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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壹章 似梦非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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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猫!虹猫!有蓝兔的消息了!”少年清朗的声音伴随着匆忙的脚步声,气喘吁吁地停在与他相同穿着的少年面前。
若是有江湖中人见过这眉清目秀的小少年,定会惊叹,若非面容稍幼,这少年与那名扬江湖的七剑之首的容貌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过小两月的时间,他却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漫长又荒诞的大梦。
芦花镇有个小姑娘冒充凤凰神女小凤,借着七剑的名头在外四处招摇撞骗,店家终于在神医逗逗的生辰,一齐寻上了门。
虽说那些银两于七剑来说算不得什么,可由着那小骗子顶着小凤与七剑的名头继续招摇撞骗也不是回事。
本只想小惩一番,小姑娘前脚应下后脚便在途中偷了长虹趁着夜色偷跑了出去,说来也不知是不是她天生神力,便是普通铁剑寻常人都未必有力提起,更遑论九天玄铁打造而成的七剑,那小姑娘抱着长虹跑了一路脚程都未见有所延慢,只却是个不识路是,竟是跑到了崖边,又一个失足便落了下去。
若只是那女孩落下去也罢,偏生那女孩抱着长虹剑,七剑自是不能坐视不理,那崖倒是不深,崖底却另有玄机,崖底有一方水潭,据神医逗逗言,那潭名为不老泉,其泉水可使人返老还童,只有三台阁的净源珠方可解这不老泉水。
待七剑反应过来,五剑已然化为幼婴,长虹冰魄剑主,一个武功尽失一个失忆。
不过,到底是七剑之首,即使武功尽失,那也不是寻常人可同论的,在河庄畔一对老夫妇的介绍下,与同伴小狸就近在本岛择一武馆拜入门下。
只本岛早有规定,女子不得习武,武馆又人多眼杂,不利于冰魄剑主修养恢复。
老夫妇见此,便出言挽留。虹猫不方便将蓝兔与婴儿带入武馆,若还需寻住处不如就此留下,离武馆来回也不算远,他们还能照顾一二。
说是庄畔,而今在住的其实也只剩老夫妇二人,庄畔傍海,每日里最常听见的便是海浪拍打沙滩的哗哗声
虹猫思虑过后应了下来,又觉得过意不去将出门时带着的银票一股脑塞给了老夫妇,老夫妇一再推却,也不肯全收,就见那小少年一脸不情愿地收着被拒回的银票。
武馆的日子日复一日,无波无澜,就在一日日训过后,虹猫一直贴身收着的玉佩忽然碎了,那枚玉佩是阿蓝送与他的,他抬头看向头顶阴沉的天色,心中莫名不安。
他向馆主夫妇告了假,借了马匹快马加鞭去了蓝兔所在的河庄畔。
——他昏过去的那一刻,第一次萌生了不愿再醒来的念头。
他曾许诺要永远护着她,却又次次失信与她,他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痛恨自己……无能为力。
他曾护过武林,护过天下,却唯独……护不住自己心爱的姑娘。
待小狸发觉不对带人寻来时,虹猫已经昏迷了三日三夜,醒来也是茶饭不思,油盐不进,怔怔望着让少女出事的海面出神。
他一阖上眸子,仿佛就能看到昳丽灵动的少女。过往与少女的点点滴滴、丝丝缕缕从未如此清晰的印刻在他的脑海。
他如何能相信,不过朝夕之瞬,他心爱的姑娘就这样突兀地离开了他。
自此,阴阳两隔。
顶着师父的怒火,小狸告了小半月的假,陪着虹猫跑遍了周遭的村庄、岛屿,不出意外的没甚收获。化为幼婴的五剑还等着他去恢复,虹猫疯过之后也不得不收下了心,只能写了信寄与玉蟾,让玉蟾继续在暗中寻找。
小狸听说酒能消愁,在回凤凰武馆的前一晚去离庄畔不远的城镇买了两坛烈酒,去找虹猫。
虹猫没喝。他说他酒量不好,蓝兔素来不喜他碰这些。
小狸不知该说什么,二人相顾无言。
“小狸。”虹猫蓦地出声,小狸闻声抬头,只见对面的少年眼眶泛着红:“其实我好恨啊,可是我又不知道该恨什么,是恨罪魁祸首?还是恨命运不公?其实若只是苦难便也罢了,我都可以不放在心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是阿蓝?”
他自是答不出来,虹猫也没指望他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自嘲地勾了勾唇角转身离去。
小狸怔怔望着少年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似懂非懂。
虹猫回到武馆后状似无异,整个人却是倏然冷淡了下来,每日除了训练最多只去看看五剑,原本温良如玉的少年,乍然变为了难以近人的高岭之花。
蓝兔。这个久未有人会在他耳边提起的名讳,再次蓦然的闯入他的世界,少年的眼眶有些酸涩,心底也顿的生疼,愣了片晌,才接过信封。
打开却只看到一幅画,画者笔迹潦草。虹猫费了一番功夫勉强才认出纸上的小像,他从信纸一开目光,欲言又止:“这……”
小狸缓着气:“之前……之前小小黑三番四次用信鸽传信过来,我本没放在心上,可这次传过来的信上却画着蓝兔……虽……虽说那小骗子没什么诚信,不过,我想她应该不敢拿蓝兔开玩笑。”
她不敢?虹猫到不觉得她有何不敢,他唇边扯出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似嘲似讽。
但……阿蓝。人总得有些荒谬的信念支撑自己,说的难听些生未见人,死未见尸,他并不愿相信,他的姑娘真的就这样离开了他。
“她人呢?”
少年的话语带着颤音,却又诡异的冷漠。在场的二人一时摸不准他的心思。
“可若小小黑找到了蓝兔,她为何不直接将蓝兔带回来。”说话的女声是凤凰武馆千金,水叮当。
她与虹猫小狸在他们未入武馆时便相识了,那是一场美丽的误会,至少她是这么觉得的。
二人入武馆后,她似不受控般下意识会多关注这个清隽玉秀的少年,她觉得这个少年很特别,与她见过任何男子都不一样。虽然,少年极少会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前不久,她才知晓,少年其实是七剑的长虹剑主,被海啸卷走的姑娘是玉蟾宫的蓝兔宫主。
她只能在传言中才闻得一二的人物,果然……不是一般的特别。
“叮当!”小狸没得转头朝她瞪了一眼,而后却又苦下了脸:“是有些日子没见着她了……我们该怎么找她啊?”
水叮当不忿,暗暗翻了个白眼。
玉蟾的蓝兔宫主……她倒想知道,是不是真有外界传的那样好?她指尖微抽,从虹猫那接过信纸。
乍看之下却为小小黑的画技一惊,这画未免也……过于潦草了些,也亏得小狸还能认出是蓝兔的小像。她将信纸来来回回翻了个透,不确定道:“你们看,这个圆有没有可能是个椰果?我之前一直听爹爹念叨什么椰果岛的斗兽大典,那椰果旁边的字,你们看和兽字是不是有些像?小小黑恰好这时不见,会不会就是去了椰果岛那什么斗兽大典?”
凤凰岛隔岸有一岛屿,名为椰果,与周遭邻岛相比,出了名的繁华。
小狸抽过信纸,歪着脑袋道:“听你这么说好像是有几分道理,不过这字……”
“既如此。”虹猫摩挲着一直带在身边的碎玉:“说什么我也得去一次椰果岛。叮当你替我向师父师娘告假。”
说罢便转身出了院落。
“虹猫你等等我!我同你一起!”小狸见状忙收起信放入袖口,追了上去,“水叮当记得也帮我向师父师娘告假!”
“你们……!”水叮当插着腰,望着二人已经消失的身影,结结实实被气了一把。
蓝兔醒来时,先映入眼帘的头顶天青色的帷幔,她略有疲倦地坐起身子,欲出声时才发觉嗓子干哑的难受。
那日她从钢丝落下,当晚便发起了低烧,虽是低烧,但她身子弱,这几日也是昏昏沉沉不省事。
“姑娘醒了。”一个面生的侍女扶着她,将盛了水的杯子递给蓝兔。
蓝兔接过饮下,一杯水很快见了底。
侍女接过空杯,温言问道:“姑娘可还有何处不适。”
“岛主请。”
侍女的话音方落,外间便传来细碎的说话声。侍女转眸望去,敛眉默默退后。
这屋子位于暗道,不见光亮,整日里都需燃着油灯。不过须臾,暗红的地毯便倒映出一个宽大的身影。
“既然醒了,那便今日上台罢。”
“玉佩……”虽饮过了水,她的嗓子仍有些沙哑。
“玉佩?”那男人冷笑一声,“若非本岛主救了你,你早不知命丧何处了,你的命都是我的,更何况一块玉佩?”
这男人是椰果岛的岛主,又是附近海域都有所闻名的斗兽场的幕后老板。
他出海时捡到的这姑娘,也就瞧她生的美,心想丢去斗兽场有段噱头可赚,才让随行的侍女把人救了回去。
可惜美人美则美矣,性子却不怎么好,好不容易让人去露了个面,还覆着轻纱。
“你若应下,说不得我还能考虑考虑怎么还与你。若不应,我便将那玉佩当掉,那玉佩,可是比你值钱多了。”
见那姑娘没声,椰果岛主轻嗤了声,转身离去。
侍女见男人的身影消失不见,才起身关上了房门,又回到床榻旁,将帷幔撩起:“姑娘,我服侍您梳洗罢。”
“如今几时了?”蓝兔蓦地道。
“辰时三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