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江湖事》禹葵葵

15、第十五回

　　这一觉，莫名睡的很踏实，第二天早上她迷迷糊糊刚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便看见龙逍弯着腰看着自己，他的脸距离自己的鼻尖还不足一寸。
　　“哎呀！你们现在都喜欢这么叫醒别人吗！”燕子飞起脚便要将他踹到一边，龙逍闪身躲过，坐到桌边端起一杯茶细细抿着，道：“你小时候光着屁股的样子我都见到过，谁流氓你啊。”
　　燕子飞闹了个大红脸，将被子裹的紧紧的，结结巴巴道：“那……那是小时候，我现在都十六岁了，我是大姑娘了，谁允许你进来了，你……你出去，我要穿衣服。”
　　“好，这是此次试炼的内容，你看看吧。”龙逍说着甩到桌上一封信就摇摇摆摆的走了出去。
　　燕子飞平息一下内火，感觉身上似乎已经好多了，心中暗暗纳闷，多宝楼的药什么时候这么管用了。匆匆起身穿衣，拿起信笺拆开，从里面滴溜溜滚出来一枚黑黝黝的丹药，正是可缓和他们所中剧毒一年毒性的药，燕子飞拿起药丸自语：“什么时候才能不吃这苦家伙。”说罢将药丸放到嘴里嚼嚼咽了，拆开信笺只见上面写着：通灵血玉、千年人参果。
　　这是什么意思？燕子飞一脸茫然，这是怎么回事，冲着门口叫道：“大师兄，你来一下。”
　　很快，龙逍就出现在门口，一张邪魅惑人的脸上满是不耐烦的神情，道：“一会儿要走，一会儿要回来，你到底要怎么样？”燕子飞摇了摇手里的信笺，道：“大师兄，你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吗？”
　　“因为你受了伤，所以昨晚龙老板交代的话你自然没听到，这上面写着两样天材地宝，你、我、独影都是一样的，可见龙老板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要我们三人抢这两样东西，抢不到的人就算输，很简单。”
　　燕子飞一咧嘴，道：“啊？我怎么抢得过你俩啊，再说了这通灵血玉可是天材地宝，上哪找去？千年人参果不是很常见吗？至尊阁的密室里面就有好几根，我去拿一个来就是了。”
　　“那是千年人参，不是千年人参果，千年人参果是仙家的宝物，一千年才结一次果，很是少见。”龙逍压低声音道：“那天趁龙老板喝醉，我套了他的话，前不久他出远门去送礼你可记得？总共送了六种稀奇古怪却极为珍贵的宝物，给一些江湖上的人。然后设下套，再要我们去取回来，这就是他给我们出的难题。”
　　燕子飞张大嘴吃惊道：“九个人却只有六件宝物，先不说我们谁淘汰谁，就这么六件东西，只给个名目，江湖那么大，这跟海底捞针有什么两样？龙老板有说时限么？”
　　“时限半年，半年之后拿不到东西，又赖着不回多宝楼，只能毒发身亡。”
　　燕子飞张着大嘴，半天才道：“这么残酷啊？”
　　“那你以为竞争阁主那么简单么？多宝楼的每位阁主都能以一敌百，只靠武功就行吗？还有脑子！看你怎么从那些身经百战的江湖高手手中，把宝贝夺回来。”龙逍不屑的轻笑。
　　燕子飞却恍然大悟：“龙老板可真够抠的，送出去的东西，又让我们再要回来，真是一毛不拔，也不怕留下祸根么？”
　　龙逍说起他爹的坏话也挺来劲：“能不抠么，你当这多宝楼怎么来的？就是这死胖子抠出来的，完了还非要找一堆人给他守着，天天看着你们斗来斗去，他心里都乐开花了。”说罢又是一副不屑的神情。
　　燕子飞心想：“要是让师父听见他儿子这般编排他，不知作何他想。”道：“大师兄，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去找一弦和褚幽，看看他们要找什么宝贝。”
　　“不必去了，他们早就走了，我是看你受了伤，挺可怜的，留下来帮你一把。”
　　燕子飞晃了晃神，没想到一弦和褚幽已经下山了，不过也是，这是多宝楼的规矩，出门试炼不可结伴而行。离得远倒也罢了，现在就在龙老板眼皮子底下，关系再好，任谁也不敢坏了规矩。
　　龙逍说完还等着燕子飞感激涕零一番，谁知燕子飞一把将包裹轮在身上，拔脚就往外奔，叫着：“大师兄多谢你了，我得快点赶上一弦他们。”
　　王婆婆在门口扫地，旁边站着大壮和小柱，见燕子飞冲了出来，脸现鄙夷之色，大壮道：“你看，这毛都没长齐的小燕子要出巢了，竟然还要跟独影哥和龙逍哥抢宝贝，真是不自量力。”
　　小柱摇头叹道：“怕是一出门就被人抓起来逼问咱们多宝楼的位置，然后她只能说‘求求你不要杀我，我这就出卖多宝楼’然后被龙老板大卸八块，死无葬身之地。”他二人眉飞色舞你一句我一句说的正起劲，忽然看见燕子飞背后的龙逍，二人登时闭了嘴，毕恭毕敬道：“少主。”
　　龙逍看了眼脸色苍白的燕子飞，道：“你们二人是负责做饭的，我看留着舌头也只会耽误你们干活，不如我来给你们割了去？”
　　二人一听，登时捂着嘴巴叫道：“少主饶命，小的再也不敢多嘴了，少主饶命啊。”燕子飞没时间看他二人唱戏，躬身向王婆婆告辞之后，衣袍一甩出了门。忽然想起一事，调转脚步向山上爬去。
　　但见周围草木茂盛，满山青翠，清风吹过，树叶哗啦作响，好似在道别一般。
　　来到一处山坳，此地正是许愫埋骨之地，燕子飞将一路上山顺手采来的野花放在许愫墓前，跪坐在地怔怔看着墓碑上许愫两个字出神。
　　山风吹过，树木随风荡漾，扬起燕子飞的头发，她顺手将头发打了个髻，道：“师叔，我要下山办事，你在这等我，我会给你带你最爱喝的仙人醉回来……”燕子飞欲言又止，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却又没什么可说的了，深吸口气，道：“那……我走了。”
　　现下已近晌午，燕子飞加快脚步下山，刚走了一会儿就看见下方山道旁坐着龙逍，置身于翠绿之中，竟多了一分清新。
　　此时龙逍正喝着酒葫芦里的酒，回头瞥了一眼燕子飞，道：“就你这个脚力，莫说是半年，恐怕一年也找不到东西。”燕子飞道：“我只不过去山上看了看师叔，跟他道个别。”
　　龙逍扬起下巴，道：“不如跟我一起，把那独影给干下去如何？”燕子飞奇道：“为什么是我？你和独影在一起把我弄下去不是更容易么？”龙逍站起身，拍拍身后的土，道：“没办法，我看他不顺眼。”
　　能让多宝楼龙老板的儿子看不顺眼，恐怕在多宝楼的日子真是到头了。
　　“可是龙老板不是不让结伴而行么？”燕子飞问道，龙逍拿过她的行李背着，边走边说：“呵，你这里面装了什么东西，这么沉，身上受了伤还没好，自己心里都没点数。没事，你放心吧，龙老板这规矩说给其他人的，不对咱们至尊阁的弟子。”

　　他二人走到山脚，买了两匹马，向北走去。路遥无趣，燕子飞又六年没下过山，一路上龙逍给她讲起如今的世事，倒也不甚无聊。
　　在这片土地上，以紫霄山为中，北有蛮族，南有鲛族，昆仑山以西就是尘观山，封印着妖界，人族占据紫霄山左右，乃是风水绝佳之地。皇城位于东面，临长江靠神剑山脉。除皇城之外，有三座大城数十小城和无数乡镇。
　　三座大城，分别是“龙台城”“吟啸城”和“坤城”分别位于紫霄山的东南方、西北方以及西南方。
　　吟啸城位置险要，镇守边关要塞，其北方便是原野丛林，更远些就是大雪山，乃是蛮族的领地。
　　蛮族人强壮如野兽，凶狠狂暴，茹毛饮血，林中野兽毒虫横行，吟啸城每年死于瘟疫灾害的人便有十之五六。
　　但越是这样的地方越有机会赚钱，野兽一张完整的毛皮要价千金，毒虫的皮、血、毒汁都是皇城药师们炼药的珍贵药材。是以这吟啸城不断有人死去，又有更多的人顶不住金钱的诱惑，源源不断的涌来。而西边就是尘观山，封印着妖族的地方，常年被黑气笼罩，周围森林一片漆黑，连水都变成了黑色，被人称为黑水森林。正因吟啸城周围危机重重，是以皇帝便默许吟啸城被多方势力进驻，当中不但有各门各派，还有许多世家、武行、钱庄及绿林虎视眈眈。
　　离多宝楼最近的就是龙台城，龙台城背靠五行山脉，东南方便是运河，水路陆路皆很便利，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当中又以奉天山庄为首。
　　而这天下第一山庄，奉天山庄正伫立于五行山之上，是以龙台城车来水往甚是繁华，甚至隐约有超越皇城的趋势。
　　至于那西南边的坤城，虽说是三大城之一，但论起繁华程度却连另外两个城旁边的镇子还不如。因它位置偏僻，又资源匮乏，没什么油水好赚，自然难以发展起来。若不是指望坤城能对番邦异族起到震慑作用，恐怕早已废弃。
　　兴许是龙逍姓龙，对那龙台城有些许好感，下了山径直带着燕子飞就奔龙台城而去，所谓轻车熟路，不知道背着他爹跑出来玩过多少次。
　　只是此时天色渐晚，龙逍体谅燕子飞身上有伤，不好连夜赶路，这才在距离龙台城百里外的一个小镇落脚。
　　此镇名曰“小云镇。”
　　刚进小云镇，迎面吹来一阵阴风，扬起地上的枯枝败叶，此时正值初春，万物复苏，怎会有如此多的枯枝败叶？
　　燕子飞骑在马上只觉脖子后面凉飕飕的，好像有人在她脖子后面吹风，身上直打寒颤，想要回头看却生生忍住。
　　老人常说，人身上有三把火，三更半夜时切莫回头，回一次头便会灭一盏灯，若是三盏灯都灭了，那离鬼上身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