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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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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蔓萝是被一阵哭泣声吵醒的,明晃晃的烛火照在眼睑上,她心里憋着火,却不知道为什么,只能是看着一屋子哭哭啼啼的丫鬟婆子没好气的说道:
“本郡主这还好好活着呢,你们就这么急着给我哭丧?”
这是苏蔓萝第一次这么尖锐的说话,她的贴身侍女如颜听后更是一阵恸哭,跪在地上冲她磕了几个头,哀求道:
“郡主,奴婢知道您心里不好受,可是您要照顾好自个儿的身子骨啊!少将军,回……回不来了,可是王爷,夫人都还在啊!”
苏蔓萝晃了晃神,回不来了?谁回不来了?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胡说些什么,还不起来替我更衣?”苏蔓萝猛地掀开被子,吼着。
“郡主,外面这会儿子正在下雪呢!”如颜担心苏蔓萝的身子,跪在地上哭着说,怎么都不肯。
“你倒是越发的厉害了,干脆你来当这主子可好?”
苏蔓萝的话说的有些重,如颜委屈的看了看她,她也知苏蔓萝此时是悲伤过度,不敢与她争辩,慌乱的站了起来,伺候她更衣梳妆。
一旁的小丫鬟拿出一支金镶玉的发簪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如颜一把挥掉了。
小丫鬟惊呼一声跪在了地上。
苏蔓萝轻轻瞥了一眼没有说话,如颜唾道:“没心肝的东西!”说罢拿过一旁的素银簪子插在了苏蔓萝的发鬓上。
苏蔓萝就这么一身素白的出了王府,去了将军府。
一进将军府就看见满府挂满了白灯笼,时不时的还能听见下人们小声的哀叹:“可惜了,老爷和少爷都战死沙场了,这将军府,怕是要败了,哎。”
听到这样的哀叹,苏蔓萝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上。
“郡主。”如颜扶着苏蔓萝,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苏蔓萝抬头看了看漆黑夜空:“如颜,你看,都在哭,所有人都在哭,你说他们在哭什么啊,哭自己呢,还是哭别人呢?”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夫人……”一个小厮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左脚踩右脚的绊倒在苏蔓萝跟前。
苏蔓萝轻瞟一眼,如颜上前呵斥道:“没看见郡主在这吗,这般毛毛躁躁成何体统?”
小厮惊慌失措的跪在地上,砰砰的磕了几个头:“小的见过郡主,夫人她,夫人她……”话未说完,倒先哭了起来。
如颜的眉心不安的跳动了两下,急声道:“好好回话!”
“夫人,夫人她随侯爷去了!”小厮恸哭的说道。
如颜一把扶住了脸色惨白的苏蔓萝,苏蔓萝看了看跪在地上恸哭的小厮,推开了如颜,小跑着去了后院。
夫人陈氏,与将军沐震宇是同门师兄妹,两人自幼相识,感情深厚,沐老将军和少将军战死疆场,没想到陈氏竟这般决绝,也跟着去了。
苏蔓萝站在门口看着陈氏静静的躺在床上,脸色惨白,面目祥和,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哭什么哭,还怕以后没时间哭吗?”苏蔓萝一脚踢开跪在身旁不停哭泣的丫鬟,双目猩红的吼道。
管家李达匆匆忙忙从前厅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看着苏蔓萝,也分不清他脸上的是汗还是泪。
苏蔓萝看着李达,眼神微微闪烁,语气还算是正常的问道:“李伯,这后事还得你多照看。”
李达抹了一把脸道:“这是老奴应做的,这几日就劳累郡主帮忙接待着来祭拜的夫人小姐们,这府里已没人了。”
说到最后李达的声音有些哽咽,苏蔓萝点点头:“说这些作甚,我与沐辰是先帝赐婚,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这本就是我该做的。”
李达抬头看了苏蔓萝一眼,又迅速的移开了视线,到底是可惜了这双璧人。
炎国的雪越下越大,仿佛天也在为将军府哀嚎一样,入眼都是一片可怕的素白。
皇上知陈氏之事,哀其情深,下旨追封陈氏一品诰命夫人,与沐老将军合葬。
沐辰灵柩回来的那天早上,炎国的雪总算是停了,漫天遍地的积雪,厚厚的一层,脚踩上去,瞬间就陷了进去,就好像人的心,陷下去,就回不来了。
护灵的军队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进了城,苏蔓萝站在将军府前,嘴角微微上扬,就如同沐辰之前出征归来她等着一样,如颜看得心惊,却不敢说什么。
“嫂夫人。”肖烨跪在地上唤道。
嫂夫人这个称呼苏蔓萝似乎有许久未曾听过了。
沐辰的几个爱将,很爱这么打趣她,后来大家竟也习惯了,好在炎国民风开放,都不是很介意称呼这个东西。
沐辰有两个副将,一个名唤黎勇,这一次也没能活着回来,还有一个就是跪在地上被砍断了一条胳膊的肖烨。
苏蔓萝看着跪在跟前的肖烨,这个打仗被刀砍被箭伤,也从不掉泪喊疼的汉子如今涕泗横流的对着自己说对不住。她咬了咬牙,到底是忍住了快要崩塌的情绪。
“不怪你,你尽力了。”苏蔓萝扶起肖烨,看向林溪的灵柩笑着说道。
李达安排着人把灵柩抬进府里,就这么短短的几日功夫,将军没了。
沐辰的灵柩里只有他的贴身衣物和随身物品。
肖烨说,虽然最后他们胜了,但是战争很惨烈,兄弟们死的也差不多了,数不清的尸体和一片猩红的土地。
他们一个一个的找,却还是找不到沐辰,最后皇上不忍沐辰魂魄飘零,下令将其衣物带回,希望他的魂魄亦能跟着回来,不做孤魂野鬼。
苏蔓萝能想象到那场战争有多惨烈,她也能想象出她那可怜的未婚夫是怎么被淹没在一群同样失去生命的人之中,她的未婚夫如同那些可怜的士兵们一样,回不来了。
皇上追封沐震宇为镇国将军,沐辰为定边将军,十二月二十五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