，考了第一名还开心。
　　晚自习结束了，除了狄一衡和苏小阳，所有人都走了。看着天空中的星星，苏小阳不禁微笑起来，狄一衡看着她的侧脸，很美。苏小阳在想：“真想有无数个这样的夜晚，就这样静静地走着，什么也不说，就这样就足够了。”狄一衡看着苏小阳对着天空发呆，问道：“你在发什么呆？”苏小阳摇了摇头，心里却说：“当我仰望天空的时候，那是我在想你。”
　　又到了这个分别的路口，狄一衡和苏小阳有千言万语对彼此说，可谁都不好意思开口。小时候的感情，最珍贵的就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相思。
　　苏小阳推着狄一衡，说道：“快走，不然你爸又要训你了。”狄一衡无所谓地说：“管他呢，你先走。”苏小阳无奈，只好先走。走了几步，她回过头来看了看狄一衡，他还在那里。苏小阳顿时红了脸，赶紧跑向宿舍。她进了宿舍楼，悄悄地躲在玉兰树的背后，狄一衡走了，她看了看寂寂开放的玉兰，开心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