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的另一个我》光与盐

5、不能如愿的早餐/113.5 Hours

　　暧昧在空气中流转。

　　温尚翊沉默地靠在陈信宏的背上，双手有些不知所措地搭在他两侧，应该得到缓解的酒精效应在此刻却变本加厉，加上陈信宏的体温真是低得可怕，隔着厚实棉衣还是透着一股凉气，让温尚翊有些冷热交加。虽说是冬天，但这是在台北呀，陈信宏却似乎像是从北极来的。

　　头晕。
　　心跳狂热。

　　这种不正常的跳动，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呢？

　　是高一那年的初恋吗？
　　[……那也太久远了吧。]温尚翊在心里自嘲，毕竟现在的他已经大学毕业两年了，多亏当初玛莎收留他在酒吧驻唱……不过自己是怎么混成现在这幅模样的？身体差就算了，到如今喝点了酒还需要一个男人背着。

　　他开始胡思乱想，好不去注意陈信宏的栗色头发，陈信宏藏在整齐鬓角后的耳垂，陈信宏的蓝色条纹棉衣，和……
　　伟岸的宽阔肩膀。

　　为什么每次这个人出现，他都觉得似曾相似，那种强烈的熟悉感到底从何而来？
　　他一动脑筋，太阳穴就狂跳，扯得头皮生疼，听玛莎说这是两年前那场车祸意外后留下的后遗症。他闭上眼睛，干脆不再多想，就享受这个肩膀吧。至少他不讨厌。

　　似乎得到某一种质量上乘的保护伞，困倦和睡意忽然袭来。
　　均匀的呼吸声很快响起，在寂静中听起来格外温柔。

　　放慢了脚步，后背衣裳传来的温度让陈信宏默然笑了，可他背上的人其实是在装睡，试图掩饰这种安静氛围下的尴尬。

　　突然响起一阵突兀的咕噜声。
　　温尚翊懊恼地咬了一下嘴唇，动了动。

　　“阿翊，你肚子饿了喔？”
　　“呃…还好啦……”说着又是一阵咕噜声。
　　轻声笑了，阿信微微向后偏头：“可是你的肚子在抗议耶！我们去吃早餐吧！”

　　话一出口，陈信宏就后悔了，他看了一眼右手腕上的表，时间已经过去20分钟：“不是，我是说……”

　　“好啊！你放我下来。”
　　“嗯？”
　　“你该不会想这样背我背到早餐店吧？”
　　“为什么不可以？我不累。”
　　“……”这人怎么这么迟钝，喂，两个大男人的……“你不累，我累。”

　　挣脱了一下，温尚翊双脚着地。
　　“走吧。”扔下这句，温尚翊自顾自往前走。

　　陈信宏却还愣在原地。
　　早餐店。
　　一个他不应该出现的地方。一个明显会超时的地方。

　　没有听到跟上的脚步声，温尚翊回头：“怎么，你不一起去吗？”
　　“…嗯，我不饿。”
　　“是喔。”涌起的失望让食欲一下大减。
　　“嗯，阿翊去吃吧。不要混餐。”陈信宏笑得温柔。
　　“你，怎么知道我混餐？”放大了瞳孔，他径直走向他，仰起头。那副样子让陈信宏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个画面，那时他也是这样仰着头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叫温尚翊？”

　　“喔……一看你这幅瘦不拉几的样子就知道啊！不按时吃饭会胃痛，阿翊。”
　　“好啦，但有时候就觉得麻烦啊！”
　　“麻烦？！”陈信宏瞪大双眼：“欸，吃饭对我来首可是第二大享受耶……”
　　“那第一大是什么……”
　　“第一大当然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陈信宏紧抿嘴唇。

　　“是什么？”温尚翊更加好奇了。
　　[是你。是你。]陈信宏在心里说，却并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不满的切了一声，温尚翊还是决定鼓起勇气：“话说，这位视吃饭为一大享受的先生，你确定不和我去吃美~味~到~爆的早餐？中西餐都有喔，油条豆浆、牛奶荷包蛋还有……”
　　“白土司。”阿信若有所思，下意识地就说出了这三个字。
　　“白土司……”一个小时前，这种自己并不钟爱的淀粉食物也莫名其妙从口里冒出来：“你喜欢白土司？”
　　“嗯。”突然想起温尚翊之前为他准备的爱心早餐，陈信宏不禁笑了，决定忘掉时间，以及胸口上渐渐加强的刺痛。
　　“那……一起去吃吧。”温尚翊低着头说。

　　一秒。
　　两秒。
　　三秒。
　　温尚翊在心里默念，终于听到对方说——

　　“好。”

　　为了避开玛莎，温尚翊刻意绕路到另一条街的早餐店。
　　一路上心知肚明的陈信宏没有说话，由着他领他到一间以前很少光顾的店，一间更像茶餐厅的门店。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到达早餐店时，手上的表又前进了20分钟。
　　不，正确来说，应该是一小时又20分钟。陈信宏感觉到胸口的疼痛越来越强烈，似乎有一把刀在用力剐着他的心，但他依旧强撑着面不改色。

　　收银台边的老板娘亲切地打招呼：“随便坐喔！要吃什么自己点。”
　　温尚翊快速扫了一眼菜单，没有白土司，只有蜂蜜烤土司。
　　“呃……要不吃别的吧？”
　　“阿翊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兜了一圈，还是不得不坐在这里，既然如此，干脆好好享受在一起的时光。陈信宏看着他，眼睛装着宠溺的笑。

　　不禁愣住，温尚翊倏地低下头，心跳快得有点不正常，只好假装苦恼该吃什么，那盯着菜单的目光似乎也忘了移动。
　　胡乱一指，他头也不抬就对站在身边的服务员说：“这个，来2份。”
　　[2份？不够吧？]“那个再……”陈信宏顺口想说再加一份，却突然意识到其实这一切已经无所谓。
　　“什么？”服务员看向他。
　　“没有，就这样吧。”

　　五分钟后。
　　“阿翊……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
　　两人同时看向服务员。
　　“这是我们新推出的‘马桶黑芝士’，特别装在很形象的容器里，中间那块就是芝士啦，上面洒的是巧克力和松果，口感很棒喔！”

　　“马桶……”咽了咽口水，陈信宏一脸纠结，是吃还是不吃？
　　“黑芝士……”温尚翊恨不得拍死自己，感觉胃里翻腾的啤酒就要喷涌而出。
　　“阿翊，这个……”
　　“陈信宏，下次我一定带你去吃吐司……”
　　“那这个……”
　　“呃…我们要打包，谢谢！”

　　Part 5 END. 超时惩罚X2。自愿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