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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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窜过一道道骇人的白色火舌，紧接着落下来的拳头般大小的水团子，这不是一般的雨水，而是为了洗清罪孽的三途川河水，一淋到游魂身上便把整个灵魂都洗透彻。
安倍晴明隔着水幕看景，徐徐道：“如果要转世，当然是忘记更好，不忘记的话对未来将要遇见的人并不公平，你说是吗，姬君。”
桔梗语气平和：“晴明先生，您那时也没有选择忘记。”
虽身在地狱，可安倍晴明寿终正寝前就已经是出云国认证了的神祇，之所以待在地狱，不过是为了替黑晴明和他的式神们还债而已，自己作孽自己还，他也没办法。
这位传说中的白狐之子眉眼一弯，露出狡辩的意思：“我只是舍不下阴阳寮那群孩子罢了，到底又比不得姬君，只为这一眼之缘就只身在此间待了百年，依我看对方不过一小犬而已，又何足挂齿？还不如其他的什么动物……话说狐狸什么的我倒是认识不少，它们可是比犬类更加的善解人意啊。”
桔梗：……
她微不可察地扬起嘴角：“养宠物么，我并不在行，不过，狐狸确实很可爱。”
比如说立志成为大狐妖的七宝。
既已见效，安倍晴明故作高深地摇着扇子，又在心里默念着小狐丸：吾能帮的已经帮了，剩下的便靠你自己努力了。
他站起身，俯瞰高崖之下流水汤汤，细长的河水自无边之际流到视野的尽头，两岸红白色光点交替互闪，那是赤红色的彼岸花和行途中的魂灵的光芒，有些魂魄的光亮些，有的则黯淡，安倍晴明让开身让桔梗看见这副景象。
“肉眼能见的有限，除了麻仓叶王，有谁能够看透人心呢？可是人心再叵测，到了这里就什么也瞒不住了，那些生前为善的灵魂明亮且清晰，轻易不会被黄泉里的黑暗侵蚀，生前为恶的人死后的魂魄是黑色，透着浊气，最容易吸引黑暗里生物吞食。”
桔梗淡淡道：“可他们的表情都很安详。
“他们在地狱里所呈现出来的容颜，不一定是就是他们真实的样子，憎恨，怜悯，不甘，快乐……人一生中经历的情感凝塑成面具，会在死亡的国度里化为虚面，套在他们脸上，那些安详的模样都是些哄人的幌子罢了。”
安倍晴明说着话，忽然细细地打量起身旁的巫女，抚扇笑道：“朝夕相处，竟未发现姬君如此好相貌，相由心生，果不其然，可惜如此貌美的姬君一走，以后甚是寂寞啊。”
被夸奖好看，桔梗微红了脸：“晴明先生，即便我走了，您依然可以找鬼灯大人闲聊，他也是个难得的……风雅之士。”
他懊丧地叹气：“找鬼灯？算了吧，找他聊人脑汤怎么做好吃还是聊金鱼草用什么金坷垃？”
***
宽大的黑床是用从河底淘出的黑石礁做成的，初到黄泉国，伊邪那美把它送过来当成常驻的贺礼。
从那时到现在，早已逾百年了吧，桔梗双手交叠在绯绔的系绳上，目光聚焦在头顶用来发光照明的灯笼鬼上。
在犬夜叉怀里消散的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世上从不会出现两片相同的树叶，桔梗和戈薇，一开始就注定只能留下一个。
犬夜叉的手很凉，脸很凉，眼泪也很凉，可桔梗知道戈薇能把他暖起来。
毕竟她们曾经是一个人。
桔梗的嘴唇微动，对着空气说：“桔梗，谢谢你……解脱了犬夜叉。”
她自己又回答：“不用谢。”
在黄泉国待的这些日子，如安倍晴明所说，她确实在等犬夜叉，妖的寿命虽长，但不是无穷尽，甚至不会比一个人类更长——戈薇穿越时空拥有比常人更多的生命，但同样逃不出死亡的召唤，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犬夜叉，他无法承受第三次失去，拥有感情的半妖强大又脆弱。
桔梗知道，他们很快就会再见，在这里，归属死亡的国度里，可是她等他，固然有那份差一点的遗憾在，主要却是自己无法转生，因此只能留在黄泉里等待着犬夜叉。
还有戈薇。
“桔梗，没想到你居然还滞留在这里，我，我……这么多年，你一个人在这里过的还好吗？”
桔梗闭上眼睛，发堆如鸦羽散落下石床，十八岁的少女模样，美的不见岁月痕迹。
“阿篱，你不必有多余的想法，我只不过是一个由记忆和怨恨凝成的残念组成的生物罢了，没有灵魂，降临此世后就连躯壳都不再需要……这样的我，无法转生本来就在意料之中。”
张嘴的还是桔梗，声音也依旧是她的声音，但那轻扬婉转的语调却绝与一向沉着的巫女气质不符：“可是没有灵魂你就会永远滞留在这里不是吗？现在我来了，我回到了你的身上……你明明合并掉我可以自由了！”
“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稳重啊，看来你和犬夜叉过的很幸福呢。”
虽然是同一个声音，可偏偏听着的味道截然不同：“还……还好啦，犬夜叉那家伙，真的很烦人啊……”
戈薇的气场不自觉的便弱下来。
激动的女声又降成了平稳的低声絮语，从骨子里透出一点漫不经心的随意：“自由，需要吞噬掉一个灵魂才能得到的自由么。”
“笨蛋！谈什么吞噬不吞噬的，我，我就是你啊！”
桔梗削葱似的指尖轻轻竖在唇畔。
“嘘。”
“轻声啊，灯笼鬼这个小家伙已经睡着了，它最近很辛苦呢。”
戈薇小小声：“对不起。”
桔梗的手抚上心脏的位置，微笑道：“阿篱，你说的没错，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但你是我的毕生的愿望，如今已经实现了。虽然我没有灵魂，但心这里，已经满满当当，你带给我很多很多的记忆，快乐，温存……那是我曾经无比渴望却失之交臂的幸福，而你把它带给了我，所以，我并不寂寞。”
在戈薇的记忆里，她已经爱过了一世一生，这样就已经足够。
一开始听到桔梗融合了两人的记忆，戈薇忍不住满脑跑火车，极度纠结那些羞人的场景被看到，可是桔梗说的那样坦然，她恍然想起，她们本就是一根连理枝上结出的花苞。
直到她听见桔梗说：“……但是从此，你不再是我。”
戈薇用桔梗的脸做出来瞠目结舌的表情，实在是这位以实力著称的巫女姿色过人，吃惊亦现出吃惊的美来，才没破坏一张漂亮脸蛋。
“这是什么意思？”
桔梗说：“我早已不再受灵魂的约束，身为巫女，你应该知道，这世界上除了人还有其他种类的事物以各种形态生活着，而我，并不在乎以如何的面目存世。”
戈薇一时语塞。
好一会儿，她开口，严肃而悲伤：“桔梗，你真的已经决定了么？”
“嗯。”
一息之后，有一道白色耀眼的光芒从桔梗身体里移出，从光团里传出戈薇本体的声音：“桔梗，我知道你做的决定是不会变的，但我也一样，所以，今后铁碎牙就拜托给你了！希望它能够代替犬夜叉和我陪在你身边，永远保护你。”
果然还是知道了么，桔梗叹息，毕竟刚才短暂地共享了一个灵魂，那些隐藏在身体里的秘密瞒不过曾经的自己。
戈薇说：“不老不死，是很寂寞的事情……如果你能遇见我的转世，一定要记得和我打招呼哦！我可是，把你当成很重要的朋友呢！”
“真是拿你没办法啊。”
桔梗望着那团白光缓缓坐起身，轻声告别：“那么阿篱，再见吧。”
光团消失在空气里，桔梗坐在石床上，手边是一把锈迹斑斑的刀剑，她温柔的摩挲过去，刀身发出嗡鸣之声，并主动往她手里拱了拱。
她轻快地笑起来：“铁碎牙，日后，还请多多指教了。”
***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可怕又有点开心的梦，可惜内容是什么，已经完全忘了。
鹤丸国永在榻榻米上翻滚了一下转醒，睁开眼睛，华丽的雕梁画栋，还是那处无一不精致奢华的本丸。
啊啊……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无趣呢。
他赤红的瞳在光线半沉的房间里一闪一硕，发着幽暗的光芒。
同寝室的烛台切光忠在地上摊铺，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侧身睡过来看着他沉声问道：“鹤丸殿，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啊哈，把烛台切也吵醒了么，真是抱歉啊。”
虽然说着歉意的话，可鹤丸国永却睁着眼睛，脸上笑的很恣意，丝毫看不出有什么抱歉的意思。
“在这个地方，清醒才是噩梦啊……真是无——”
他突然顿声，呼吸都屏了起来。
烛台切光忠半撑起上身往他榻上看：“怎么了？”
“……没什么。”
说的不清不楚，鹤丸国永也不再多费口舌解释，直接转过身背对着烛台切光忠，就给他一个背影：“困死了困死了，我要睡了，晚安。”
烛台切光忠有点郁闷地把头埋进被子：“晤，晚安。”
……
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小惊吓啊，鹤丸把手心里紧攥的红发带仔细地放进靠近心口的内侧口袋里，带着顽劣的笑意阖上双眼。
该睡了。
本丸的夜，可是很危险的。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