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懒到炸毛

2、第三十八章

　　因为赵志成的关系，独孤仲一直藏在苏州城里却一点都不能露踪迹，想想简直肺都要气炸。
　　凭什么那个家伙可以大摇大摆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而他堂堂北漠三皇子却要乔装打扮不能暴露？
　　想到这，独孤仲就很不高兴。
　　同时也在心里责备自己的父皇，为了点赵家的蝇头小利就答应与赵志成合作。
　　不过就是赵家的一些产业，至于吗？

　　“三皇子，有鞠婧祎的消息了。”
　　如今他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寻找鞠婧祎的动向，然后找机会朝鞠婧祎动手。
　　想到赵志成说的不用留活口，独孤仲冷笑了声。

　　若是捉到鞠婧祎再与莫问宗谈交易，可比跟赵志成这个老狐狸合作要来得方便痛快。
　　至于能否轻易捉住鞠婧祎这种大问题，独孤仲直接甩给了手下。
　　他才懒得思考这种事。
　　不过也多亏了独孤仲的懒，鞠婧祎才得以轻易装作被他的人抓住的模样而不被怀疑。

　　当独孤仲站在鞠婧祎面前说要与她谈笔交易的时候，鞠婧祎简直都要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她假意被独孤仲抓，除却想确定独孤仲的确切位置，还有更重要的事。

　　“鞠宗主，你想好了没有？”
　　鞠婧祎回过神，低头假作沉思道，“三皇子，你说的，在下还需要好好想一想。”
　　反正人已经抓到手，独孤仲也不担心她逃走，便自觉大度，“那鞠宗主便好好想一想，等明日本殿再来，你可不要再说什么想一想了。”
　　说罢，便离开了。

　　他却没有注意到，从头到尾，鞠婧祎都没有把心思放在他身上，而是一直在观察着他身后的侍从。
　　那人虽是北漠人，但看起来，不像是对这三皇子有忠心的。
　　赵志成敢把独孤仲放在这，自己去信州，就说明他很放心独孤仲不会翻起什么大浪来。换句话说，赵志成定有准备。
　　所以鞠婧祎根本没有把独孤仲所谓的交易放在心里。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不可能成功的好吗？

　　萧家山庄内，收到鞠婧祎被抓的消息同时，赵志成也得知了独孤仲耍的小手段。
　　身边烛火一闪，他冷笑一声，向赵天海吩咐道，“不用给鞠婧祎这么久的考虑时间，知道吗？”
　　他可等不了那么久，特意借独孤仲之手杀鞠婧祎，就是为了让辛月明与北漠对上，转移他身上的嫌疑。
　　“是。”

　　“沈墨染找到了吗？”
　　“属下亲自跟随宁婴查到他的踪迹，只是。”
　　“怎么。”
　　“沈墨染此人太过狡猾，几次甩开属下，幸好属下紧追不舍，直到他跌落瀑布之中。”
　　察觉到赵志成眼底的冷意，赵天海连忙解释。
　　“老爷放心，那瀑布极高，以沈墨染的身手，不，甚至是以鞠婧祎的身手，都无法逃过一劫，即便他大难不死，也必定是重伤不治。”
　　“最好如此。”赵志成并没有在意沈墨染是生是死，他只需要沈墨染这段时间回不到赵家即可，“那布庄和茶庄呢？收回来了吗？”

　　赵家最重要的经济来源便是沈墨染亲自管理、赵嘉敏名下的布庄和茶庄，连带着一些酒肆，再加上这几年沈墨染用心打理，产业已经比之前扩大了整整两倍。
　　沈墨染不在，赵嘉敏又被关押，赵家山庄已经被赵志成控制，想夺回产业对赵志成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但赵天海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迟疑着，“这。”
　　“嗯？”
　　“那几个管事很是固执，属下派人去了几次，都没有用，说是必须亲眼见到沈墨染才行。”
　　“倒是忠心，不过这有何难。”赵志成并不将这点小问题放在心上，但他还是有点不高兴，“找个人易容成沈墨染的样子不就行了。”
　　再不济，杀了便是。
　　可是沈墨染这个人，又岂是这么简单就能装扮的。
　　这种时候赵天海不敢再触赵志成的眉头，但是有件事，是必须要说的。
　　“那个，先前沈墨染将名下产业的一半，都给了何家与萧家还有江家。”

　　“你说什么！？”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东西碎裂声响，赵天海连忙跪下，干脆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老爷息怒！这几年赵嘉敏根本没管这些产业，全部都交给了沈墨染，而且也已经换到了沈墨染的名下，所以沈墨染想送谁，我们都管不了。”
　　而且他还没说。
　　即便沈墨染还活着，他们也拿不到这些产业。
　　因为，它们早就姓了沈，而不是赵。

　　“赵嘉敏啊赵嘉敏。”赵志成怒极反笑，踢了脚刚刚被他摔下桌，还唯一幸存的镇纸，‘砰’的一声，四分五裂，闹得赵天海也一哆嗦，“真是厉害呀。”
　　“老爷。”
　　“走。”
　　赵志成大步朝门外走去，却在走到一半时想起，自己还需要装作残废，又转身看向赵天海，“还不准备？！”

　　沈墨染醒过来的时候，全身上下都有种，被松了骨的错觉。
　　没有轻松，只有疼痛。

　　“嘶。”
　　不远处的人察觉到他的动静，连忙扑了过来，“小染。”
　　“阿婴？”沈墨染皱起眉头，“你怎么又回来了。”
　　宁婴听得他的话，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都怪我不小心，让赵天海发现了你。”
　　“没事，我不还活着？”

　　“你小子倒是跟六少一样心大啊。”
　　他努力认出对方，顿时一愣，“无念公子？”

　　辛月明坐在火堆旁，发梢还有些湿漉漉的，打湿了肩膀。他却不管不顾，笑盈盈地递给宁婴一盒药膏。
　　“快点给这小子上点药，你看动一下，伤口又有点崩了。”
　　宁婴低头看去，果然，沈墨染肩头的伤口又开始流血。
　　沈墨染却无暇担心自己的伤口，看向辛月明，“无念公子，你不是要去苏州找鞠宗主吗？为何，会出现在这？”

　　“谁说我要去找小鞠了？”
　　辛月明一双桃花眼光辉流转，往火堆里丢了几块柴。
　　“那，是。”
　　是她吗？
　　像是看穿他的想法，辛月明笑意变深，“当然是我家那个傻丫头。”
　　沈墨染一怔，“鞠宗主？”
　　“是啊。”辛月明点头，“她说担心赵志成为了夺取赵家的利益会对你做点什么，让我帮忙照看下，本来这几日我就准备走的，没想到居然能遇到你被追杀。”

　　“多谢前辈。”沈墨染心头百感交集，顿时觉得前段时间的自己与鞠婧祎相比实在是小人之心。
　　辛月明眨了眨眼，“下次遇到事可别傻不兮兮往下跳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看着沈墨染一副乖乖受教模样，辛月明在心底偷乐。
　　他那个傻女儿才没有多余的心思管其他人，只是吩咐了让他这段时间小心些不要真的去苏州。
　　所以他这段时间一直躲在信州城外，有事没事就和江水寒见上一面听听小曲喝口酒啥的，只是没想到就在这附近转悠都能遇到沈墨染出事。
　　顺手一救，貌似还帮女儿解决了个情敌？

　　辛月明自我感觉十分良好。
　　完全忘了大明湖畔的江水寒。
　　他今天出来，本是为了与江水寒见一面的。

　　阴暗的地牢中，突然落下一道光亮，赵嘉敏不动声色听着来人的脚步声，嘴角浮现一抹笑意，看得人心底发寒。
　　不过赵志成并未放在眼里，现在的赵嘉敏就是个被拔掉爪牙只能装模作样的老虎，不足为惧，“小熊，许久不见，过得可还好？”

　　赵志成这话说的，就颇有些看好戏的意味了。
　　他也知道赵嘉敏不会回答他，自顾自边走边说，“小熊，你从小就聪明，也懂得蛰伏，我差点就被你给骗了。”
　　说着，他走到了牢门前，精光闪烁的眼眸盯着赵嘉敏不放，就像关在笼中许久的恶兽终于被放出，紧紧盯着自己早已看中的猎物。
　　“可惜啊可惜，功亏一篑。”赵志成的语调在这寂静的黑暗中显得十分诡异，“让我提前发觉做好了防备，反倒将了你一军。”
　　他蓦地笑了起来，表情倒是有些滑稽，用仅能两人听见的声音道，“怎么样，经脉被震断的感觉，不好受吧。”

　　赵嘉敏让他重伤，差点身亡，他临走前也不能让赵嘉敏好过，拼着最后的力气，将赵嘉敏的两条重要经脉震断。
　　若不是遇到篱柏，只怕赵嘉敏，也早就没了命。

　　赵嘉敏缓缓抬起头，冷冷地看向他，眼中什么感情都没有，一如当初的空洞。
　　没看到自己期待的崩溃和悲伤，赵志成怎么都没有点成就感，心里很不舒服。
　　“能够察觉我没死，算你幸运。”赵志成轻声道，“要不是得知江陵即将到访楚州的梁府，我也用不着急急忙忙地离开，留下了证据。我本是担心江家发现我还活着这件事，却没想到，先到一步的，是鞠婧祎。”

　　“更没想到，我会帮你隐瞒。”
　　赵嘉敏突然开口，让赵志成一怔，他随即大笑了起来，“小熊，我可是最喜欢你这种从不轻易给予信任的性格了。”
　　他又降低了声音，轻声说，“要不是你因为赵家的仇恨质疑鞠婧祎，若是早早将此事告知了她，恐怕辛月明，真不会让我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不过，你错过了这个最佳的机会，我就不会让你再得意。”

　　“沈墨染呢？”
　　“哦，那个小子啊。”赵志成眼神奇异地看向赵嘉敏，脸上的表情像是等待着什么，“你还不知道吧，他刚刚，葬身瀑布。”
　　可赵嘉敏连眼珠子都没动一下，就如同当初听见了她哥哥的死讯般，“哦。”

　　赵志成拧眉，只是一个哦字？
　　现在可不是当初她还需要向自己卑躬屈膝的时候，那么她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不发怒？为什么不悲伤？
　　难道说，这丫头，还有什么后招？

　　不知从哪吹过来的冷风，卷起他的裤脚。
　　赵志成下意识朝后退了两步，谨慎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但是周遭除了风声，再无其他。

　　“小熊。”赵志成重新看向赵嘉敏，低声道，“只要你低头，我会既往不咎，原谅你的所作所为。”
　　出乎他意料的是，赵嘉敏突然笑了。

　　“既往不咎？赵志成，你自己说这话，不觉得脸红么？”
　　赵志成迅速打量了下四周，并没有察觉到第三个人的气息。
　　他咬牙切齿，恨恨道，“赵嘉敏！我可是养育了你十几年！”
　　“你杀了我的父亲我的哥哥，把我娘亲逼疯。”赵嘉敏抬起头，眼中的杀意不比他少，“你当我是赵傲雪吗？什么都不知道任由别人欺骗！”
　　“呵，说到小雪，我能骗到她，还有你一份功劳。”

　　赵嘉敏只淡淡一笑，“赵志成，你在怕什么。”
　　赵志成愣了回神，随即恼羞成怒，“你胡说什么！”
　　他猛地踹向牢门，下意识地，还是把赵嘉敏当做了从前那个无法还手的可怜小孩。

　　只可惜，这牢门是千年金丝楠木所制，防火防水，牢不可破。
　　隔着这道门，他根本触碰不到赵嘉敏的一片衣角。
　　他与赵嘉敏，像是掉了个位置，从赵嘉敏对他满怀仇恨却无能为力变成了他对赵嘉敏忍无可忍却无法动手。

　　还没等他恢复冷静，赵嘉敏又慢悠悠开了口，“现在的赵家，可比十几年前要好上太多，我这几年的名声又差，接手现在的赵家对你来说利益巨大，所以你根本舍不得撒手吧。只可惜，你时间不够了。”
　　赵志成瞳仁猛地一缩，强作镇定，“你胡言乱语什么。”

　　“我还能说错了吗？”赵嘉敏挑眉看他，“森罗万象练起来是强悍，可现在的你，是站在我们肩膀上的结果，或者说，是站在累累尸山上的结果。”
　　“这就导致了，你的根基并不稳当，你的寿命要比常人短暂，这就是你最该付出的代价。但你怎么可能会甘心，你必须重新练森罗万象，而森罗万象已经被我烧了个精光。而且，你根本记不住森罗万象的内容。”
　　“但是这世上并不是只有你才会森罗万象。”赵嘉敏伸出一根手指头指了指自己，“还有我，记得森罗万象的全部。”

　　赵志成心跳加速，连脑袋都开始出现晕眩，差点身子歪倒撞到墙。不过他很快便强忍住被看穿的愠怒，镇定地看向赵嘉敏。
　　他可不能在一个小丫头面前失了面子。

　　“你还需要我，所以，我就是不和你做交易，你也必须让我活下来。”
　　“你就不管赵家的人了吗？”赵志成阴冷的视线落在她身上，馋了大量的寒意，却一点也影响不了赵嘉敏，“我可不会养那么多蛀虫。”
　　“哈哈哈哈哈。”赵嘉敏轻声笑了起来，她看着赵志成，就好像看到一个活灵活现的大笑话，“你当我成天没事干养他们做什么？”
　　赵志成心底一空，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当然不是浪费粮食。”赵嘉敏仰起头，玩弄着垂在自己肩上的长发，神情自若，“是为了留给你啊。”

　　“你什么意思。”
　　“既然知道你还活着，我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赵嘉敏摊手，耸肩道，“我只是把爷爷临死前写的遗书给他们看了而已。”
　　怎么可能！
　　赵志成有些慌乱，但还是强忍着理智没有脱口而出。
　　赵嘉敏怎么可能会留着那东西！明明他当时已经烧了遗书！
　　“你若是有那东西，又怎么可能让自己落入此番境地。”
　　“赵家的家事，我还没想过摊开给外人看。”

　　看着淡定自若的赵嘉敏，赵志成一时竟没了以往的坚决。
　　她到底，是在说谎，还是事实？

　　跌跌撞撞离开地牢，赵志成连轮椅都忘了坐。
　　赵嘉敏不把他的身份告诉鞠婧祎，那么赵家其他人呢？会不会有什么人说闲话流传到辛月明和江水寒的耳朵里？还有，萧玉卿与何维丰，是真的生了病吗？即便生病，又怎么会凑在一起还是这个时候？

　　看着赵志成的背影合着阳光一点一点消失在门后，赵嘉敏猛地吐出一口血，心里却开心极了。
　　果然，赵志成因为多年的躲藏开始变得疑神疑鬼，这时候不用她用言语激他，他只怕也会自己暴露。
　　深吸一口气，赵嘉敏调理了下自己的呼吸，将衣袖上沾了血迹的部分撕下，扔进了油灯中，又从一旁稻草堆里分出来一部分，盖住了地面的血迹。
　　只希望赵志成手下暗卫来的时候，这点血腥气能散掉不被他们发现。

　　她仰躺在剩下的稻草堆上，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叹气。
　　鞠婧祎，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都怪你啊，这才多久，我居然就开始思念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