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江湖事》禹葵葵

23、第二十三回

　　青龙街一眼看不到尽头，茫茫人海，让人不禁有种被湮灭在其中的感觉，好在龙逍向来出手大方，看见燕子飞喜欢什么就买下了，一路走下来燕子飞手中已经拿的满满的。

　　燕子飞正逛的兴起，被龙逍拉住衣领道：“走了一路，口渴了吧，走，师兄请你喝茶。”
　　龙逍率先走进一茶楼，店小二一见是他，忙一脸笑容的迎了上来：“哟，是龙掌柜，许久不见了，今个还是老样子？”龙逍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道：“再来两碗面，一斤牛肉。”
　　“得了，您稍等片刻。”
　　燕子飞坐在他对面，看他俨然一副自己家地盘的模样，笑道：“大师兄可是这茶楼的常客啊。”龙逍打个哈哈：“还好还好。”
　　倚在窗边，指尖轻轻捏着茶杯，看着窗外青龙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正自出神。
　　“龙掌柜，您的面，这是牛肉，请您慢用。”小二上了菜就走了，燕子飞回过神来，看着面前一碗香喷喷的面，赞叹道：“哇，这面真香，龙台城真好，连面都这么好吃。”说着拿起筷子吃了起来，龙逍抿了口茶，淡然一笑：“你若是在这呆久了，见惯了这里的人情冷暖，恐怕就不说这里好了。”
　　燕子飞满口是面，含糊不清的说：“哪里没有人情冷暖，穷山恶水出刁民，皇城乡镇有善人，这种事谁说的清？”
　　“后面半句是你自己编的吧，好了，快吃饭吧。”

　　吃了一半，就听门口一阵喧嚣，进来四个大汉，坐在离他们不远处的桌子，嗓音粗犷，隔着两条街都能听见他们说话。龙逍皱了皱眉，显然很是反感，燕子飞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他们其中看似领头一人，长的当真如宝塔一般，又高又壮。浑身肌肉盘穹，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梳着辫子头，满脸络腮胡子，双目炯炯，威风凛凛。
　　低声问道：“什么来头？也是蛮族人吗？”龙逍点点头，示意燕子飞快点吃，然后赶紧走。
　　就听那些蛮族人拍着桌子嚷嚷着让店家上酒上肉，待酒肉上齐了，又一边吃一边大声谈笑，不一会儿，又争论起来谁挣的银子多，吃相难看，粗鄙至极。
　　“阿烈，明明是你挣的多，怎么又是我呢？谁不知道你跟着箫将军有油水拿。”
　　“阿凉，你这么讲太没良心了，整个吟啸城谁不知道箫将军部署的位置是最危险的，这次毒虫猛兽来袭，我们这边可是死伤惨重。”
　　“是啊阿烈，阿凉这次也是受了伤的，攒着银子想来这边讨个媳妇，你有家有室的，就别瞎起哄了。”
　　“哎，有家有室，才要花钱的嘛！算了算了，说起来这次大战也够艰辛，最近黑水森林越来越不太平了，冲出来成千上万毒虫猛兽，若不是箫将军和沈大公子带领着仅仅三千人苦守吟啸城。唉，恐怕那些猛兽踏平吟啸城之后，就冲着紫霄山去了。”
　　“拓骨，那时你就在沈大公子手下，快与我们说说，沈大公子是何等神威，听说他武艺超群，远胜三大正派，不知是真是假。”
　　那领头人拓骨吃了一大口牛肉，胡乱嚼了两口咽下，哼道：“厉害是厉害，不过也就是个小白脸，跟我们蛮族镇北王差得远了。”
　　“那是那是，那沈亦侠说起来也不过二十多岁，怎能与我们的王相提并论。”

　　“胡说八道！”
　　“好个野蛮人，竟敢跑到龙台城来撒野，沈大公子也是你们这些小杂碎能编排的么？”
　　“怎么？说就是说了，想打架？”
　　在他们打起来之前，龙逍拉着燕子飞出了茶楼，一边剔着牙一边往前走，对身后桌翻椅倒、摔盆砸碗、破口大骂之声充耳不闻。
　　燕子飞凑过来问道：“他们打起来了，咱们不去拦拦？”
　　龙逍解开小毛驴，轻轻跃起骑了上去，眯着眼道：“这种事，龙台城每天要发生一百次，官府都不管，你管得着么？”
　　燕子飞“哦”了一声，牵着毛驴跟在后面，又听龙逍说：“不过，吟啸城离这有数千里，他们千里迢迢来此处不知是想娶媳妇还是拐媳妇。哎，如今世道不太平啊，南南北北，东东西西都不好混，还是做完试炼，回多宝楼过清闲日子是正经。”
　　“大师兄，听他们说，那位沈大公子既能跑到吟啸城守城对抗千万毒虫猛兽，在龙台城也有这等威望，可见不是一般人啊。”出来一趟，燕子飞不禁对这偌大的江湖更加好奇。龙逍压低声音回她：“当然不是一般人，沈大公子可是天下第一公子，别看他年纪轻轻，已经为国征战沙场无数次，战功赫赫，他可是我的榜样。沈大公子不但在龙台城有威望，他在皇城更是受人崇敬，现在江湖上都在传，沈大公子有望能使沈家堡跻身三大正派之列呢！”
　　“好威风，好霸气啊，那不是正好，九生剑派如今不行了，沈家堡正好顶上去。”燕子飞听的眉飞色舞，拍手笑道。
　　“你小声点，这里这么多人，你说这种话，当心晚上被人杀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九生剑派是几百年的老门派了，沈家堡想把他弄下去，哪有那么容易。这些事不是你操心的，这几天你就在这城里逛逛，打探打探人参果和血玉的消息。”龙逍将燕子飞拉到旁边僻静的小道里。
　　小道里果然人少了许多，但建筑却更加精致大气，不由啧啧赞叹，想必能住在这里的，都是些达官贵人吧？
　　“可是我还得给一弦找琴谱呢！”燕子飞边走边说，龙逍挑了挑眉，回头看了她一眼：“我重要还是她重要。”
　　“她……当然是龙少主最重要了！”燕子飞被他惊世美颜惊的小心肝颤了又颤，连忙赔笑道，心里却想着当然是一弦更重要，不过大师兄的话不能不听，不听就没有好果子吃，不听就增大了跳妄断崖的几率，不听就意味着孤身作战，燕子飞可不傻，有大腿干嘛不抱？

　　“到了，去敲门。”
　　燕子飞闻声抬头，是一家名曰“清雅轩”的钱庄，与其他店铺不同的是，他们都是打开门做生意，而清雅轩却关着门，倒像是闹事之中的一座大家别苑。
　　“就是这里？”燕子飞扬手在门上敲了两下，很快就有人打开门，一见是燕子飞刚想关门，再看她后面站着脸色不善的龙逍，心中猛跳两下，这位少爷可不能把他惹生气了，连忙恭谨的迎进门。
　　龙逍将小毛驴托付给下人，嘱咐一定要好生喂养，这才领着燕子飞往里走，一进门迎面就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沿着竹林中的石板路，来到一处凉亭。在凉亭又见到了另外一批清雅轩的伙计，燕子飞发现他们虽面貌普通，但每人走路均既静又稳，举止有度，武功根基很是不错，定是清雅轩护卫一类。

　　继续深入，燕子飞发现走了许久，除了一片又一片的竹林，和弯弯绕绕的石板路，基本上没见到什么其他的景色，看到这么多竹子，燕子飞不禁想起小云镇遇到的小竹子。不知他叫这么个名字，可是因为喜爱竹子，要是来到此处也许会很欢喜。
　　若不是龙逍带路自己是肯定要迷路的，龙逍似乎看出燕子飞眼中迷惑，道：“其实这里面没有多大，但足以让初入其中的人迷失方向，此处的竹林都是清雅轩林掌柜亲手种的，其中蕴含奇门妙术，若是有人不识奇门阵法硬闯，只会一辈子被竹林困在其中。”原来竹林还有这般奇妙之处，燕子飞连连称赞。

　　终于走到一片古朴老式的房屋前，虽古朴但并不陈旧，处处都打理的井井有条，屋前的廊上以红木为栏，台阶上放着几盆开得正好的迎春。从屋里迎出一位中等身材，四五十岁的先生，冲龙逍拱手道：“少主，您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派下人去接您，这位小公子是？”
　　龙逍跨过台阶入了正堂，坐下拿起茶杯饮了一口，道：“林老，别叫我少主，叫少爷就行。哎，我走了那么多地方，喝了那么多茶，还是你这的茶好喝。”
　　燕子飞回礼道：“见过林老，晚辈龙飞，第一次和堂兄一同出门，到此叨扰先生了。”龙逍将茶碗中的茶一饮而尽，才道：“林老，把我的存货都拿出来，我带我堂弟好好玩上几天。”

　　这位林掌柜曾经也是多宝楼的弟子，是许愫、璎珞等的师父同辈之人，在他们那一代的角逐中不幸落败，好在被派到了个好去处，到了龙台城钱庄做事。
　　林掌柜为人热情好客、又精通奇门妙术，很快就坐上了掌柜的位置。
　　即便如此，他也与所有多宝楼弟子一般身中剧毒，每年都靠龙老板发下的药来维持生命，他可不敢得罪这位多宝楼的少主，连忙招呼丫鬟给龙逍上了一壶新茶，又亲自去库房为龙逍点货去了。
　　燕子飞走到龙逍旁边坐下，道：“大师兄，什么存货啊？”龙逍咧嘴一笑，道：“自然是银子了，没银子咱们怎么玩？”燕子飞皱起眉头：“那岂能白拿别人的钱财？”
　　龙逍大咧咧往椅子上一靠，一副世家公子的模样，道：“别忘了，我对外可是这间钱庄的掌柜，许多林老谈不下来的买卖，那都是我去谈的。如今清雅轩早已今非昔比，可是龙台城最有名气的钱庄，每日关着门都有多得是的人挤破脑袋来送钱。这份功劳，便是林老给我算工钱，也足够我们痛痛快快在龙台城花上几个月啦！”
　　没想到龙逍还有这个本事，不但内功修为极高，连生意买卖都做的这样好，燕子飞不禁生出一股羡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