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黑化第六天（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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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风雨欲来前的沉闷，海面上的海浪翻涌起近乎几层楼高。空气里全是粘腻潮湿的味道，让人几乎喘不过气。
这是第一次——他的预言失效。
浑身满是雨水的渔夫们拖着狼狈的身体回来，索性他们并没有被海浪无情的吞没，幸运地捡回了小命。大家拧着衣服上的海水，也只是一笑而过，失误嘛，谁还没有过呢。
可是紧接着就是
第二次失败
第三次失败
第四次失败
失败的次数越来越多，他在你面前的笑容也就越来越少。而现在，他竟然在你面前发起呆来。你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荒？”他这才匆忙回神眨了眨眼睛不好意思地对你笑了笑：“嗯，我在呢。”
你犹豫着开口：“那个……你没事吧？”
他的脸色立刻变得有些惨白，“……嗯”他的声音低到你几乎听不见。你担心地望着他，却又想起下午你在市场里听到的大人们低声的交谈——“既然他的预言已经不准确了的话，我们干脆把他送给海神吧，祭献了算了。说不定海神大人看在我们祭献了这么好的孩子份上就放过我们了呢”“这……这不好吧？？”“有啥不好的，反正他都预言不准了，他还有啥用？”那个时候，你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双脚也仿佛扎根在地上怎么都挪不开。
你的眼中是写满了震惊。
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
一定是玩笑吧，对，肯定是玩笑。
陷入了下午回忆的你没有注意到少年脸上忍隐的表情。他紧紧咬住了下唇像是在强忍痛楚不想被你发现。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滑落，蜿蜒过脖颈，消失在衣服里。
“阿月阿月”他唤着你的名字，“今天我有点事，我要早点回去。那先再见啦？”
还在下午回忆中没有及时抽身的你听见了他的声音就是下意识地点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看见他匆忙地跑了回去，衣摆被海风吹了起来，露出腰部的肌肤。
是错觉吗？晃眼间你似乎看见了他腰间上有些许血痕，像是长鞭留下的痕迹。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渐渐地，村里关于“献祭预言之子”的呼声越来越强。
又一次，荒的预言失败了。似乎是一个质变到量变的过程，那些极少数对于祭献持有反对意见的人们也放弃了坚持。
于是全村人聚集在一起，而那个最先提出要祭献预言之子的中年人昂首阔步地走上了村里唯一的高台，略带俯视地看着地上其他的村民，开口道：“让道士算一个良辰吉日吧，那天就祭献掉我们的’预言之子’，说不定海神一高兴，我们就不会遭受海啸了。然后我们就可以富足起来就像是之前那样！”
话音刚落，底下大多数人都欢呼起来。
而你站在人群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的脸，那些被海风吹得粗糙的脸上挂着让你觉得想吐的恶心的笑容。
原来人是这样不知好歹的动物啊，明明是上天赐予你们的帮助你们脱离苦难的预言之子却因为出现了失误而被你们放弃，被迫要献给所谓的海神。
荒明明是最无辜的那一个，没有他的话，你们之前所避免的海啸又算什么呢？
什么叫之前那样的富足？没有荒的预言的话，之前的你们连富足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原来，你们都没有心啊。
在村民的欢呼声下你缓缓低下了头，双手缩在衣袖里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这天夜里你在沙滩上着急地等着荒，你迫切地想要告诉他，这个小渔村里的大多数人都没有安好心，你想要让他赶快逃走，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可是你等了好久好久，直到月亮都高悬在正上空，你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他难道是被关了起来吗？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你却莫名觉得这极有可能就是他没有出现的原因。于是你慌乱地朝渔村里跑去。因为焦急害怕你跑得跌跌撞撞好几次都直接摔倒在地，腿上有好几处擦伤，而你似乎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疼痛，你只是立刻爬了起来，连身上的灰尘都来不及拍就又跑了起来。
他到底在哪里？之前他住在村的中心最豪华的的平房里，而现在呢？
你不敢在这样寂静的夜晚放声叫出他的名字。你害怕熟睡的村民会因此惊醒，你已经是过街老鼠了如果再被人发现你偷偷地寻找神之子，你相信你跟他一定都会堕入比现在还要惨的境地。
你慌乱地在这个乡村里乱转着。
到处都找不到他的人。
你越来越焦急。汗水打湿了你的后背。
突然你听到了轻微的抽噎声。
难道是他？
你侧耳努力去捕捉声音的来源，来到了一间有些破败的平房前。
门是虚掩着的，你透过门缝向里面望去。
小小的少年穿着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衣服坐在冰凉的地上，他的手腕拴着笨重的铁链，而铁链的另一侧直接跟墙体连接。少年露出的白皙肌肤上都是紫红色的或者正在渗血的的细长鞭痕。而离他很远的地上放着两个破碗，一个碗里是清水，另一个碗里是一块已经冷了好久的馒头。他的脸上似乎还有着未干的泪痕，他努力往前探着身子，可是因为铁链的原因怎么都不能向前分毫，他嘴唇已经完全干裂。
看着这一幕的你猛地推开了门，拿起地上盛满清水的碗就跪在了他的面前。将水放在他的唇边，而他像是沙漠里快要脱水的旅人遇见绿洲后那样，用力大口大口地吞咽着。悄无声息地，你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安静地砸在冰凉的水泥地上，绽放成星星点点的水花。
碗见底了。
少年这才狼狈地抬起头望着你，他努力抬起双手因为被铁链囚禁而格外沉重的手，用手背擦去了你的泪水。
“不好意思呀，今晚我失约了。”他努力地想对你微笑，可是才弯起嘴角就牵扯到脸上的伤口，他还没有露出笑容就已经吃痛地皱起了眉头，“别哭啦”尽管是如此的疼痛，他却还是柔声安慰着你，“我没啥大事，真的。”说着他还用力地点了点头。
而你看着他的动作，眼泪无声地流淌得更厉害。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少年的眼里是闪过一丝脆弱，却又立刻消失不见，他故作轻松地开口道：“大概是因为我预言失误了吧。”
你从来没有发现你的眼泪竟然那么多，明明自己遭遇了不公平的待遇都没有哭过，明明自己从倾城之貌变成现在的丑八怪你都没有哭过，而你这两次落泪竟然都是在他面前。
你多想伸手环抱住他，可是你却不敢，你看他那已经和伤口粘在一起的满是细长鞭痕的衣服，你完全不敢触碰他，你生怕你这么一抱，他就会痛苦万分。
“你别哭了，我真的不疼，真的没事！”
你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你要被祭献！”
“嘘——”少年慌忙说道，“阿月你小声点，这周围还有居民呢，他们要是发现你在这里，你肯定会很惨的！”随后他故意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我知道啊，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顿了顿，低下了头：“神之子又算得上什么呢？我还不是被他们的掌握在手心。”
这句才是他的心声吧。
声音酸涩又委屈。再怎么是拥有预言之力的神之子，他也只是个孩子啊。
你突然站了起来，一句话都没说就跑了出去。
“阿月，你要去哪里？”后面传来少年的声音，
“我等下就回来！”你跑得更快了。
原来是刚才你在外面的有间瓦房外看见了有一把斧头，而你费力地扛起了这把斧头回到了刚才的房间。
在少年惊讶的目光下，你拿着斧头用力的砍着铁链。斧头与铁链相撞擦出零星的火花并发出刺耳的声音。
“阿月！停下来！”少年的声音称得上惊恐。
可是你没有回答更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你只是沉默地更加用力地砍着那根粗壮的铁链。
“我会救你出去。”你一字一句道。
或许是因为你的动静实在太大了，很快有了人声，似乎有人朝着这个方向过来了。
“阿月，快逃啊！！阿月！！别管我了！”
逃不逃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还能逃到哪里去呢。神没有听到你想回去的愿望，但是你以为神给了你同伴，给了你只属于你的光，让你在黑暗中也能前行。可是你没想到你的光就要被这些愚昧且恶心的人给亲手摧毁。不是这个世界的你，如果连光都没有了还有什么活着的意义呢。
苟且的活着，不如在最后放心大胆地去做心里想做的事情吧。
你一边继续砍着铁链，一边看着他笑了起来“大不了就是一起死，没有关系的。”你顿了顿，“荒，其实我骗了你，我不是阿月，我是……”
你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打断了——大门就被人推开了，拿着油灯的村民们站在门口目光阴沉的看着你们。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黑化第六天（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