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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保重 ...

  •   “靠,他们俩不会玩完了吧?”
      王冬从战争上飞快跑了上来,一边大吼着。
      大天使被一拳轰飞,唐三和霍雨浩从空中坠落的情景,沈怀瑜都看到了,此时完全顾不上战局还没结束,扭头赶过来查看。

      另一边,暴金熊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庞大的身躯上,十二处伤口洞穿身体,黑红色的火焰,缓慢而不可阻挡地蔓延全身。
      最后,火舌吞吐,就好似陨落的太阳。
      当光芒和火焰都消失后,强悍庞大的暴金熊消失,留在原地的只有一片飞灰。
      一切都结束了。
      赵洋的死,已然宣告了叛军溃败,日月帝国大军风卷残云一般袭杀而上,竟是完全不接受投降。
      一个不留,全部杀戮!

      地面上,山石磷磷、寸草不生。
      唐三抱着霍雨浩摔下来的时候,已经完全力竭。他护着霍雨浩,却没办法护住自己的后背。
      血痕长达十几米,锋利嶙峋的山石上不仅挂着被撕裂的衣物碎片,甚至还有被剐下了很多肉块。

      橘子此时也赶了过来。
      在看到霍雨浩被好好地护住时,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松了一口气。但当橘子转头看到唐三的背部时,她又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在她和珂珂上次与霍雨浩同行时,有类似的经验,因此此时冷静很多。
      橘子从储物魂导器里取出药瓶,冷声道:“把他翻过来。先处理伤口,然后再上药。”
      “行。”王冬应了一声,和沈怀瑜配合着,尽量以最轻柔地动作,将唐三翻了个身。
      沈怀瑜将霍雨浩扶起,靠在自己身上,然后接过橘子递过来的一个药瓶,看了看,放到了一边。
      橘子眉头一皱,“雨浩魂力消耗很大,说不准还受了内伤,这个药有疗伤、蕴养安息和固本培元之效。”
      沈怀瑜没回话,头也没抬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个青白色的药瓶。
      王冬没有接橘子给的药瓶,也自己掏出了一瓶药,“我有更好的药。”
      橘子呆了一下下,随后点了点头,“那我来处理伤口。”
      王冬摇头,“不劳烦你,我的兄弟,我能照顾。”
      一边说着,王冬拿出匕首,面不改色地将唐三背上扎进肉中的小石子一一挑出来。
      橘子攥了攥拳头,“我对你们没有恶意。”
      王冬处理了所有的小石子,又掏出干净的纱布,淋上药水后仔细地开始擦拭伤口。
      “但我对你有恶意。”王冬冷着脸道,“日月帝国太子妃,你和雨浩有几个月的同学情谊,又有几分救命之恩,但我们几个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恕我直言,你是有脑子的,计划不错,但过于理想化。今天不是我这两个兄弟,你已经死了。在我看来,他们的伤,你脱不开责任。”
      一边说着,他的手上又浮出了淡淡的金光,所过之处,唐三背后的污物被清除,创口的止血速度也快了不少。
      橘子跪坐在一旁,没有反驳。
      她默不作声地将自己的药瓶放在一边,拿起王冬的药,拧开瓶盖,配合着王冬的动作,将药粉一点点地撒在那些惊人的创口上。

      战斗彻底结束,叛军被尽数歼灭。
      数万大军以唐三所在的山包为中心,顺利完成了合围会师。
      此时此刻,那些早已疲倦欲死的魂导师们全都站着,没有一个人开口要坐下休息,他们的目光都看着一个方向。
      ——是唐三四人所在的方向。

      王冬处理完伤口,用纱布一圈又一圈地包住了唐三的背部。
      他拉扯着纱布头和纱布尾,缠绕拉扯,最后看着一个丑陋的蝴蝶结从自己手中诞生,这才松了一口气。
      等霍雨浩醒来的时候,他就看到自己正躺在一间硕大的营帐中,头顶是灰灰绿色的账顶。
      他一转头,看到唐三正趴在自己左边,还没有醒。
      他挣扎着坐了起来,胸口向炸开一样疼痛。
      但他也顾不上太多了,扭过身体就掀开了唐三身上的被子。
      正常来说,没谁会让一个伤患趴着休息养伤,除非这个人背部受了伤。
      霍雨浩做好了准备,可在看到唐三满背的白纱布时,他还是眼眶一红,眨眨眼就有泪水落了下来。

      “怎么哭成这个样子啊?”
      沙哑的男声响起,一只苍白有力的手摸了摸霍雨浩的眼角。
      霍雨浩一惊,一手附上那只苍白的手,一只手颤抖着抹了两把眼泪。
      “哥——”
      他小声地叫着,就像是被抛弃的幼兽,叼着好心人的裤脚,哀哀切切地呜咽。
      唐三眼眸半垂,眉眼处是遮掩不住的痛苦,但他还是轻轻地玩起了嘴角,含着笑摸了摸霍雨浩的头。
      “没事儿,一点伤而已,过两天就好了。”
      “才不是。”霍雨浩瘪了瘪嘴,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水库,“我之前的伤比这个轻多了,都在床上趴了五六天。你骗我——”
      “怎么能叫骗呢,我比你皮厚,这点伤不算什么。再说了,我现在背上又痒又辣,应该是王冬那瓶顶好的药。”唐三赶紧安慰。
      霍雨浩记得王冬拿瓶药,确实特别好,“那就说明你原本伤得更重。说不定没有那个药,你现在都还没醒。”
      唐三:“……”
      一时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说,唐三张了张嘴,又闭上。
      霍雨浩也不需要他说什么,自顾自地哭了一会儿,然后就乖乖地抹了抹眼泪,吸了吸鼻子,问道:“还疼吗?”
      唐三屏着气,双手撑着地想要爬起来。
      霍雨浩将自己的枕头叠了一下,放下唐三胸口下垫着,“就这样,你的背不好起来,别扯到伤口了。”
      唐三尝试了一下,很爽快地放弃了。
      没必要,真得,非必要不至于这么为难自己。

      “怎么样?有什么想法?”唐三趴在两个枕头上,问道。
      霍雨浩:“嗯?什么怎么样?你的伤……”
      “不是。”唐三赶紧说,“之前那一战,我刚想起来,我俩好像忘记用魂导器了。”
      霍雨浩一呆,“对哦……”
      他腰上的二十四桥明月夜,有二十个储物空间都装了魂导器,当时居然忘了。
      唐三:“我们两个最后已经完全没有战斗力了,还都晕了过去。如果发生意外的话,必死无疑。”
      霍雨浩点头,“是。如果配合上了魂导器的话,我们最后最起码也是清醒的,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是个失误。”唐三盖棺定论,“还是要多多实战,不然这个情况以后还会发生。”
      霍雨浩恹恹地点了点头。
      他之前还以为,他在日月皇家魂导师学院的交流赛上,能够战胜六环魂帝,那是不是就具备了挑战七环魂圣的能力。经此一役,他算是清楚地意识到了,他与真正地高阶魂师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是我太骄傲了……
      那些五、六环的对手,都只是魂导师,在没有距离的情况下,高级魂导师对上高阶魂师并不占优势。
      霍雨浩在心中想:但这次不一样,赵洋是高阶魂师,没有魂导器辅助,以魂师的战斗方式与其比拼,我和哥都只是四环,完全没有优势。
      老师们总说,未来的魂师必定是配备了魂导器的魂师,果然没错。

      唐三打量着霍雨浩的脸色,见他眼神逐渐平和,神色渐渐沉淀,欣慰地问道:“想通了?”
      霍雨浩回过神,“嗯嗯。”
      唐三:“去叫一下王冬和怀瑜吧,商量一下接下去怎么办。”
      霍雨浩有些不满,“有什么好商量,当然是养伤啊。”
      唐三:“王冬不是要回去看看亲人吗,因为我们耽搁了,总要问问他要不要和怀瑜一起,先启程。”
      “哦。”霍雨浩有些尴尬,“我还以为你要带着伤赶路。我去和王冬说一声,让他先启程吧。”
      说着,他弯着腰转出了营帐。

      霍雨浩一走,唐三立刻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太痛了——
      伤口本身的痛感,还有药物作用下的痒意,再加上匮竭的魂力和隐隐的胸痛。
      受伤的人总是格外脆弱,连痛感都比往常更敏锐。

      霍雨浩回来的时候,后面跟着王冬和沈怀瑜,三个人手上都拎了食盒。
      不大的营帐里,唐三一个人占了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二的空间盘腿坐着三个人。
      三个食盒打开,一个又一个菜盘子被端了出来。
      十六个盘子,两个小砂锅,是八菜一汤,还有四碗热气腾腾的米饭。
      “这菜,不像是大锅饭做出来的啊。”唐三好奇地问。
      王冬点头,“怀瑜弄得,借了他们的柴火和菜。”

      菜刚摆好,营帐被打开,橘子拿着一个食盒进来了。
      橘子看着四个人齐齐转过头看向自己,又看了看小桌子上、还有因为摆不下放在地上的汤菜,有些沉默。
      “呃……”霍雨浩结巴了一下,“这些确实不够我们四个吃,麻烦你又送了些过来。”
      橘子神色有些疲倦,她眨眨眼,应了一声,“嗯。再加八菜一汤,应该够了。”
      橘子站着,半弯着腰,沉默地看着他们接过食盒,摆好饭菜,然后平静地道:“趁热吃饭吧,凉了就不好了。天色不早了,明天我再来看你、你们。军方高层想来感谢你们的,考虑到你们的身份,我替你们拒绝了,免得麻烦。”
      霍雨浩点头,“麻烦你了。但我这次出手,只是为了还你和珂珂的人情。我的朋友们出手,也只是为了帮我。和日月帝国没有关系。”
      橘子:“嗯,我知道。你们吃饭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向霍雨浩勉强一笑,心事重重地转身而去。

      唐三趴在枕头上,动作别扭地看着被掀开又放下的营帐门,想着橘子离开时落寞的表情,心中很郁闷。
      “啧。”王冬咂了咂嘴,“雨浩,这个橘子学姐是喜欢你吧?”
      霍雨浩迟疑了一下,“可能,大概,也许……”
      王冬撇嘴笑了笑,“不用这么不确定。她那个眼神、那个表情,一看就对你情根深种了。”
      霍雨浩有些尴尬,一转头对上唐三的眼睛,莫名其妙地觉得他的眼神中有些幽怨。
      “吃饭吃饭,尽说些有的没的。我和橘子什么关系也没有,我还欠她两个人情,就还债的关系而已。”

      四个人开始吃饭。
      吃着吃着,唐三的筷子突然就停了。
      “怎么了?”霍雨浩一直专注着唐三,立刻问。
      唐三没有回,筷子换了个方向,尝了尝,顿了一下,又换了一个方向,尝了一口再次顿了一下……
      “怎、怎么了?”霍雨浩有些担心地问。
      唐三心绪有些躁动,他放下筷子,笑着说:“八道菜,三道酸,两道甜,剩下的三道分别是苦辣咸……她、很喜欢你。”
      霍雨浩怔了几秒,明白过来唐三在说什么。
      他尝了尝橘子带来的八道菜,果然如唐三所说。
      “五味杂陈,酸甜苦辣咸……”霍雨浩嗫嚅道,“我明白她的心意,但我没有办法回应。明天一早,我会好好和她谈谈的。”
      说完,他低下头,端起碗吃了起来。

      ***

      一夜无话。
      清晨,远处东方的鱼肚白消失在天际。
      霍雨浩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然后向不远处的橘子走去。

      “怎么说?”王冬抱着胳膊站在唐三身边,问道。
      唐三睨了他一眼,“你怎么说?你不是喜欢他吗?”
      王冬皱着眉头,纠结了一会儿,轻声道:“其实吧……我之前的确是很喜欢雨浩。但这两年吧,我和他没怎么碰面以后,我发现我一开始会格外想他,但后来慢慢的,想雨浩的程度和想沈怀瑜、还有你的程度是一样的。”
      “梦红尘……”他挠了挠后脑勺的头发,“她不是好像有些喜欢我吗?我拒绝了几次以后发现,我不会在拒绝她的时候想起雨浩。我只会觉得很困扰,困扰怎么在尽量不伤害这个女孩子的同时,拒绝她的心意,而不是害怕如果雨浩知道了这件事怎么办,又或是我要怎么和雨浩表达我的心意。”
      唐三:“……所以,其实你还是误会了自己的心意。”
      王冬:“是。可能,是因为他是我离开家后第一个有接触的人吧……”
      唐三松了一口气,“想通了就好。”
      王冬点头,“你呢?”
      唐三:“……”
      王冬哼了一声,“沉默就是默认,不用瞒着我了。我老早之前就觉得你们不对劲了,哪有兄弟之间是你们这个相处法的。”
      唐三:“……雨浩,就和你之前一样,比较依赖我。”
      “那你呢?”王冬直言,“你总不至于分不清依赖和喜欢吧?”
      唐三:“……”
      “是,我喜欢他。”唐三轻声回道,语气很坚定。
      “那我祝你好远。”王冬看着走过来的霍雨浩,有些幸灾乐祸,“雨浩嘛,众所周知的木头……”

      “哥,你的伤势怎么样?”霍雨浩问。
      唐三笑着说:“说了一两天就好了,你还不信。你看我,这不已经可以起身了?”
      霍雨浩:“行吧,是我之前太弱了。那你要再休息休息嘛?”
      王冬:“算了吧。你不尴尬吗?而且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方。”
      唐三点头:“可以。我一会儿去打声招呼,我们就离开吧。”
      “怀瑜,你呢?”霍雨浩问。
      沈·没有存在感·怀·真蘑菇·瑜点了点头,“我都可以。”

      早饭是珂珂送来的。
      相比于昨晚的丰盛,这顿早饭就显得简陋了一些——馒头、咸菜、酱肉、米粥。
      不过虽然简单,但却量足。
      “军营中就只能找到这些了。”珂珂有些歉然地说道。
      霍雨浩笑着摇头,“夸张了。我们也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贵族,能吃饱就好了。”
      一边说着,他拿起一个足有巴掌大的馒头就吃了起来。
      不是贵族,但从小养尊处优的王大少爷撇了撇嘴,拿起一个大馒头啃了起来。
      沈怀瑜捧着馒头小口小口地啃着,神色很满足。
      唐三不必说,他这个年纪,基本上什么都吃食都尝试过。
      珂珂坐在一旁,她似乎已经吃过早饭了,并没有动手,但也没有离去。

      很快,一顿早饭在风卷残云中结束。
      唐三擦了擦嘴,对珂珂道:“你好,我们的伤势已无大碍,又还有事要办,就不再多待了。橘子姑娘现在方便么,我们想要同她辞行。”
      珂珂眉头微皱,看向霍雨浩:“你刚刚不是和她谈过了吗?没有提这件事?”
      霍雨浩摇了摇头,“刚刚还没有商量好这件事。”
      珂珂叹了口气,“雨浩,不用和她说了,她很忙。”
      霍雨浩表情一滞,了然地点了点头,“好的。抱歉。”
      珂珂盯着他,挣扎了一下,站起身,“雨浩,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些话对你说。”
      霍雨浩犹豫地看向唐三。
      “去吧。”唐三淡然道。

      霍雨浩这才站起身,跟着珂珂走了出去。
      出了帐篷,珂珂却没有停下脚步,一直延着军营走出数十米后才停下来。
      “怎么了,珂珂?你有什么事?”霍雨浩问道。
      珂珂摇了摇头,“对不起,雨浩。你们救了我们,本来我们应该更好地回报你们才是。但是……橘子的情绪有些不稳定。我来送早饭前,她找到了我,说刚刚和你谈话的时候忘了,让我帮她转达她的谢意。要让我在你要走的时候,送送你,她就不见你了。”
      “嗯。”霍雨浩点头,“我明白。也麻烦你帮我转告她,保重。”
      “就这些?”珂珂目光中带着几分怪异的看着霍雨浩。
      霍雨浩苦笑道:“还能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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