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能是本宫的影卫》容晚

51、第 51 章

　　兰舟算是被彻底扣留在了公主府，秦宁守着他寸步不离。

　　暖阁内，兰舟抿了一口茶，道：“公主当真什么也不记得了吗。”

　　秦宁双手托腮，也不回答，只痴痴望着他，时不时咧嘴露出小虎牙，倒是傻得有几分可爱。

　　兰舟放下杯盏，微叹一声，指尖轻触她细白皓腕，俊眉颦蹙。
　　他涉猎广泛，略通医理，也见识过不少疑难杂症，公主的脉象表面上似乎没有丝毫破绽，但他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神仙哥哥，饿了……”

　　兰舟正思索着，公主混着奶气的声音突然响起，一偏首，便见公主拍拍小肚子，委屈地瞅着他。

　　他神色渐深，目光扫向案上空荡荡的盘子：“公主不是才吃完一碗糕点吗。”

　　秦宁眨眨眼，一脸懵懂，坚持道：“饿~”

　　兰舟指着窗外：“如今夜色已深，公主早些休息，明日早起，杏书姑娘会为公主准备早膳。”

　　秦宁不高兴了，嘟着嘴：“好饿，要吃糖糖~”

　　兰舟不再说话，起身往外走，秦宁吓了一跳，连忙跑上前抱住他手臂，仰头可怜巴巴望着他。

　　兰舟轻叹：“在下去小厨房为公主拿些吃食来。”

　　秦宁先是拧了拧眉，而后高兴地咧开嘴，大方地松开他：“神仙哥哥，我，我要吃糖糖和，和肉肉……”

　　兰舟微微点头：“公主稍等片刻。”

　　兰舟跨步而出，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秦宁走到卧榻边坐好，乖乖地等着兰舟回来。

　　然而，稍许之后，回来的却不是兰舟，而是……丁香！

　　秦宁大惊失色，下意识站起身，连连往后退几步。
　　这个人最讨厌了，又凶有丑，还总是掐她，可疼了呢。

　　丁香见公主一副躲躲闪闪的样子，嗤笑一声，“啪”地将手中托盘放在圆形桌几上，瞪向秦宁：“还不快过来吃！”

　　秦宁已经闻到了托盘里香香的味道，颇有些犹豫地抻了抻脖子。

　　丁香不耐烦了，直接走过去拽住秦宁的手腕往这边拖：“快去吃，吃完我好交差，成天就知道吃，大半夜了也不消停，撑死你得了。”
　　丁香忍不住嘀咕，不过这样也好，这傻子吃得越胖，沈大人肯定越嫌弃她。

　　秦宁见她直接动手，更加畏惧了，哪里肯听她的话，死死抱住身后木架，惊恐地看着她。

　　丁香怒极，猛地一扯，秦宁没撑住，大力往前扑，重重摔趴在地，额头磕到桌腿一角。

　　“呜呜呜……”洪亮的哭声骤然响起，公主额头上顿时通红一片，丁香也不禁慌了心神。

　　“你在做什么。”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丁香这才发觉阁帘处已站立一人，正是命她先将烤肉送来的兰先生。

　　她“扑通”一声跪下，正想解释：“奴婢……”

　　兰舟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绯唇轻启：“出去。”

　　“是。”丁香松了口气，忙不迭往外走，兰舟微微侧首，待她行远，才颦眉看向仍旧哭唧唧的秦宁，片刻后，放下瓷盅，上前将人抱起放至榻上。

　　修长的手指抚上她起了个大包的前额，轻轻揉搓：“疼吗。”

　　秦宁啜泣了几声，望着他，委屈巴巴道：“痛，要，要呼呼……”

　　兰舟一愣，许多年前，他的妹妹，也是如此娇憨地赖在他怀里，牵着他的手向他撒娇：“哥哥，痛，要呼呼……”

　　“神仙哥哥~”秦宁见他不理自己，忍不住伸手捉住他衣袖摇啊摇，小嘴儿轻撅，歪着头直勾勾看他。

　　兰舟回神，避开她乌黑星眸，端起瓷盅：“公主不是饿了么，快吃吧。”

　　*

　　贺相病愈，理应重回政事堂，处理朝中事务，然而陛下那边迟迟未有动静，引得众人揣测纷纷，贺相“失宠”的消息不胫而走。

　　李郢上门的时候，贺谨之正站在后院的梅林旁，虽然院门上大写着“梅园”二字，但此时移植过来的梅花并不多，只占了区区一角，而贺谨之便一动不动立于红梅之下，身披连帽斗篷，远远看去，几乎与银白色的雪地融为一体。

　　“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赏梅，贺相果然好雅兴。”李郢几步走至他身旁，一开口便揶揄起来。

　　贺谨之不为所动，甚至连眼神都没梅花上移开，只动了动唇：“扶嘉长公主可还在你府上？”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个？”李郢浓眉微挑，双手负于身后：“扶嘉长公主自然是在我府上的，只不过贺相你喜欢的女子，究竟是谁？”
　　一会儿孟瑶，一会儿张妍，他已经搞不懂他了。

　　贺谨之眯眼，呼出一口寒气，绯唇缓缓吐出四个字：“凤仪公主。”

　　李郢脸色瞬间僵硬，原本戏谑的神情亦变得严肃：“她是本王的妻子，你莫要痴心妄想。”

　　贺谨之轻呵一声：“是吗。”

　　李郢脸黑得能滴出墨来，公主曾仰慕过贺谨之，这一点，他从不敢忘记。

　　“看来王爷对公主当真是一片痴情，”贺谨之终于转头看向他：“恕我直言，你与公主的婚事，应当及早举行，正所谓夜长梦多，迟则生变。”

　　李郢皱眉：“本王心里有数，无需你操心。”

　　他语气冷冽，贺谨之也没在意，只只身步入丛梅，淡淡道：“扶嘉长公主有劳你继续招待，这个人情日后定当相还。”

　　李郢复杂地看向他：“你当真不担心？”

　　“担心什么？”

　　“朝中盛传，陛下新提拔了一名翰林学士，宠信有加，颇有你当年风采。”

　　贺谨之转过身：“王爷想说什么。”

　　“你病愈多时，本该重新入朝理政，可陛下不仅对此一字未提，就连你的政务也被那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接替，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沉默片刻，贺谨之唇形微动：“陛下宠信谁不是我们这些臣子能够左右的，说到底，我等都是陛下的棋子，况且，一朝一夕的得失决定不了最后的成败，王爷又何必过于在意。”

　　“你倒是看得开。”

　　“朝堂之上，本就波谲云诡，你且放宽心就是。”

　　李郢微微颔首：“既然如此，本王告辞，你好自为之。”

　　贺谨之眺目凝视着远方望不到边际的银白，启唇轻语：“这雪，也该融了。”

　　*

　　“小姐，那孟家小姐又来了，又哭又闹的，您快去看看吧。”瑶蔷急急跑进张妍闺房，一脸不知所措。

　　张妍正在誊抄佛经，抽空瞥了她一眼：“直接赶出去便是，你这么慌张做什么。”

　　瑶蔷跺了跺脚：“小姐，您不知道那孟家人有多无赖，直接在咱们府门口胡说八道起来，说什么小姐您横刀夺爱，抢走了相爷，可相爷原本便是与咱们张府有着婚约的，如今被反咬一口，奴婢都替您委屈。”

　　“瑶蔷，你觉得，孟家小姐如何？”张妍沾了沾墨水，淡淡道。

　　瑶蔷一愣，小姐为什么突然问如此奇怪的问题？
　　“奴婢觉着，无论是相貌还是家世，孟小姐都不及您十一。”

　　“是吗。”张妍冷笑，可前世，你便是借了孟瑶的光，不仅抬了妾，还怀上他的孩子，挺着个大肚子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一跃而成相府半个女主人，当真是好手段。

　　“当，当然……”瑶蔷看着张妍勾起的嘴角，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又出现了，如同小姐刚醒来时的眼神一般，生生要将她一点点搅碎。

　　无心理会她的感受，张妍将狼毫笔搁置一旁，迈步朝外：“走吧，去看看。”

　　府门口果然是极热闹的，孟瑶纤细的身子跪在他们家的石阶上，青板砖外围了一圈人，不断对着府邸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张妍也不避讳，直接走到孟瑶跟前，俯睨向跪了大半天的人儿：“你这是做什么。”

　　孟瑶猛地抬头，泫然欲泣，楚楚可怜：“张姐姐，你行行好，把谨之哥哥还给我吧，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好啊。”干脆利落的应声，令孟瑶有瞬间的呆滞。

　　“张姐姐，你……”

　　张妍声如泉水，抬目对着众人：“正好大家都在，也替我做个见证，张府与贺府的婚约早已作废，我张妍此生绝不进贺府，也成全了贺相与孟小姐的情谊。”

　　孟瑶彻底怔住了，这与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样啊。

　　张妍上前几步，亲自扶起孟瑶：“孟小姐大可安心地与贺相成亲，张府绝无异议，现下天色已晚，你也早点回府吧。”

　　“等等！”眼见张妍要进府，孟瑶硬着头皮出声：“可是谨之哥哥却因为与你的婚约不肯见我，你既说婚约作废，能否给我一个信物，也好叫谨之哥哥放心。”

　　张妍闻声转头，挑了挑眉，唇角微弯：“当然可以，孟小姐稍等片刻。”

　　于是，不一会儿，有仆人抱着个木盒子从府内跑出，径直交给了孟瑶。

　　孟瑶抱着沉沉的木盒，心中石头落下大半，如果她没记错，这应该就是谨之哥哥那日送来的那只。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她将盒子打开，往里瞄了一眼，初始的惊愕过后，竟开心地笑起来。

　　这下，谨之哥哥应该不再有顾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