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江湖事》禹葵葵

88、第八十八回

　　见这里似乎没什么事，周老三刚想出口气，就被黄倾摁住，他轻声道：“屋里有人。”
　　周老三如今对黄倾深信不疑，跟在他后面朝窗户里面看去。
　　这一看，就看到了他毕生难忘的场景，如果可以，周老三宁愿永远在衙门当个普普通通的小捕快，闲了在院子里嗑嗑瓜子。

　　在屋里周老三睡的床上，躺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是晓雯，男的八成就是她的相好了。
　　男子病怏怏的躺在床榻上，浑身已经全是脓疮，脓水流了一床，一阵阵恶臭飘了出来。他身上快速冒出大颗大颗的血泡，然后接着爆开，形状实在是惨不忍睹。
　　重点是那男子身子周边围满了半米来长的大老鼠，他的肚腹已经被撕开，五脏六腑血淋漓的撒了一床，那十几只大老鼠正围着他的肚子吃的正欢。
　　男子似乎还活着，时不时哀嚎几声，突然他瞪开了眼，那样子似乎是要呕吐。只见他干呕了几声，就从他嘴里吐出来一只滑溜溜的大黑老鼠。
　　晓雯还未被开膛破肚，她身边蹲着一个类似人形的妖兽，伸出尖尖的长舌头探进晓雯的唇舌，亮光一闪一灭，像是在吸取晓雯的魂魄。

　　黄倾正想问周老三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不是鼠疫么？怎么老鼠精都来了？扭头正看见周老三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看来，这就是第十个人了。”
　　妖物害人性命，决不能放任不管，黄倾一脚将门踹开，叫骂道：“大胆鼠精，胆敢害人性命，今日我就替天行道，灭了你们！”
　　想想御星派的人似乎都是这么喊的，依着模样学来，果然有用。
　　那些大老鼠纷纷扭过来身子对着他，正在吸晓雯精魄的人形怪物也抬起头，只见他怪异至极，人的身子却有张老鼠脸，一双眼透着红光，恶狠狠的盯着他。
　　黄倾心里有些发怵，毕竟他只是个练武功的。

　　老鼠们发出几声叫声，似乎是在说什么，声音尖利急速，忽然化作数道黑烟从窗户飘了出去。
　　“往哪逃！”
　　听得屋外有人一声厉喝。
　　黄倾大惊，千万别让他们伤了还躺在门口的周老三。
　　刚冲出门，就和一个人迎面撞到了一起。
　　“哎哟，侠肝义胆，你力气这么大，我……”燕子飞捂着脑袋叫道，话还没说话，就被黄倾一把拉进了怀里，紧紧的搂着她，似乎是怕她突然消失一样，他想用力搂着她，却又怕伤了她。
　　燕子飞就这么出现了，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他的面前，黄倾浑身都在发抖，内心的喜悦像烟花一样炸开，他突然涌上一个念头，即便现在当场死了，他也心甘。

　　燕子飞见到黄倾，也是高兴极了，伸手拍拍黄倾的背，道：“你没事就好，我好担心你有什么事，听大师兄说你也会来灵州，我还不信，原来你真的来了。”
　　燕子飞接着说：“这段时间没见你，我还觉得少点什么呢，听大师兄说你去处理家里的事情了，怎么样了？你……你哭了？”
　　黄倾忙擦掉眼泪，红着眼睛道：“没有，我只是高兴，你们都没事。”
　　他看着燕子飞的眼睛，道：“小燕子，别苑那件事，你信我吗？我真的没有出卖你，是……是……”黄倾本来想说是他叔叔，可是他叔叔也是黄家的人啊，说来说去还是他间接造成了那件事。
　　“是我的错，但是我绝对不会出卖你的，你就是我的命，我怎么舍得出卖你？”
　　他眼眶通红的看着她，燕子飞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的脸，笑道：“我怎么会怀疑你？你是我最好的兄弟啊，我相信你。”

　　“好了，有话待会再说，谢阑和云城已经追出去了，我们得快点跟上，黄倾，跟我们走。”龙逍和小竹子站在院中，一黑一白，黑的邪魅，白的纯净，在夜晚之中却是那般耀眼夺目。
　　“好的龙兄！不……龙哥。”黄倾抓抓头不好意思的笑了。
　　“龙兄，怪怪的呢。”小竹子偷偷的笑，被龙逍弹了脑门，冲燕子飞吐了吐舌头。
　　黄倾不放心周老三在这里，将他送到了衙门里，龙逍见衙门有马，顺手借了几匹，几人骑着马去找那老鼠精。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正看见杨云城收了剑，和谢阑站在一起，看着地上的老鼠精。
　　老鼠死了一地，燕子飞见错过了好戏，嘟哝道：“要不是你非要去送那周老三，我们就能看见他们杀妖了。”黄倾在马上嘿嘿笑着，只顾着看燕子飞，此时她就是说牛在天上飞，他都点头称是。
　　“小燕子，给你留了一个。”杨云城冲他们招招手。
　　燕子飞下了马，巴巴的跑过去一看，原来是那个人身鼠面的妖精，正伏在地上瑟瑟发抖，想到这些老鼠精在灵州害了那么多人，抽刀便要砍去。
　　却被谢阑拦住，道：“别急，这些老鼠精不过是连人形都化不成的小妖，即便是它化了人形也化不成人面，按说这个时候该是在地下好好修炼，为何要跑到人间来害人？”
　　老鼠精闻言，抬起头边哭边道：“仙人说的是，我们都是被逼的，其实这害人性命的事，伤天害理，是有损我们修为的，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
　　龙逍细眸眯起：“哦？谁逼你？”
　　老鼠精不说话，只是摇头趴在地上哭。

　　“你不说，我让你死的更惨，把你四肢都剁了，再让他们把你的精元弄出来，折磨的你想死都难！”燕子飞恶狠狠的恐吓道。
　　小竹子道：“小燕子，你不可以说这么可怕的话。”
　　燕子飞给她使个眼色，拿着黑无常在老鼠精面前晃了晃，又道：“这把刀快的很，但砍你四肢我不会用它。我用个切菜都嫌钝的刀，在你身上慢慢的、慢慢的磨，直到把你的四肢给磨断，你说好不好？”
　　老鼠精打了个冷战，哭的更厉害了：“我说，我说……女侠饶命，是……是花树老爷。”
　　“花树老爷是谁？在哪？是什么妖？”杨云城问道。
　　老鼠精道：“花树老爷是一颗海棠树，有几百年的修为了，是他逼我们给他每年找十个人的魂魄。是他逼着我们夺了那些人的命，我们不过是吃些没了魂魄的人的□□，算不上大恶吧？”
　　“哼，即便是受人所迫，总也是你们受不住诱惑，杀人偿命，此乃天道，无人可免！”杨云城怒道。
　　燕子飞拎着黑无常冷笑：“你招出那花树老爷的在哪，我考虑留你一条命。”
　　老鼠精诚惶诚恐道：“好的女侠，我给你们带路。”说罢老鼠精低念了句什么，身形消失，化成一缕黑烟向远处飘去。

　　几人相视一眼，谢阑挥掌照着黑烟拍出：“休得耍花招，否则叫你永世不得轮回。”
　　黑烟一震，继而又向西山方向飘去。
　　风渐渐息了，沙尘暴也停了下来，这本来就是这群老鼠精招惹来的天灾，如今老鼠精被伏，妖法自然也破了。
　　六个人跟着黑烟出了灵州，走了不久，脚便踏上了软软的沙地，此处果然不适合人居住，四面均是戈壁大漠，举目望去，漫漫黄沙，辽阔无垠。

　　连走几个时辰，四周荒无人烟，尽是一望无边的戈壁和层峦起伏的山脉，已近三更，风一吹而过，毫无遮蔽之物，竟然冷的刺骨。西南高原这个日子气温还很低，还好他们早已知道今晚有沙尘暴，是以穿的都比较厚。
　　原来燕子飞等人从灵鸢谷出来之后，一路向西就来到了灵州。快到灵州的时候就看见了远在百里之外的坤城，坤城的上空被巨大厚重的乌云整个遮蔽，云层之下黑气霭霭，一看就觉得十分压抑，几人均是讶异惊叹，却连谢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们心中惴惴不安，如此大的妖气，仅凭他们如何能解决的了？

　　等到了灵州之后，发现灵州的状况也很是险恶，潜伏了几日无意中发现了黄倾。燕子飞见到黄倾自然惊喜万分，当场便要上去相认，谢阑却说他旁边那周老三看起来很奇怪，千万不要打草惊蛇。一直到好不容易查到老鼠精的意图，这才好巧不巧和黄倾撞在了一起。

　　天空繁星点点，燕子飞紧了紧衣领，眼见前面那黑烟飘忽不定，似踌躇似犹豫，这一会儿竟不再往前走，而是带着他们在原地兜兜转转。黄倾环顾四周，似乎他们一直在绕着灵州兜圈子，根本就没有走远，道：“不对，这些老鼠精在灵州盘桓数年，不可能只是为了十条人命，当心有诈。”

　　月明星稀，前方扬起许多黄沙，传来许多隆隆马蹄声，看来人数众多。
　　“小心。”龙逍道，他与小竹子共乘一匹马，见状掏出兵器。
　　眼前一晃，那黑烟转了一圈便要逃窜，燕子飞急道：“别让它跑了！”当即从马上跃起，照着黑烟一掌拍去。岂料那黑烟发出一声奸笑，嗖的一声钻进了地底黄沙之中。
　　“燕子飞，快回来。”
　　谢阑驱马上前，一把将燕子飞捞了起来，就这么一会儿，远处的人就已经来到眼前。
　　黄倾严肃的看着来人，一边不着痕迹的把燕子飞的马拉到她身边，燕子飞这才从谢阑的马上换到自己的马。
　　这一幕被后面小竹子看见，秀气的眸子中闪过戏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