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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心动 ...

  •   折文静救的女人醒后神情恍惚,自称杜四娘,京城人氏,来府州寻亲,不想路遇强盗,明显地前言不搭后语。可惜她随身佩戴的玉佩却出卖了她,必然是魏博神武将军府的人。魏博诸女潜逃的几个为长公主所出,算一算年纪,所以,自己救的女人并不是什么京城来寻亲的杜四娘,而是魏博神武将军的嫡长女,武容。

      所以,面前的女子刚死了父母,又被庶姐追杀,容色憔悴,眼神冰冷,也在情理之中。

      折文静心下了然,迎春却不解为什么这个女人见了救命恩人,却不感恩戴德。正要开口训斥,折文静止住迎春,说:“姑娘先静养。”

      武容一听,急了,连忙挣扎着要起身。

      迎春又不能去按住她,只能气急败坏地说:“得了,大夫说你不养着病就要去见阎王了,什么事比你性命还重要。”

      武容愣住,倒了下来。

      折文静说:“此地是折府的别院,姑娘无论惹上了什么仇家,都不敢找上门来。姑娘暂且养病,有什么事,等病好了再说。”

      武容像是这时候才想起来要感谢救命恩人,一礼,道:“救命之恩,不敢忘怀。”

      折文静本来要走,听到这一句,回过头,深深地看了武容一眼。

      又过了几日,武容能下床了,在院中走动,才发现别院幽静,除了服侍的下人,几乎没有旁的人。在院中意外地碰见折文静。

      折文静本是安静性子,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了武容,总是有开口的冲动,打招呼道:“你大好了。”

      武容应道:“不敢忘公子恩德。这几日已经能下床走动,大抵是要大好了。”

      武容此时的回答,虽然不是谄媚,却也比之前的态度要好得多了。折文静立马明白了,说:“你知道了我的身份。”

      “公子聪颖。”若是换作以前,武容即便是被救,也会大大咧咧道谢,扬长而去。不过此时,武容倒是对虚文缛节没有太大的恶感,只要奏效,“听公子身边服侍的小侍说,这里是府州,公子是折家的人。令尊手下掌管的,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折家军。我刚想醒时头脑昏沉,倒是没想起来公子的身份。”

      面前的女人虽然口中说着热络的话语,眼神却透露出不以为然,折文静便明白过来:这并不是一个老于世故之人,心中想必对所谓的折家军也不屑一顾,嘴里却称赞,想必是为了不伤自己这个救命恩人的面子的缘故。真是奇怪,这人面容刚硬,实际上却是个心软之人。

      折文静说:“正是,你可以叫我文静。”然后看着武容。

      文静,是个好名字。武容一惊,男子闺名岂可随意告诉陌生女子?莫非……可惜武容一向不了解小男儿的心思,回答道:“你可以叫我四娘。”

      这回没有强调姓氏,魏博嫡长女,行四,称“四娘”是没错的。折文静惊讶地发现:此女即使面对陌生人,也不愿意撒谎。品行如此,的确是大家嫡女出身。只是这种性情,怕是要在人世中吃亏,折文静皱了眉头暗忖。

      “某在此,倒是打扰了公子。”折文静听见武容说,可是一时不明白她的意思。看见武容脸上颇不自在的神情,终于明白了,展颜一笑,道,“姑娘多虑了。”别院这里是折文静修养用的,服侍的人都没几个,更何况是住了一个受伤的女人,按照我朝的惯例,必然对折文静的名节有损,武容不自在的一定是这个。

      武容见折文静满不在乎,想必他出身高,自有不屑礼教的地方,自己便也随意。问:“公子救了我,是公子积德。我现在一无所有,也不敢许公子什么。不过,要是有朝一日,公子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必赴汤蹈火。”

      可是,你连名字也没有告诉我,折文静一笑,本来想说“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放在心上”,话临到了嘴边,又改了话头,反而认真地问:“赴汤蹈火?你真的会为了男子赴汤蹈火?”

      武容一愣,问:“救命之恩,只是赴汤蹈火,有什么?”

      “你真的会为了男子赴汤蹈火?”折文静加重了“男子”二字,武容一下子明白了折文静的意思,疑惑地反问,“有什么区别?”

      男与女,有什么区别?

      折文静笑了起来,看起来极为开心。这个女人心中,竟然没有明显的男女之别。折文静的母亲、姐姐都是人中俊杰,可是也都认为男不如女,就连自己的父亲也是如此。可是这个女人认为,男与女,没有区别,为一名男子赴汤蹈火,也是可以的。

      折文静笑得厉害,眼角隐约有些湿润,问:“姑娘,可谓书上说的‘勇者不惧’了。”

      武容不知道折文静作为一个大家闺秀,突然在一个女人面前发什么疯。

      折文静看武容神色,知道她懵懂,也是,数面之缘,她哪里会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大着胆解释道:“是在赞你。”

      男儿心思自古难猜,武容不明白折文静笑是为什么。

      折文静自从知道武容身份,便担心武容必有借兵的念头。此时一看,到时自己多虑了,武容一副看不上你家军队,或者看上了也不从你这里取的模样,倒是让折文静放下了心思。折文静猜度,此女可能不屑让男子掺和到女人的事情里去。这一份细腻体贴,令人折服。

      武容见话谈得差不多,感谢也表达到位了,不愿多呆,示意离开。

      折文静看着武容离开的背影发呆,想:书上总是说勇士,强者,我父母姊妹,也都是世人所说的强梁了,可是我总觉得有不足,原来是差在这里。我今日总算是见着了人世间的一个强者。世人总说,男不如女,可是我不信,女人能做到的事情,男人也能做到。

      折家在抚州称王,并不意味着万无一失,山中别院虽然隐蔽,到底有可能被有心的仇家找寻到。武容得知折大公子出事的时候,是一个夜间,别院家丁都闹了起来,灯火通明,声音嘈杂。武容跳上屋顶,恰好看见刺客蒙着面挟持折文静站在院中,护院投鼠忌器,恐吓道:“放了公子,留你一条小命。”

      别院毕竟不是折府本家,护卫人手本来不够。且折家在抚州横行惯了,护卫少有用武之地,渐渐地松弛下来,谁知仇家会追寻到别院,劫持折文静?

      刺客本来实力弱,带不走折文静,此时恰好护卫不力,拿捏住了折文静,护卫不敢上前,眼看她就能挟持折大公子,不禁十分得意,看了看手中美貌的大家闺秀秀丽的脸庞,轻佻下流地抚了抚折文静的脸颊,猖狂地笑道:“折老匹妇杀了我山寨上下二百余口,如今她唯一的儿子落在我的手上,她可想过有这一天?哈哈哈……”

      刺客无礼,护卫忙齐惊叫道:“不可无礼,放下公子。”

      折文静从未受过如此羞辱,不禁涨红了脸,瑟瑟发抖,十分害怕,想着:若是被此贼掳了去,以她与折家的恩怨,不知道会受到何等折辱,还不如就此了断。娘,姐姐,为什么还不来救文静?折文静闭了闭双眼,胸中酸涩,知道这时候不能露怯,强忍住泪水。

      这厢刺客与护院僵持。武容二话不说,跳下屋顶,往一名护院手中夺了弓箭,又跳上屋顶,张弓对准挟持折文静的刺客。武容一身黑色夜行衣,在夜色隐藏中并不明显,是以没有人看到她正站在张弓屋顶。

      护卫束手无策,折文静心中破口大骂:一群酒囊饭袋。知道护院是投鼠忌器,想着:不置之死地而后生,不能善了。于是高声大呼道:“毙了此贼,不用管我!”

      刺客没想到折大公子看起来文文弱弱,竟然如此有血性,恐怕护院照做,自己便没了活路。大怒,伸手打了折文静一巴掌,打得折文静眼冒金星,嘴角流出血来。刺客将折文静拉入到自己怀里,手中匕首往折文静白皙的脖子上一送,流出血来,大吼道:“谁敢!”

      护院见折文静受伤,慌了,忙道:“不可伤到公子。”

      折文静和刺客挨得很近,又来回左右上下晃动,武容离得远,瞄不准,又怕误伤了折文静,是以迟迟未发箭。

      刺客见护院被吓到了,猖狂大笑,道:“统统放下武器,不想你们主子死在眼前的话。”

      护院纷纷迟疑着地放下了手中刀枪。有那些明事理的护院反驳道:“不能放下武器。我们要是都放下了武器,贼子便带着公子逃了,那时候我们怎么面见家主?”放下武器的那些护院纷纷拿起了武器。

      又有那些优柔性情的护院疑惑地说道:“可是,我们若是不放下武器,贼子便要在眼前伤害公子了。”拿起武器的那些护院纷纷放下了武器。

      “是呀,怎么办?”一些护院为难地手持刀剑,不知道是应该拿起,还是放下。

      一群蠢货!折文静心中恨恨地想。

      刺客见恐吓不成功,慌了,推开了会儿折文静,道:“你们快放下刀剑,不然,我……我就……”

      说时迟那时快,这个时候,刺客因为要与护院交涉,稍微松开了折文静,武容张弓射箭,只见箭只如穿云破浪般呼啸而过,刺入刺客胸膛。刺客中箭,被弓箭的力道带着向后倒去。

      护院发现刺客中箭,连忙道:“救公子。”有些人道,“刺客中箭了!”“是谁?”

      护院手忙脚乱地扶住折文静,将其带离刺客,危险解除,众人纷纷向弓箭来时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女人,惨白一张脸,穿了一身和夜色一样的黑色衣袍,正盯着折文静看,眼中深厚情谊,瞎子也看得出来,就是这个女人天神降临一般地救了折文静。

      全场寂静,武容凝望着折文静的同时,折文静也在凝望着她。折文静只觉得自己心跳得快要蹦出胸腔,一股陌生的情愫在胸腔满溢,眼中隐约有泪,心里却放松下来,一时又想:这个女人来救我了,这个女人救了我。

      然后众人眼睁睁地看着折大公子的救命恩人,手持弓箭,站在屋顶的黑衣女子,吐了一口鲜血,直直地从屋顶摔了下来。

      折文静惊呼:“四娘!”

      之后几天,武容与折文静各自养病,院中人去道谢武容救了折大公子,但是折文静,却迟迟不出现。迎春心中奇怪:公子明明心中感激那女人,为什么不去亲自道谢?不过公子心思幽深,一向不是自己这个做下人的可以揣度的。

      一日,折文静望着荷花池出神,迎春随侍,见自家公子明显动了心,不忍心劝道:“公子,这个女人心如铁石,不是良配。”

      “迎春,你才十四岁,为什么有时候我觉得你比我爹还要老了呢!”

      “公子。”

      折文静看着水中的涟漪,说:“你走吧,留我一个人静一静。”

      迎春知道为人奴婢的,虽然应该忠言劝主,但也应该适时回避。

      折文静脸上并没有太过悲喜的颜色,他身为折家家主独子,婚姻之事,从来不能自己做主。说什么动不动心的,不是太奢侈了吗?

      果然,没几天,听闻搭救的女人留下信物,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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