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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九尾 ...

  •   《伤别离》

      part 42.

      樊音第一回见着会说话的狐狸,着实觉得自己算是开了回眼界。

      那和山脊一样高大的狐狸有着火一样艳丽的皮毛,九条尾巴在身后舞动,庞大的身躯和妖异的狐尾上方仿佛托举着一轮圆月。它赤红的眼眸里有专属与野兽的倒竖瞳孔,此时正对着她和她哥哥警惕的呲牙嘶吼:“混账人类,竟然敢闯进本大爷的地盘,趁本大爷还没发火,快滚开!”

      它呼出的气息就像狂风,裹挟着雷霆般的怒意,吹动得森林上层的树叶瑟瑟作响。

      “哥哥,这就是九尾么?”

      樊音仰着头细细端详那庞然大物有点回不过神,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读《山海经》的时候,看到的那段儿关于九尾狐的描述,“青丘之国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之不蛊”。

      吃一头会说话的狐狸就能不被迷惑?老祖宗还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敢猎来,放进嘴里尝一尝,然后再写进书里。

      更何况她当时读书的时候只觉得好笑,这世上哪里有会说话的狐狸呢,只怕都是编排杜撰的,权当神话故事来看。现在倒好,这只会说话的狐狸已然摆在她面前了,樊音才知道什么叫古人诚不我欺也。

      “没错,樊音,这就是九尾,它很不好对付,一会儿我和它势必会有一场战斗,战斗结束之前你自己可要多加小心。”柱间穿着一身硬朗的铠甲摆出准备攻击的姿态,还不忘皱着英眉叮嘱妹妹一声,示意她赶快把心思收回来,毕竟他们这趟是来捕获九尾的,一头愤怒尾兽的力量不容小觑,万事还是小心为上。

      樊音含糊的应了一声,想起他们来之前,哥哥交给她的封印术,他还对她说,此行要去抓捕九尾,防止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尾兽的可怕力量作为战争机器再次为祸人间,所以要把尾兽们抓起来,可怕的力量也封印掉,再把九只尾兽分散给各个国家村落,用以互相制衡,这样比较保险。

      哥哥考虑的倒是挺周全的。

      只是她忽然觉得有些愧疚,尾兽不老不死,不生不灭,与天地同寿,与日月齐光,本该匿于山林逍遥快活,现在却要提防着一茬又一茬轮回的人类心术不正妄图夺取他们的力量,千百年来不得安枕,想必也是有够累的。

      “就凭你们俩也想封印本大爷吗?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别瞧不起本大爷啊!”九尾果然瞬间就被柱间给激怒了,它挥舞着巨大的狐掌拍下来,一霎那大地崩裂,山脉震荡,土石几乎瞬间化为齑粉一起飞舞在空中,扬起阵阵烟尘。

      九尾红狐声若洪钟,轻轻松松的抬一抬手掌就可掀起毁灭性的破坏,它在月光下轻盈的扭转身子准备发起下一轮进攻,夜色这幅画卷最上方的圆月高悬,像是给它皮毛渡上柔和的金光。

      这是个,会说人话的狐狸。

      樊音心中一动,一个想法生成的同时,她闪身避开飞土乱石,轻巧的踮足立于一处小丘之上,看着剑拔弩张互相试探的一人一狐,急忙喊停,“狐仙大人,哥哥,都请等一下,我有几句话要说!”

      这声狐仙大人听的九尾眼皮一跳,随即就看到那个同样穿盔甲的小女人站在山丘上对它挥手,模样很是急切,还以为这女人是它没认出的故人,于是不着痕迹的将樊音上上下下细瞧一番,却发现这个女人眉眼之间陌生的很,身上的气息嗅起来也陌生的很,实在不像是它的故人,于是冷哼一声,将嫌恶人类之意表达的淋漓尽致,不过还是暂停了继续挥掌的动作:“你有什么话要说给本大爷听?”

      之前的人类只把它们当作战争机器,根本不屑知道它的本名,就统称它为狐妖,妖狐,总之两个字翻来覆去地念,都不是什么好称号,看在这个女人愿意喊它狐仙的份上,就听听她要说什么吧。只是她如果再谈封印之事......九尾在心里悄悄盘算,就把这个女人一掌拍死算了。

      柱间也没想到妹妹还有这一出,连忙两步跃到她身边,着急道:“樊音,你这是要做什么?当务之急是封印九尾!”

      拖延时间也不是这样的,柱间想,樊音和这种可怕的尾兽向来没什么交集,又哪有话要和它说呢。

      “你住口!狂妄的人类小子!”一听封印,九尾再次躁动起来,它顾不得听听樊音要说什么,而是直接挥动着狐尾向柱间进攻,只是下一刻,一颗水滴打湿了它引以为傲的帅气鬃毛。

      下雨了吗?九尾混不在意的抖了抖身子试图将它不太喜欢的雨水抖落,只是那水滴非但没有被甩掉,反而引来更多水滴轻柔且缓慢地从四面八方涌来,从脚爪开始向上,粘覆在它身上,大有将它整个儿包裹淹没的架势。

      再一看,那个站在小丘上的飒爽女人分明在结印,这就是她制造出的一个水牢!才不是什么下雨!

      糟了,中计了!这女人想要拖延时间趁机束缚他的行动!九尾想到此处,胸中的愤怒几乎要喷薄而出,它抬起巨掌拍向水牢,那脆弱的水牢在它绝对的力量面前变得不堪一击,在它掌下应声而散。

      湍急的水流倾泻而下,漫过九尾身侧的森林,最后消失在干涸的土地里。

      果然不该相信人类啊。九尾心中自嘲了一番,枉它觉得这个小女人竟能尊称它一句狐仙大人,应该是和旁人不一样的,结果竟是趁它不注意偷袭它,比那些光明正大攻击它的人类更加卑鄙。它再次确认了一贯的认知,人类都是混账骗子,一心只想着夺走它的力量,让它俯首称臣。

      想的倒美,它堂堂尾兽,又不是没脾气的猫要任人捏圆搓扁。

      九尾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眸中闪过猩红的杀戮恶念,惊人的查克拉压缩在口腔里形成紫黑色的尾兽玉,它要让这个敢欺骗它的女人付出代价。

      “樊音小心,九尾要来了!”柱间看到九尾猩红的兽瞳和它口中正准备发动的尾兽玉,知道这下是彻底将这头狂暴的野兽给惹毛了,连忙将妹妹护在自己身后,剑眉紧锁,手上结印的动作一刻也不敢懈怠,“通灵术·五重罗生门!”

      五道巨型鬼面门拔地而起,尾兽玉连续击穿四扇鬼面之后终于偏离了原本的轨迹,转而飞进远处的的一处树林中猛然爆裂开来,在黑夜里迸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连带着被烧焦的树木的味道一同飘散开来。

      没打中吗?

      “还没完呢!混账小子!”九尾戾喝一声,紧接着从口中连发三枚尾兽玉,那被压缩的查克拉凝缩在小范围内高速旋转,带着毁灭万物的雷霆气势向他们飞来。“试试本大爷这招!”

      柱间凝着眉不接话,随着手上最后一个印落下,脚下的土地中瞬间暴涨出无数树枝藤蔓,汇聚在他们面前替他们挡住那接连而来的尾兽玉,巨大的爆破声在耳边响起,爆炸所产生的刺眼光芒隔着不断创造再生的树藤仍落到樊音眼中,以及两方相反的强大力量碰撞在一起时带起的强大气流,似乎也要变成锋利的刀割伤她的脸颊。

      但她能看到的,只有挡在她身前替她拦下一切危险的,她亲爱的哥哥。

      “木遁·树界降诞。”

      浓烟涌起,随后顺着风飘散在夜空中,爆炸声也消下去,月光下的森林又恢复了一贯的静谧,从烟尘中走出的兄妹俩毫发无伤,只是脚下多了些烧焦的树藤。

      “这熟悉的查克拉,阿修罗的转生者吗?”

      九尾见这一连串的主动出击并未对他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心中已经在暗暗猜测柱间的身份,柱间的查克拉有它熟悉的气息,毕竟它曾和那个继承了忍宗的男人有过一战。

      只是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也不是它想停就能停下的了,那一声声爆裂反而如同吹响战争的号角,隐隐有些酣畅的战意袭上心头来,让它倏然感受到了久违的热血沸腾之感,似乎每一根毛发都在激动的战栗。

      撇开身份不谈,它当下是真的想和这个男人堂堂正正搏斗一场了,赌上尾兽的尊严,结局不是他死,就是它被封印,这样以命相搏的战斗,倒真的可以为它无聊透顶的生活增添几分趣味。

      最坏的下场无非是它被这个男人封印,等到几十年后,这个男人去世,封印松脱,届时它就可以重获自由,又是一只好狐。这就是六道仙人赐予它不死不灭寿命的好处了,这些虚伪的人类通通都要死在它前面,就为着任何人都无法违背的生老病死的天理准则。

      “本大爷承认你的实力,你确实很强,小子,比起阿修罗本人也不遑多让。”九尾向柱间微微颔首,算是认可,那钢刀一般尖利的犬齿藏在口中,似乎也做出笑容的弧度,它周身的气场瞬间变得阴冷骇人,“那么接下来,本大爷就要认真起来和你打一场了!”

      “等等!能不能听人好好把话说完?”一直被柱间护在身后的樊音见他们大有没完没了的架势,等得有些烦了,便随手捋了捋束在身后被风吹乱的长发,犹自往前站了一步,走到九尾面前,毫不畏惧的直视它赤红的眼眸:“你刚刚说了,愿意听我说几句的。”

      九尾见这个女人还敢同它讲话,立刻咆哮起来:“你这骗子!还想用那些花言巧语拖延时间蒙骗本大爷吗!”这一咆哮,它好不容易才凝聚起的那点阴冷气势就立刻破功了。

      她妄图用水牢困住它的事,它还没消气呢。

      “能不能讲点道理!是你刚才攻击我哥哥,我才......”樊音被它吼得也有些着恼,但她好歹记得的确是他们先来打扰九尾的安稳日子,这才忍住了,使劲儿把那怒火往下压:“算了,狐仙大人,我只是觉得,好好商量就能解决的事情,没必要打一架再说,怪浪费时间的。”

      “哼,本大爷才不会听人类的,人类都是混账骗子。”九尾甩了甩它漂亮的大尾巴,把头转向一旁不看樊音。

      “......非要打一架才能心平气和的的说话么?”樊音面无表情的后退一步,做出为他们腾场地的手势,“那好吧,你们打,我等会儿再过来。”

      九尾一听这个女人被它奚落几句居然真恼了,连再捧一捧它都不愿意,面子上也有点挂不住,于是连忙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不就几句话,你说吧,本大爷还没那么小心眼。”

      它和人类计较什么,几句话而已,听听也无妨。

      柱间看着妹妹镇定自若的和穷凶极恶的尾□□谈,实在有些担心,忍不住握紧了樊音的手和樊音并肩而立,无论妹妹要说什么,他在这里,总不会让九尾伤了妹妹。

      不,与其说是妹妹,不如说是......未婚妻。

      柱间微微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些不着调的想法驱逐出去,想远了想远了,九尾当前,事态严峻,不该想这些有的没的。

      不过......柱间还是悄悄用余光看了一眼自家妹妹,樊音单把长发束成高马尾,穿玄色忍者服配赭色盔甲的模样果然也很飒爽可爱。

      “狐仙大人,多谢你能听我一言。其实,在我见到你之前,听过一些关于你的坊间传闻,人难免对不了解的事物怀有恐惧之心,我那个时候的确也很忌惮你强大的力量,只是后来,我细细想了一下,强大的就要被封印起来么?这事到头来竟成了我们的错,把尾兽当筹码一样分配给各国,求个约束,求个制衡,听起来好像真能实现最终的和平了,”樊音说着说着,也有些犹豫,“其实仔细一琢磨就发现这是谬论啊,用你们牺牲的自由来换取各国短暂的偃旗息鼓?是在自欺欺人吧,要爆发的战争终还是要爆发的,因为什么也弥补不了人类的贪婪。”

      她顿了顿,还是说出了自己最开始的想法:“我现在见到你了,忽然发现你可以说话,可以交流,也有自己的思虑和处事原则,和坊间传闻的祸世妖狐并不相同,于是我就想着,会说人话、会思考的,不是人是什么?既然是人,那随随便便就送出去的方式和处置阿猫阿狗又有什么区别?这样一来,我们和那些伤害你的人也没两样,都是在利用你罢了。”

      “这样野蛮简单的处理方式与其说是在折辱你和你的同胞,不如说是在折辱人类延续千年的文明,也是折辱我们自己。”

      比起封印,囚禁,压制,否认,让尾兽心生怨恨,让更多无辜人类跟着遭受不幸,应该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的。

      九尾听得这一席话,在静谧的月光下忽然有些想落下泪来的冲动,回想这千年来,人类憎它,恶它,惧它,恨它,驱逐它,想要利用它,视它为不详与灾难的化身,却从未有人站在它的角度替它考虑这些。只是它骨子里仍是不相信人类的,不可能因为樊音三言两语就打消了这份厌憎,就算樊音说到这份上,它还是抱有一丝疑虑,嘴上也不肯轻饶她:“哼,没想到这世间还真有个明眼人,本大爷还以为不混账的人类都死光了。”

      “哈,是吗,”樊音哂笑一声,知道九尾那张毒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刚才那句就权当是在夸她了,想了想又问道:“对了,狐仙大人,也不能一直喊你狐仙大人吧,敢问怎么称呼啊?”

      没听错吧?九尾倏然惊讶的瞪圆了眼睛,她在问它的名讳?问它那尘封于历史长河的、无人再想起的名讳。

      除了大筒木羽衣,和它的尾兽兄弟们,似乎真的没有人类问它一句“敢问如何称呼”。

      这个女人,真的和别人不太一样,居然愿意给予它最平等的尊重。它本就是个直性子,这个女人尊重它,它都看在眼里,也乐得回馈一点热情。

      “你倒是这千百年来第一个问这个问题的,真想知道本大爷的名讳?”九尾端起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拿下巴对着她,就好像伟岸的神明睥睨小小蝼蚁,在这清冷的月辉映照下倒还真有几分妖异的飘渺感。

      “啊,那当然了。”樊音觉得莫名其妙,问名是最基本的礼节,难道其他人来找九尾时就直呼九尾么?未免也太失礼了吧。更何况她一直喊狐仙大人也有点奇怪,好像她是什么狐仙宗教的虔诚信徒似的。

      拜托,她不信教。

      “你听好了,吾名,九喇嘛,这是六道仙人赐予的名字,本大爷大发慈悲告诉了你,你就应该感恩戴德的记住。”

      樊音深知那张嘴里果然说不出什么好话,普通问名也成了该感恩戴德的事了。

      “是,九喇嘛,我很感恩戴德,”她故作敷衍的点点头,意料之中看到九喇嘛气急败坏的神色,禁不住笑起来:“不开玩笑了,我是樊音,千手樊音,这是我哥哥千手柱间,之前的事是我们不对,拜托你原谅我们,从今往后就请多指教吧。”

      她双手合十向九喇嘛鞠了一躬,柱间见妹妹如此,也有些犹豫的弯了弯身子。

      九喇嘛好似从她话中发现了什么端倪,立刻皱起了眉,又冲他们吼道:“喂,千手家的女人,道歉我可以收下,不过谁要和你们从今往后啊,本大爷说了,不可能被封印的。”它才不要和人类扯上什么来日方长的关系呢,不被作为战争机器卷进人类的内部争斗就谢天谢地了,九喇嘛只想做世间最自由的狐。

      “九喇嘛,你不必担心,我们不会再封印你了,之前的事很抱歉。”柱间知道它这次是误会了,也一早打消了想要封印尾兽的心思,只是把九喇嘛扔在野外不闻不问任由那些怀揣着不良心思的人找上门来似乎也不是什么一劳永逸的好法子。

      他有些发愁。

      “说起来,九喇嘛,那个,就是,你能变小一点吗,”樊音揉了揉脖颈,“这样仰着头和你说话实在太累了。”九尾红狐山一般巍峨庞大的身躯比他们高出太多,她要显得真诚一点就必须看着它的眼睛,简直是对颈椎的迫害。

      听听,这个女人居然还得寸进尺的跟它抱怨起来,九喇嘛颇为不爽的哼了一声,到底还是顺了她的意思:“别小瞧本大爷,看好了。”

      烟雾散去,原本巨型的尾兽变得只比大型犬高了那么一点,竟有几分可爱。

      “这样的话完全不吓人啊,不如让九喇嘛跟我们回木叶吧,哥哥你觉得呢?”樊音左手成拳砸在右手手心,走个过场般的询问了一下柱间的意思,得到他的允准后,面上露出一丝雀跃欢欣:“所以,和我们去木叶吧,九喇嘛,我们愿意把你当成同伴,给予你尊重,而不是当作战斗的武器,也不会让别有用心的人来打你的主意,我和哥哥,还有木叶的大家,都会保护你的。”

      月光下,這個女人面上真誠的笑容不似作偽。

      要去吗?和他们一起去人类的村落?虽然还有点犹疑,但是它和这个叫千手樊音的人类互换了姓名,应该还是可以勉强信任这个女人一回的......吧?

      于是九喇嘛哼了一声,嘲讽道:“指望你们来保护本大爷就算了,如果真有人打上门来,还是本大爷自己出马吧,你们老老实实地躲在本大爷身后就好!”

      这就是愿意了。

      樊音欢呼了一声,随即笑着和它说道:“那么,作为同伴,今后请多多指教,九喇嘛。”

      “啊,多多指教吧,樊音。”

      同伴吗?这个词语听起来似乎也不是那么可笑了,好吧,看在他们愿意给予它尊重的份上,最后信任人类一次吧。

      ......

      阿离登门拜访樊音的时候,被她家长廊下卧着软毯的红狐唬了一跳,那红狐睁开赤红的眼眸懒洋洋的看了她一眼,又阖上眼皮继续假寐,九条狐尾在身后慢悠悠的摇晃着。

      小院儿里暖融融的春风掀进来,吹动了她臂间晚着的轻纱披帛。

      “稻荷神能吃槐花糕么?”阿离喃喃的自问了一句,将九喇嘛误认成了稻荷神明。于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从食盒里拿出一块槐花糕给它。

      九喇嘛也没和她客气,张口吞下那块槐花糕,得意洋洋的点评道:“没想到你手艺还不错,那就继续给本大爷添置一些供奉吧,小鬼。”

      被稻荷神称赞了。

      阿离一如当日的樊音,觉得荒诞,心里也冒出一丝诸如古人诚不我欺的念头,《山海经》里写的异兽九尾狐,以及被制成雕塑放在庙宇供人顶礼膜拜的稻荷神明,居然都是真的。

      她还以为只是传说。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她和泉奈在水之国的旅社内连座敷童子和河童都见过了,此时再见一只位颇负盛名的神祇,好似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啊,槐花糕!”从盥洗室冲出来的樊音一眼就看见九喇嘛仗着稻荷神明的身份大嚼特嚼本该属于她的糕点,连忙冲过去把那食盒抢过来护在自己怀里,“是阿离给我做的!”

      “哼,不就吃了你的糕点,真是小气。”九喇嘛晃了晃尾巴,懒得理会樊音了。

      “好啦,槐花差不多半个月后才过季,糕点还能做很多,分给它也没关系,说起来啊,这位是稻荷神明吗?”阿离安抚了樊音一番,这才问道。

      九喇嘛睨了阿离一眼,心说这个村子里的人倒有趣儿,总是想方设法把它和祥瑞挂钩,阿离以为他是稻荷神明,樊音在不知道它名讳的情况下称它狐仙大人,怎么吉利怎么称,反正都比狐妖来的好听。

      “稻荷神?才不是,它是九喇嘛,以后就作为咱们的同伴生活在木叶了,”樊音盘腿坐在九喇嘛身边打开食盒津津有味地吃起了糕点:“既然阿离说了,那糕点分给你就是了。”

      高阔的门廊替他们遮住了热剌剌的太阳,于是只剩清风从西到东贯穿过来,拂起她未挽的长发。

      “这样啊,九喇嘛君,我是宇智波离,今后还请多指教。”阿离也跟着跪坐下来,腰弯下去的时候总会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似乎是从孕育了璟一之后就落下的毛病,不过只是轻微的痛,倒还不要紧。

      “啧,人类的规矩礼节可真麻烦。”九喇嘛勉为其难地把鼻子凑过去嗅了嗅阿离,忽然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你说你姓宇智波?就是那个男人的后代?果然,有他的气味,闻起来也是一样的不讨喜。”

      阿离有些疑惑,“那个男人?”

      刚才才被称赞过,现在又被讨厌了?九喇嘛的好恶变换的这么快吗?

      樊音也停下了咀嚼的动作,“所以我们这是要坐在高高的谷堆上面,听九喇嘛讲过去的故事吗?”她复又塞了一块糕点在嘴里,说着说着就要唱起来。

      “烦死了,你别打岔,这里也没有谷堆可以给你坐,”九喇嘛喝了樊音一声,又转向阿离:“你们这些小鬼,不知道也正常,就让本大爷来给你们讲讲吧。很久以前,在忍者出现之前,是大筒木羽衣——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六道仙人,创立了忍宗,教会了大家怎样提取查克拉。后来羽衣得了两个儿子,长子大筒木因陀罗和次子大筒木阿修罗,他们各自延续的后代则分别为宇智波一族和千手一族。”

      樊音乍听到这种往事秘闻,不由暗暗咋舌:“这么说,往上数几辈,我和阿离的老祖宗还是亲兄弟?”合着他们应是一本同源,可若真如此,为什么还会造成几代人的对立和战争?

      鲜血,争斗,伤亡,这可都不是什么好词语,实在不像兄弟的家族之间该发生的事情。

      “没错,正是这个意思,”九喇嘛肯定地点点头,继续说道,“不过因为观念相悖,哥哥因陀罗和弟弟阿修罗之间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加之羽衣决定将忍宗交给次子阿修罗来继承,因此,长子因陀罗,这个骄傲的男人不甘心服从父亲的安排辅佐弟弟,认为自己拥有的天赋才能才最适合领导忍宗,从而走向了仇恨的极端,甚至用那双残害了自己挚友才得到的万花筒写轮眼控制了我,企图利用我的力量毁灭他父亲创造的忍宗。”

      九喇嘛看着她二人完全沉迷在它所讲的故事里,慢条斯理的抖了抖耳朵,这才道出那场恶战的结局:“只不过后来因陀罗的反叛没有成功,他被阿修罗用父亲和众人给予的力量打败仓皇而逃。相传他们兄弟二人的灵魂不断轮回转世,继续争斗,时至今日也不曾停歇。”

      “哇,这还真是一出大戏。”因为年代距离他们实在太过久远,樊音权当这是个神话故事来听,随即又说道:“不过自古以来都说废长立幼会引发大祸患,看来是真的了,那位六道仙人所行的确不符合君王之道。”

      九喇嘛也算是在六道仙人的关怀下成长起来的,自然听不得樊音对他评头论足:“喂,你懂什么,羽衣他本来就不是君王,根本没必要玩弄权术,他只是选择了自己认为合格的忍宗继承人而已,难道这样也要被人诟病吗?”

      它本以为阿离总会说点什么帮腔,但这个女人只是撑起手臂托着下颌,凝着柳叶眉同样不赞同道:“樊音说的没错,废长立幼,为长者都会心有不甘,何况你也说哥哥因陀罗拥有极高的天赋和才能,这样自视甚高的男人却始终得不到父亲的认可,反而是平庸的弟弟得到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他自然要认为是父亲偏心幺儿。”

      “看吧,我说什么来着,这都是先贤用生命总结来的教训啊。”樊音摊了摊手,把最后一块槐花糕塞到九喇嘛嘴里:“听你讲故事的时候我就吃饱了,这最后一个给你吧。”她又转向阿离,将身子向前一探,整个人伏在阿离膝上和她撒娇:“明天我还想吃。”

      阿离自然笑着应允她:“好,明天我做好了还给你带过来。”

      九喇嘛看着她二人的互动,咽下口中甜蜜的糕点,不自在的哼了一声,偏过头去:“跟你们说不通。”

      随即它又想起来,问樊音道:“话说,那天和你一起来的那个男人,是你哥哥?”还是有必要确认一下的,那股熟悉的力量,是阿修罗的转生者吗?

      “是啊,”樊音大大方方的承认,“他是我未婚夫。”

      “到底是哥哥是是未婚夫。”九喇嘛觉得和这女人交流实在费劲,她到底有没有仔细听它讲话。

      “这事儿就说来话长了......”樊音本来准备打开的话匣子在九喇嘛威胁的目光下及时合上:“我长话短说,都是。”既是哥哥,也是未婚夫,他们的婚约都定下了,再否认难免显得矫情。

      “喔,你们可真敢。”九喇嘛瞬间懂了她的意思,讽刺她一句,随即岔开话吩咐道:“明天带我去见他,我要尽快确定因陀罗和阿修罗转生者的身份。”

      阿离不解:“确定身份有那么重要吗?”都是上古时期的人了,还去寻他们做什么,再说她可不觉得那兄弟二人的灵魂还能继续转世争斗,这些都是无稽之谈。

      “毕竟是羽衣家的两个小子,羽衣在世的时候他们兄弟就不和睦,羽衣去世了之后还在继续争斗。我幼时承蒙羽衣的照顾,总想着能做些什么来回报他,如果能找到因陀罗和阿修罗的转生者,让他们兄弟二人结束纷争,和睦相处,想必这也是羽衣愿意看到的局面吧。”九喇嘛眯起眼眸注视着庭院外头洒下的大片天光,语气有些落寞。

      樊音静了一下,随即胆大包天的伸手去揉九喇嘛看起来毛茸茸的头,笑着应允:“喔,知道啦!明天就带你去。那作为同伴,我和柱间结婚的时候你也来吧。”

      “烦死了,你这喋喋不休的女人!把你的手从本大爷高贵的头上拿开!”九喇嘛被她摸的有点想翻脸,一面觉得从自己诞生起,就没人敢对它做出这样无理的举动,但是一面又觉得,做这些家伙的同伴,被他们记挂在心上的感觉,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是吧,羽衣,你也是,这样坚信着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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