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味年华》堂暖米

42、CHAPTER 42

　　这个冬天尤为寒冷，在F城，冬季是真正的冬季，冷可以刺入骨子里，可以扎进心里，可以让你站在寒风里想要哭泣，可以让你走在路上浑身麻木。

　　这个暑假尤为漫长，洛可可像是被囚禁在笼中的鸟儿一样呆在豪华舒适的病房中，胡润的手术终于进行完了，他和洛可可一样都成了与纱布绷带为伴的人，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纱布全都缠在脸上，如今许铭心一见到胡润就亲切地叫他下小木乃伊，不过这个昵称确实不大好听。南宫悟坚持每天来医院看望可可，为他带来可口而有营养的餐食，为她带来好看的影碟和书籍以打发无聊的时光。可可侧面询问过南宫是不是知道曾经打过自己的那几个人究竟怎么样了，南宫却只是淡淡一笑，表示什么都不知道。她相信他，这是毋庸置疑的，恋人之间就该是如此的。

　　某一天，可可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玩弄着手机，忽然屏幕亮起，一连串陌生的号码显示了出来。她接听了之后，电话那边是一个陌生而低沉的男人的声音。

　　“你好，你是洛可可？”

　　“哦，我是。请问，你是哪位？”

　　“我吗？我叫弥生。”男人的声音略显老态，听上去起码是一个五六十岁的中老年人了。

　　“弥生？我认识你吗？”

　　“当然不认识。可是我认识你呢。”

　　“那个……你……究竟有什么事呢？”

　　“你后背枕着的那个粉红色带玫瑰花纹的枕头一定很舒适吧？你喜欢病房里摆放着的梳妆台吗？那种古色古香的水镜难道不会让你在夜晚临睡的时候觉得不舒服吗？你窗前摆着的那瓶红玫瑰一定很新鲜吧？我知道那可是每天都换一次的呢……”

　　“你……”洛可可冲动地打断了对方，“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看来你觉得我不该知道这些呢。我告诉你了，我叫弥生。所以我有权利知道这些。其实我了解的更多，我甚至连你喜欢读什么书喜欢听什么歌曲都知道。那个叫什么德永英明的日本人是吧？你总是在午后的阳光里听他的歌呢，有时候还会迷迷糊糊地睡过去。那个作者叫什么来着？哦，胡安•鲁尔福？你常看他的小说是吧？我查过，那人是个墨西哥人。你的爱好还真广泛……”

　　随着浑身毛孔的急速扩张，洛可可咽了一口唾液，她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是谁？你想要做什么？你为什么监视我？”

　　“我是弥生啊，我说过的。目前我还没什么太想要做的事情。我不是有意监视你的。只是，我实在是太闲了，想找些乐子。你就把我当成无所事事的宅男吧。我想来想去都觉得你是唯一能让我得到快乐的人了。”

　　“找乐子？你的行为很不正常！你这样做是侵犯我的人身权利。”洛可可严肃地说道。

　　“是吗？人身权利啊……”自称是弥生的男人似乎冷笑了一下，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你知道吗？无论是你的外表还是你的内心都很清纯呢。我特别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就像绿杨柳树林间吹过的清风一样，闻着那个味道我就会沉醉下去了。你知道吗？每次看到你的照片我都忍不住想要抚摸，因为你们实在太像了！”

　　“你……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们太像了。虽然是两张完全不同的脸，却有着同样无法蒙尘的心，你们是一模一样的，都是我爱的人。”

　　“我要挂电话了，你现在完全是在骚扰我！”

　　“骚扰啊……真抱歉，其实我一直都在忍耐……我忍耐了很久呢，可是还是抑制不住给你打了电话……嘿嘿嘿……”他开始低低地冷笑，那笑声悠长而阴郁，让可可瞬间毛骨悚然，“可是你知道吗？有些事情只要开始了，就已经脱离了控制。就像启动之后才发现刹车失灵的汽车一样，你我都在一条不归路上呢……嘿嘿嘿……”那男人继续冷笑着，长久而不停息。

　　可可迅速把电话挂掉，心有余悸地将那个自称是弥生的男人的号码存进了黑名单。她四下望去，脑袋下面本来一直觉得很舒服的枕头似乎不再舒服了，而窗边摆着的那个红木梳妆台看上去也很怪异，她身边桌上花瓶里那捧新鲜的玫瑰花如火焰般在视线里跳跃。这是什么感觉？强烈的不安全感袭来。

　　敲门声忽然响起，可可吓了一跳，当她听到胡润的声音的时候，心终于放了下来。

　　脸被包裹得像粽子一般的胡润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大袋子草莓，兴冲冲地来到可可的窗前，由于面部手术进行了多次，他此时也是个需要休养的病人，想要张嘴说话也是极为困难的，他指了指手中的袋子，口齿不清地说了句：“姐姐……吃……”

　　可可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显然她还没有从之前的骚扰电话事件中解脱出来，轻声说道：“润，你现在很需要休息，快回你的病床上躺着去吧。”

　　“姐姐……草……莓……甜……”胡润执着地继续指着手中的袋子。

　　“嗯……谢谢你呀小润。我现在已经恢复地好很多了，医生说我下周就可以出院了，可是你南宫哥哥还是叫我继续呆在这里，直到他觉得时间合适了为止。”她发现袋子里的草莓一颗一颗肉色鲜嫩，而且已经全部被清洗干净了，于是她取出了一颗放进嘴里，由衷地说道：“嗯……真甜。”

　　胡润被包裹在绷带之下的脸上似乎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扎着两条蝴蝶结辫子的矮个女孩冲了进来，一个箭步来到洛可可的窗边，抢下了润手中的袋子，怒气冲冲地说道：“喂！你不要太过分了！这可是我买给你吃的，你为什么拿给这个狮子座女人吃？”

　　看着气鼓鼓的南宫甜，可可无奈地笑了笑，说道：“甜，原来这是你买给小润的啊，谢谢你了。”

　　“谢什么，哼，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以为仗着我老哥喜欢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南宫甜得理不饶人地喊道。

　　胡润使劲地拍了拍南宫甜的肩膀，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困难地说道：“我……没法……吃……”

　　“没法吃你可以扔掉啊？你给别人干什么？你很过分你知道吗？”南宫甜霸道无力地说道。

　　坐在床上的洛可可却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你好奇怪啊，狮子座。你是在嘲笑我吗？”甜望着可可忍不住笑的那副神情，立刻辩解道：“我说，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对你这个弟弟很好吧？切！他怎么说也是我名义上的表哥，这是亲戚间的互相帮助你懂吗？你看这个人被缠的像是从埃及金字塔刚爬出来的似的，本大小姐是想帮他补充一些人体必需的营养元素，尽快从肉干变回人类……”

　　“知道知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洛可可摇着头，浅笑着说道。

　　忽然，床前桌上的手机又响了，可可皱着眉看了一眼屏幕，又是一个未知号码，鉴于她已经把骚扰者的电话打入了黑名单，她放心地接起了这个电话，却听到了和刚才一模一样的那个让人恐惧的声音。

　　“我是弥生啊……可可，你的病房可真热闹啊。和绷带小怪人还有小魔女呆在一起很有趣吧？你的生活怎么总是在童话世界里啊？你小时候碰到过毒巫婆吗？你现在很像受伤的公主呢……”

　　“怎么……怎么又是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洛可可厉声问道，吓得身边的南宫甜和胡润都盯着有些反常的她。

　　“我不想干什么……你为什么总是那么疏远地叫我啊？你叫我弥生好吗？”

　　“你……”洛可可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弥先生，你到底想要什么？”

　　“不要先生！不要叫我先生！就叫我弥生好吗？”那个人恳求的声音里有种病态的欲望正在蔓延，他异常急切的等待着自己的名字被呼唤。

　　“弥……弥生……你打电话给我究竟有什么事情？”

　　“嘿嘿嘿……”那绵长而阴沉的冷笑声又响了起来，似乎他在听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就热血沸腾了，他已经控制不了自己了。

　　“你……你不要再打电话了！”洛可可愤怒地挂了电话，胸口起伏着喘着气，沉默不语。

　　南宫甜的双眸里却开始弥漫着和可可一样恐惧的情绪，她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你接到的电话是一个叫弥生的人打来的？”

　　可可猛地抬头，肯定地说道：“是，那个人说了些奇怪的话，一直在重复自己叫弥生。”

　　“弥生……弥生……”南宫甜咽了一口唾液，某些记忆开始疯狂地复苏，D城的家里，一楼大厅里的电话铃频频响起，一个男人长久地沉默，然后声音低低的说自己叫弥生，说自己要找南宫悟。

　　“你知道什么啊？甜。你认识那个叫弥生的人？”可可急切地问道。

　　“弥生……”甜又一次重复着这个名字，冷冷地看着洛可可，“你认识吗？”

　　“我不认识，从来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我也不认识。只是他在很久以前给我家打过很多次电话，似乎认识我哥的样子。可是我问我哥哥的时候，他却表情很奇怪地说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你知道我哥当时的表情很便秘吗？我确定他一定隐藏着什么。”甜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多了，她愤愤的继续说道：“我今天一定是脑子不好了，怎么和你说了这么多话？狮子座！下次我哥来看你的时候你记得告诉他我还是不原谅他，哼！”说完，南宫甜华丽丽地转身离开了。

　　“不原谅？甜——你和悟又吵架了？”可可在南宫甜身后问道，却得不到任何答复。

　　胡润拽着可可的手，轻声说：“他们……吵架……甜……说你坏话……悟生气了……”

　　可可摇着头笑了笑，说道：“润啊，怎么你知道甜的这么多事情呢？难不成你们恋爱了？”

　　胡润不顾疼痛地使劲摇着头，一边摆着手，说道：“不……不是……她……无聊……没朋友……找人说话……找我……”

　　“唉……”可可叹了口气，望着已经关上的病房门，说道：“甜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呢，她和你一样都缺少母亲的关爱。她虽然生在富足的家庭里，却没有幸福的童年。既然她肯和你聊天说话，你就把她当成朋友吧。”

　　胡润点了点头，眼里的神情却仍旧满是对洛可可的关心，显然刚才的骚扰电话也让他有些不安。

　　“小润回去休息吧，姐姐没事的。”可可意识到了胡润的担心，安慰似的摸着他的头，轻声说道。

　　胡润摇头，似乎执意不走。

　　“小润需要休息呢！不休息好的话你的脸就不能完全康复！到时候姐姐会很失望的！”她又看了一眼时钟，说道：“而且一会儿南宫哥哥就回来了，有他照顾姐姐你还担心吗？”

　　胡润有话要说，却只能咽到心里。他点了点头，说道：“恩……放心。”然后落寞地转身离开了，关门的时候那两道关怀的目光还依然落在洛可可的脸上。只可惜此时正心烦意乱的洛可可是注意不到这些的，弥生的两个电话已经聚焦了她的所有注意力。她把手机关掉，却又开始担心关小妙或是齐筱玉会来电找她，她把手机打开，又惴惴不安甚至有些神经过敏地害怕听到弥生的声音。

　　这种纠结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南宫悟进门来的那一刻。看到男友那张满是微笑的脸，她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其实，爱情是有力量的，那是震慑人心的力量，可以让你忘却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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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中午吃啥好啊？面条还是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