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论刀》雲中龍

23、第二十三话： 意气相恋

　　王重阳的名气名传京城，他的狂气也越来越狂，终日留连于风花雪月之地，被众人当作登徒浪子。
　　终有一日，钱财用尽，他被赶出了妓院，四处流浪，向人乞食，身上的衣物肮脏污秽，他也不在意。一日到一间饭店前乞食，饭店的老板认得他就是狂士王重阳，于是邀请他入内，替他准备好衣好食。
　　这个老板就是林朝英的父亲林杰士，林杰士曾经是跟随岳飞将军的部将，他一生敬佩岳飞的为人，岳飞是他心目中的英雄；他知道王重阳曾在试卷上辱骂秦桧，并到臣相府当秦桧面骂得痛快，完全不畏惧强权，林杰士钦佩王重阳的为人。
　　他对王重阳说：「如果先生不嫌弃，可以住在我这里帮忙，我愿意供你吃住。」
　　王重阳狂笑：「难道你不怕我轻狂的名声吗？」
　　「我钦佩先生的为人，先生只不过是大鹰淹于市集之中，总有一天会一飞冲天。」
　　王重阳越笑越狂：「也许有一天我会让老板你失望的……」
　　这一件事让林杰士的女儿林朝英十分地反对，她认为王重阳只不过是轻狂浪子，终日留连风花雪月之地的登徒浪子，让他留在饭店之中，会有辱饭店的名声。
　　王重阳终日无所事事，常常跟来饭店用餐的女客打哈哈，他胜讨女人的欢心，不少的女客是为了他来饭店光顾。
　　林朝英讨厌这种个性的男人，每次王重阳刻意去接近她，她就刻意地回避。直到有一天王重阳刻意将她拦住，对她说道。
　　「妳为什么故意躲我？不愿意跟我说话？难道说你害怕见我？」
　　林朝英怒道：「我才不是害怕见你，我是非常地讨厌你。」
　　「讨厌我……？」王重阳不停地哈哈大笑。
　　「我有什么地方值得妳讨厌？很多女人喜欢我，我可是个万人迷。」
　　「就是这样才讨厌，你自认为情圣，你以为女人都会喜欢你这种调调，告诉你，我林朝英就是最讨厌你这种人。」
　　「哈哈哈，妳讨厌我这种人？既然妳讨厌我这种人，又何必躲我？莫非妳是怕被我的魅力吸引，怕会爱上我？」
　　「别往你脸上贴金，我一辈子都不会爱上你的，我根本就没有躲你，只是不喜欢跟你在一起。」
　　「如果妳不怕，就不要躲我，总有一天我会用我的魅力征服妳。」
　　「别作梦了，我根本就不会喜欢你。」
　　从此之后，王重阳就经常借机亲近林朝英，并且经常问她许多很琐碎的事情。
　　「朝英，你觉得我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好看？绿色还是黄色的？」
　　「我管你穿什么颜色的？你自己做决定好了。」
　　「拜托妳，帮我做个决定，没有妳我打不定主意。」
　　林朝英随便点了一点，王重阳像是非常开心似的，欢天喜地。又有一次，王重阳又陷入犹豫不决……
　　「到底要用什么纸好？这枝上等的羊毛胚毛笔，要用什么纸才能写出它的韵味？」
　　朝英将笔舔了一舔，再嗅一嗅纸的味道，说道：「用开阳宣纸，开阳宣纸才能引出这上等羊毛笔的风味。」
　　王重阳许多事都问过林朝英才作决定，他依靠林朝英越来越深，林朝英就像是他的管家婆，许多琐事他都会问她之后再做决定。甚至半夜睡不着，他也会去敲林朝英的房门。
　　「朝英，我睡不着该怎么办？我失眠了……」
　　「拜托，我已经睡得很沉了，你半夜把我敲醒，我快受不了了。」
　　「可是我不跟妳聊一聊，我真的睡不着，妳就陪我聊天吧……」
　　「你再吵我，我会杀了你，你不要没事就随便麻烦我！」
　　林朝英用力关上门，倒头就睡，她越来越受不了王重阳，王重阳什么事都要依靠她，就像是位长不大的孩子，什么问题都要林朝英帮他做决定；林朝英就快要疯了，她真的受不了王重阳。
　　王重阳越变越懒散，什么都要依靠林朝英，他简直是将林朝英当作褓母，没有了她，感觉就浑身不自在。
　　王重阳一直待在林家大约半年之久，他和林朝英就像是冤家般，每天吵得不停。
　　一天，一封家书寄到林家，是给王重阳的；王重阳打开一看，原来是家中寄来的信，催促着王重阳赶快回家。
　　王家在陜西咸阳是个大户，家财万贯；王重阳一接到家书，就不停地大笑。
　　「没想到他们找到我了，这一回不回家不行。」
　　林朝英暗自窃喜：「这一下子终于赶走了一个讨厌鬼。」
　　林杰士依依不舍，向王重阳问道：「你打算几时离开？」
　　「大概三天之后吧，三天之后我就会启程回咸阳。」
　　王重阳靠近林朝英对林朝英说道：「我要离开了，我会舍不得你，凡事没有依靠你，我不知如何决定……，我已经依靠妳习惯了。」
　　「那你就该好好的自我学习，我已经巴不得你走，等到三天之后，我就是自由之身。」
　　林朝英虽然是这样地说，但是突然间她的心里冒出一股酸酸的感觉，她不知该如何地形容，有一股依依不舍的感情。
　　到了深夜，林朝英竟然睡不着，她整夜都在想，回想着这半年她与王重阳之间的种种一切，没想到半年的时间竟然那么地快，王重阳就快要离开她了。
　　林朝英整夜都在等，她等着王重阳睡不着来敲她的房门，可是王重阳却没有；到了第二天，林朝英两眼肿得像是猫熊似的，王重阳一见到她就哈哈大笑。
　　「妳的两眼怎么像是猫熊？难道妳昨夜失眠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这一个快离开林家的人，我根本就不想理你。」林朝英气呼呼地说道。
　　之后两天气氛突然间变得很奇怪，林朝英与王重阳之间的话变少了，王重阳有什么犹豫不决的事他也不问林朝英，他与她之间变得尴尬；在这两天之中，两人的对话不超过十句。
　　饭店里的伙计，决定要为王重阳开一个欢送会，这盛会相当的盛大，邀请了许多的地方名士。
　　王重阳是京师著名的狂士，许多人听说王重阳要回乡，纷纷地来参加这离别欢送会，当初也包括当初王重阳留连妓院的那一些妓女。
　　台上有热闹的歌舞表演，台下人潮汹涌摆流水席，许多都抢着跟王重阳说话，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更有更多的妓女围绕在他的身边，莺莺燕燕，花枝招展，许多美女跟他打哈哈。
　　美女们跟王重阳说道：「今晚是你在京城最后一个晚上，今夜我一定要陪你，你一定要属于我的。」
　　王重阳哈哈大笑：「不了，我在等一个女人。」
　　王重阳等的女人就是林朝英，突然间他觉得依依不舍，他并不想离开她；可是一整晚，林朝英却没有出现，王重阳心里想：难道林朝英连他最后一面都不想见吗？难道她真的那么地讨厌他？
　　王重阳的心情顿然所失，他觉得失魂落魄，见不到林朝英觉得浑身不自在。
　　突然间四周发出惊悚的声音，一个女子吸引所有人的目光，那个女子实在是太美丽了，简直像仙女下凡一般，使许多男人争夺相看。
　　「那个女子好美好有气质，与旁边的烟花女子完全不同。」
　　「从来没有看过如此有气质的女子。」
　　在众人推挤之下，王重阳往前推进，走到近处，他看见了那一个女子，他吓一跳，怎么会是她？那一个女子就是林朝英。
　　林朝英在这一个晚上打扮得特别美丽，使王重阳看了傻眼，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林朝英。
　　月光照射她洁白的脸庞，明亮的眼睛似乎充满霓光星空，根根见底的清秀眉毛，长长的秀发随风飘逸，看起来彷佛是人间仙女。
　　王重阳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林朝英，突然间他感觉心跳不已，扑通扑通地他就快要窒息了，一见到林朝英他不自禁脸红。
　　在众人的推挤之下，将他推到林朝英的面前，王重阳尴尬说不出话来。旁人跟他说：「你等了一整晚，等的人不就是她吗？如今见到她却说不出话来？」
　　王重阳不知怎么搞的？好像变得不正常，失去了他往日的雄风。他吞吞吐吐的说道。
　　「妳……，妳……今天怎么那么地漂亮……？」
　　林朝英笑道：「难道我平常不漂亮吗？」
　　「不……，我不是说这个意思……，今天晚上妳看起来特别的美丽，似乎有特意装扮。」
　　「没错，我今晚是特别的打扮，我想让即将离开的你能记住我。」
　　王重阳哈哈大笑：「我会把今晚最美丽的妳，永远记在我的脑海里，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众人特意离开，让林朝英、王重阳独处，在这一个晚上，他们聊了许多的事情，他们从来没有这样子地聊过，谈了许多的心事，把所有的秘密都道了出来。
　　甜美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两人都舍不得离去，一直谈心到深夜一、两点，林朝英向王重阳问道。
　　「你是不是该回去休息了？时间已经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路，不休息的话你会累倒的。」
　　「不，我还不想，我不想那么快就休息。」
　　两人又继续聊了一个多小时，林朝英催促着王重阳赶快回房休息，王重阳才依依不舍回到房间。
　　这一夜怎么叫他们睡得着？两人都失眠了，王重阳在床上翻来覆去，他总是忘不了林朝英的倩影，他的脑海中想的都是林朝英，他想得快要发狂，他根本就无法离开她。
　　王重阳突然地爬起，他想他不能就这样地离开，他根本就忘不了林朝英，他根本就无法丢下林朝英而离去。王重阳心里暗作了一个决定，他要跟林朝英说清楚。
　　于是他起床走到了林朝英的门前，预备敲门，门却突然地打开，站在门口的正是林朝英。
　　「我正有事情要跟你说。」
　　「我也是，我也有事情要跟妳说。」
　　「好吧，那你就先说吧……」
　　「我要说的就是，我喜欢妳，我爱妳，我要娶妳。」
　　「好，我嫁给你！」
　　王重阳没想到林朝英回答得那么干脆，太出乎他的意料。
　　「你真的要嫁给我……？」
　　「难道你不想娶我？」
　　「不……，不是……，我是真的喜欢妳，我想娶你，只要我一回家我就立刻向父母禀明，叫人上门提亲，我一定会娶妳。」
　　王重阳欢喜若狂，他紧紧地抱住林朝英，对她说道：「妳知道吗？我真的好喜欢妳，我是真正地爱妳。」
　　林朝英依偎在王重阳的胸前，她紧紧地靠着他，投入他的怀抱，她听见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跟着也心跳不已；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谁也无法离开谁，一直到天亮，两人紧紧的依偎在一起。
　　到了第二天，王重阳才依依不舍地提着大小行李返乡，一回到家之后，就立刻派媒人到林家提亲，一个月之后，两人就结为连理。
　　童话故事的过程总是那么地优美，但是从来没有一篇故事告诉我们结局以后的事情，白马王子与白雪公主结婚之后，他们之间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
　　王重阳与林朝英新婚后的几个月，两人非常地相爱，就像是故事中的白马王子与白雪公主。但是时间一过得久，两人之间的爱情也慢慢地淡了下来，慢慢地出现了争吵与纷争。
　　王重阳放荡不羁的个性是林朝英最无法忍受的，而林朝英管家婆的个性也让王重阳越来越感到压迫；王重阳很有女人缘，林朝英以为他外面有女人，与他大吵大闹。
　　王重阳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跑到宁海山出家当道士，并创立了全真教。过了不久，王重阳得知林朝英死于瘟疫，他伤心欲绝，没想到连林朝英最后一面都无法见到，简直是心快碎了……
　　王重阳的心里还是很爱林朝英，林朝英是他这一辈子最爱的女人；他是为了气林朝英，才故意出家当道士，但他是时时刻刻的都在思念林朝英。
　　但是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人死了，什么都没有了，王重阳再也无法见到他心爱的女人，他只能以泪洗面，过着忧虑的生活。
　　王重阳在山脚下建了一座活死人墓，他将他自己关在墓中，他完全地自闭，他的心只是无限地思念亡妻，与无限地感伤及痛苦。
　　人生是无限地折磨，每一个人都在痛苦之中渡过一生；谁又能摆脱生死离别的无限摧残，忧郁的心伴随着人生起伏，一波一坡地伤害着伤心人破碎的心。
　　每一天都以泪洗面，直到忧愁地死去……

　　黄老邪看完了王重阳的故事，不禁痛哭了起来，他没有想到他的故人，竟然有如此悲伤的过去。
　　「你也用不着哭得那么地伤心，你是鬼，难道说鬼也会伤心？」
　　「为什么鬼不会伤心？我是心痛我的好朋友的悲惨故事，没想到意气风发、厨艺天下第一的中通神王重阳，竟然有如此悲惨的过去……？」
　　「王重阳在活死人墓的这一段时光，将他妻子林朝英生前经常所煮的面改良，而发展出一种无色无味天下第一的斋面，以纪念他的亡妻林朝英。」
　　「吃了斋面的人，会产生幻觉，置身于飘邈的世界之中，彷佛会见到『八仙过海』的神仙境界。」
　　「而斋面的制作窍诀与心法就记载在《北斗天罡》、《三花聚顶》与《玉女心经》之中。」
　　「那《北斗天罡》、《三花聚顶》与《玉女心经》究竟在哪里？」
　　「我们快找找看，一定就在古墓之中。」
　　三人不断地寻找，希望能找到《北斗天罡》、《三花聚顶》与《玉女心经》；最后虚玄在柜子上看见了这三本书，不禁大叫一声。
　　「我发现了《北斗天罡》、《三花聚顶》与《玉女心经》。」
　　虚玄准备伸手去取这两本书，浩天出声阻止：「千万不可触碰那两本书。」
　　「为什么？这两本书就在我的面前……」
　　「虚玄，你忘了刚才那灰化的桌子吗？只要我们轻轻地触碰桌子，桌子就会变成散灰。那三本书经过如此长久的时间，早就已经灰化，你若触碰它们，它们一定会化作灰尘，趋于乌有。」
　　「那怎么办？斋面的所有秘密就在这三本书之间，难道说要叫斋面的秘密一辈子都不能解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