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欢几何》吃茶先生

44、非常爱您

　　聚餐后，何洵安把郑启和送回了家，然后开车去长江路找陆生欢。
　　这小家伙二十分钟前发微信给他，说是跟着余清他们去长江路对面的酒吧街听现场了，还给他拍了一段某民间爵士乐队的视频。
　　何洵安停好车刚出来，就看到陆生欢站在酒吧门口张望，看到他之后笑着跑过来扑进他怀里抱了抱。
　　“正好柳佳奕和余清夫妻档要去踢馆了。”陆生欢拉着何洵安的手就往酒吧里跑，还不忘和何洵安解释，“余清唱歌也特别好听，他俩就是因为唱歌认识的。”
　　两人进去酒吧的时候，余清和柳佳奕已经上台了，一群人欢呼地给他们俩叫好。余清边唱边朝柳佳奕挑眉，一副你男朋友能耐吧的表情。
　　“……I was so crazy in love, I didn\'t say it enough, I didn\'t say it enough. If this was My Last Song, I wouldn\'t waste one lyric on what went wrong. The melody would dance like you do……”
　　余清的音色偏向中性，带上几分沙哑，唱英文歌时总是特别抓耳。酒吧冷色调的光线打在他标致的五官上，看上去很具有迷惑性，几位年轻女士都忍不住拿起手机对着余清录视频。然而余清的目光始终留在身边的柳佳奕身上，不住地朝她调皮地笑。
　　柳佳奕摇摇头笑，对着立杆麦柔和地接着唱。
　　“Like I only got one time to tell you all the things that you\'ve done that make me fall so in love with you. And it\'s a feeling I could never undo……”
　　明明是一首充满惋惜和怀念的歌却给他们俩唱出了热恋的味道。
　　马衡君抖擞地搓搓手臂，满脸都写着，单身狗无法理解。
　　方远受余清所托，举着手机给他们录视频，一脸我很烦的表情。
　　陆生欢偷偷拉着何洵安的手，笑盈盈的。
　　“你看，不错吧。”
　　何洵安的拇指抚了抚他的手背，朝他温和地笑笑。
　　在清吧又玩了好一会儿之后，长江路的烟花大会也要开始了。
　　陆生欢他们从酒吧里出来的时候，不少人也从酒吧街往长江路走。长江路的音乐喷泉广场已经满是凑热闹的人群，陆生欢几个一直往后走了五分钟才找到一个稍微人少一点的地方。
　　Z市很早就开始禁止私放烟花爆竹，为了安抚市民对传统习俗的热衷心理，每逢大型节日，长江路就会有烟火大会。当然，精彩和热度程度肯定是有所不同的。像跨年这种，20分钟的烟花表演中间，会有零点倒数仪式，零点之后还会有水景秀，音乐喷泉广场会放起欢迎新年的乐曲。
　　长江路公园的扶栏外是深远波澜的长江水，在黑夜中，像是一条巨大而漫长的黑带在冬日的晚风中波澜起伏。
　　当对岸的天边亮起一束烟火时，熙攘的人群里有人喊道“开始了开始了”，于是整个长江路公园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不少家长让小孩骑在脖子上，指着对岸不断上升炸裂的璀璨花火说笑个不停。更多的是年轻人举着手机拍照，要么就是手里攥着一根路边贩卖的糖葫芦串，边吃边傻乐地看烟火。
　　陆生欢很明显就是后者。
　　何洵安怕他吃得腻，去公园门口的小摊子买了杯奶茶给陆生欢，宠溺又无奈地摸摸陆生欢的脑袋，问他冷不冷。
　　陆生欢朝他灿烂地笑：“心里特别暖。”
　　余清很尽职地扮演了一个帮女朋友拍照的人形移动摄像机角色，端着他的单反对着柳佳奕不停地拍，甚至当柳佳奕都有些烦了的时候，这家伙依旧狂拍。
　　方远吃着热腾腾的章鱼小丸子，沿着扶栏边走边和马衡君吹牛，结果两人遇上了同样过来看烟花表演的杜白。谁料杜白不是一个人来的，当被杜白指派去买关东煮回来的傅清阳出现时，方远吓得吞下半个热乎乎的章鱼丸子，烫得眼泪水都出来了。傅清阳赶紧把自己包里的水杯递给方远，方远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着傅清阳的水杯喝了两口温水。
　　等方远缓过神之后，又发现不对劲了。
　　傅清阳那小子一脸娇羞地看着自己，以及手里的水杯。
　　“方、方远学长……”
　　方远立马就怒骂起来：“马大头，你是智障吗！”
　　马衡君无辜地看看方远，又看看杜白傅清阳。
　　“我做错什么了？”马衡君委屈，从方远的章鱼丸子盒子里戳了一个咬了一口，方远瞪他一眼，杜白安慰似的拍拍马衡君，“大头啊，不哭，哥哥带你去玩。”
　　看着杜白领走他们宿舍的大型儿童，方远感到了绝望和嘴贱的下场，两眼一凛，警惕地盯着一直朝他灿烂笑的傅清阳。
　　冷昕今天喝得有点多，从酒吧出来的时候离零点还有5分钟。
　　手里拎着一瓶威士忌，摇摇晃晃地往长江路公园走，活像一个借酒消愁的失意的中年人。
　　冷昕觉得自己最近太颓废了，所以他又仰头喝了一口酒。
　　身后紧跟而来的那人有些聒噪，喋喋不休的。他从进酒吧到现在，一直在各种试探性地问冷昕今晚要不要去他家休息。
　　冷昕懒得理他，寻了一处清净的地方，两手搭在扶栏上，任由冷冽的江风吹乱他的发丝。望着对岸璀璨无比的天空，冷昕仰头喝了一口威士忌，泛红的眼眶有些许泪水。
　　他现在真的很想很想那个人。
　　冷昕微微低下头，将发热的脸颊捂在手里。瘦弱的身躯裹着大衣看上去仍有些单薄，也不知是不是冷的，冷昕的身体忽然微微颤抖起来。
　　紧接着，细碎的哭腔从捂脸的手心里传出来。
　　“季琰川，季琰川，季琰川……”
　　一直跟着冷昕过来的那人，背靠着扶栏，后仰脖子倒着望了望被烟火照亮的天空，然后又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细长的凤眼微挑。
　　“哦，原来他叫季琰川啊。”
　　他宽和地笑了笑，往冷昕那儿凑了凑，似是安慰地说道。
　　“哎呀，别哭了嘛。今天跨年呀。”
　　“好啦好啦，我不睡你还不成嘛，咱们交个朋友行不行？”
　　“嘿，我叫徐莫，听到没，别哭啦，我叫徐莫。”
　　冷昕抹了抹眼角，抬起头吸了一下鼻子，眼眶红红的，但眼神却有些恼他。
　　“你怎么还在？”
　　徐莫没皮没脸地笑：“怕你一个人不安全呀。”
　　冷昕很快恢复了淡定冷漠的神情，疏远地说道：“我叫冷昕。”
　　“冷昕。”徐莫念了一声，尾音微微调皮的上翘。
　　忽然，他看见一个高个子男生抱着一只兔子路过，立即揉了揉眼睛，一副我没看错吧的表情看了眼冷昕，又指了指那人，“兔、兔子？”
　　其实周远辰也不是故意要带着兔子引人注目地出门乱晃的，主要他是觉得这种烟花大会爆炸声肯定会很大，兔子容易受到惊讶，多吓一吓，说不定肉质会更好。
　　但是很郁闷的是，他带出来的这只兔子好像是个聋子，一声不吭地窝在他臂弯里，动都不动一下，周远辰怀疑它是有人群恐惧症给紧张死了。
　　正在他准备给兔子检查情况的时候，一个非常变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
　　“要吃了吗？”
　　周远辰浑身一抖，看了眼笑眯眯的郑则新，立马抱起自己的兔子跳开三米远。
　　“卧槽你是不是听陆生欢那狗东西瞎说了！我真的一口都还没吃呢！”
　　郑则新两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右手似乎攥着什么东西，周远辰右眼皮突突直跳，感觉他家的兔子要大难临头了。
　　“也没什么。”郑则新勾起唇角慧黠一笑，“本人是受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陆生欢所托，专程来给你兔子解刨。哦不好意思，是现宰。”
　　周远辰一听，立马夹起兔子就飞奔起来，边跑嘴里边骂。
　　“陆生欢狗东西！没良心！老子都答应给你吃兔子了还他妈把抖S大变态招过来！啊啊啊老子要宰了你啊陆生欢！”
　　“阿嚏！阿嚏！——”
　　刚跟着人群倒数到3的陆生欢忽然一个激灵打了两个喷嚏。
　　何洵安立马掖了掖陆生欢脖子上的灰色围巾，从后面把人拥在怀里。
　　“吹冷风容易感冒，你想元旦三天都躺尸家里吗？”
　　陆生欢揉揉鼻子，扭头看他：“不对，我感觉是有人在背后骂我，还骂得很难听。”
　　何洵安好笑地看他：“那你猜是谁。”
　　“嗯……”陆生欢捧着热乎乎的奶茶吸了一口，想了想，笃定道，“一定是唐昊，收试卷的时候他问我最后三道选择题，我记岔了给他报反了。”
　　夜空中的数字烟火绽开0后，整个长江路公园欢呼起来，大家纷纷互道“新年快乐”，音乐喷泉广场放起了《友谊天长地久》，江中的水景秀忽然绽开，炫彩斑斓的光线绕了夜空一圈，最后抬起一排水花。
　　在璀璨的烟花和温暖的氛围里，陆生欢在何洵安怀里转了个身，面朝他露出比烟火还灿烂明媚的笑容。
　　“何洵安，新年快乐。”
　　何洵安亲了亲他的额头，微微一笑。
　　“新年快乐，陆生欢。”
　　熙熙攘攘的公园满是新年的愉悦，诱人的小吃香味和对岸烟花爆竹的火药味微妙地融合，像极了小时候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年夜饭，外面燃起新年爆竹时的味道。
　　很多事情，都在微妙地重合。
　　“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异口同声的两人都有些惊讶地望着对方。
　　陆生欢抿了抿唇，调皮地笑道。
　　“上次我先说的，这次你先说。”
　　何洵安宠溺地笑了笑：“如果你能被录取，我会和你一起去美国。”
　　陆生欢睁大眼睛，不敢置信。
　　“你说真的！你说真的！”
　　何洵安点点头：“真的，千真万确。”
　　陆生欢心里很高兴，可他又不禁担心起来。何洵安这样做，是不是代价太大了，他太过于为他着想了，这让陆生欢心里有些惴惴不安的。
　　“别忘了，我才是最牛的大学霸，我在哪都可以找到工作。既然与事业无关，我又有什么理由放你一个人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呆那么长的时间。”
　　何洵安微微低头抵着陆生欢的额头，深邃的眼睛直视陆生欢。
　　“我爱你，我不愿意浪费一分一秒。”
　　陆生欢怔怔地看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化完。
　　他吸了口奶茶，抬眼看何洵安。
　　“我知道了，是你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在作祟。”
　　何洵安不置可否，冲他迷人的一笑。
　　“我就是这样的人，非常强的一个人。”
　　陆生欢抿抿唇，用一种好吧好吧你这么爱我我也没办法的语气，淡定道。
　　“准了。”
　　何洵安满意地亲了一下陆生欢的脸颊。
　　“那你刚才要说什么。”
　　陆生欢挑眉，嘿嘿一笑。
　　“我找到了一家元旦不休息的温泉馆。”
　　何洵安的眼睛狼光一闪，继而又装模作样地点点头。
　　“陆小公子有心了。”
　　陆生欢从善如流：“为老婆服务，应该的。”
　　何洵安很受用，心中甚是满意，低头与陆生欢深深的接吻，甜腻的奶茶味在舌尖蔓延开，何洵安沉迷地又深入了一些，陆生欢此时却微微后退一些，然后非常出乎何洵安意料地，放肆恣意地在何洵安的口腔里乱撞，勾起舌尖狠狠吮吸了一下，继而退出。
　　陆生欢伸出舌尖绕着嘴角舔了一下，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何洵安，似是挑衅的调笑。
　　“怎么样，学得不错吧。”
　　何洵安回味似的舔舔嘴唇，忍不住勾起唇角。
　　“80分。”
　　陆生欢不满：“才80分？剩下的20分呢！”
　　何洵安抬手摩挲着陆生欢嫣红的嘴唇，笑得很温柔。
　　“还有20分你永远拿不到。”
　　“为什么？！”
　　“因为我要永远教你。”
　　“突然感觉又心动了是怎么回事。”
　　“我比较有魅力吧。”
　　“爱你！”
　　“更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