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石镇》桂sl

7、淑姨

　　斯诩一度沉默，之后他告诉了亦雪昨晚自己遇到的事情，相比亦雪的事情，自己经历地简直无关重要了。
　　“我们，我们现在就回去吧！”斯诩打破沉默，严肃地说道。
　　“佳美还没参加完葬礼呢。”亦雪表示不赞同。
　　“我们去山下等啊，反正，”斯诩急迫地想要离开了，“反正葬礼就在今天晚上，我们这两个外人，先下山也没什么吧。”
　　“你在担心什么？”
　　“担心的比你多得多！”
　　亦雪可以感受到斯诩的恐慌，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如果阮叔不怀好意，那么迅速离开这里或许是个好办法。
　　“你觉得，阮家，是个怎么样的存在？”亦雪看着斯诩舒了口气。
　　“不可思议。”斯诩直言不讳，“那个石棺，一定有什么吧。”
　　“你也觉得那个家训？”
　　“按家训第一条，除非亡者入葬否则不开棺，全篇又未再提石棺，那么如果第二次入葬，岂不是要和上一位合葬？怎么可能？石棺下面是个大洞？”
　　“也许就是个大洞。”亦雪附议道。
　　“也许——”斯诩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感觉不可思议，“但是把坟墓设在自己家里本来就令人无法置信。”
　　“阮叔他，希望我干什么？”亦雪看着斯诩，不安地问道。

　　佳美在午餐前回来了一会，她还未察觉到好友的沉默。紧接着，又是一顿尴尬的午餐，阮叔倒是说了几句话，餐后，斯诩还特地留下来和他说了几句。
　　“你可以去书阁看看书，那里有关于这山镇的历史，啊，你看起来像对历史感兴趣。”他饶有趣味地说道。
　　“喔，这山镇有一定年代了？”斯诩假装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但是他眼下其实只是想近处观察这位可疑的人。
　　“那是，好几百年了吧。”
　　“嗯——对了，我看到那门的铺首是狼头？这可比较少见。”
　　“啊，狼头？”他瞥了一眼外头，“我也不太清楚那个啊，不过应该是用来辟邪的吧，毕竟传说山里有野狼。”
　　“那我下午就和亦雪呆在书阁好了。”
　　“那也好，希望你们不觉得无趣便好。”他笑了一笑，听到李叔在喊他，便和斯诩作别。

　　斯诩希望亦雪呆在房间里，哪里也不去。他可没兴趣去看什么历史，他就想知道这个阮叔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但真的是无从下手，他发现自己对阮叔一无所知，甚至是名字都不知道。他一个人在书阁里来回地踱步，内心十分的焦虑不安。
　　“啪——”一阵突如其来的破裂声，斯诩对这个声音感到熟悉，他顺着声音上了另一个楼梯，来到了那个昨晚站着的地方。
　　“就知道拿这些黑水骗我！我没有病！也没有疯！我家天诚，会回来的！”女人是起得直咬牙的样子，脸色苍白却反透着红光，那是真气坏了。
　　斯诩通过那条门缝，看到那个少女在一旁苦苦得哀求。
　　“夫人......大少爷已经去世了，您就......别再......”她想再继续说下去，却被后面的人拉了一下，吓得回头望去，却发现是白天见到那位男客人。
　　“这是怎么了？”斯诩轻声问道，“夫人不是病着吗？可不能......”
　　“夫人不肯吃药，她一直胡言乱语，”女孩低着头，颤抖着说，“她一直说要找大少爷，可是，大少爷都已经去世那么多年了，她还......”
　　女孩突然意识到对面的男人不过是个客人，她立即露出了不满的眼神，似乎在指责斯诩多管闲事。
　　斯诩看了女孩一眼，又发觉淑姨已经安静下来了，她前面是一地的碎瓷渣，两只眼睛正瞪着自己那眼神就像只恶鬼在盯着猎物。他有种想开溜的冲动，但又不忍心放一个小女孩照顾这么一个病人。
　　斯诩低声劝说女孩再去倒碗药，夫人这边则由他劝说。女孩半信半疑，不愿意离开。
　　窗外的雨滴答地下着。
　　斯诩弯下腰去捡碎片，另一边用一种无奈的语气说：“夫人呀......你不能生气发火，生气发火容易伤肝脏，对身体不好！”
　　“我身体一直很好！”她瞬间回答道，然后拍了一下桌子坐下。
　　“这药水是补身子的，夫人喝了，身体会更好......”
　　“你——”她突然放低了声音，直盯着斯诩，“你相信我说的话？”
　　“夫人你虽然面色不太好，但是仍是个大活人，那就是说人话，有什么好不信的？”斯诩回应着，这时，他已经捡好了碎渣正想找地方放，看着一旁呆站着的女孩，他连忙事了个脸色。
　　女孩似乎恍然大悟，接过碎渣便出门去拿新的药水。
　　“他们都不信我.....”只见淑姨突然站起，靠近斯诩，低声道，“他们都认为我发疯......”
　　“可能是您说了什么，大家不信的话吧？”斯诩漫不经心地说道。
　　“他们都认为我家天泽过世了，但他怎么可能过世，他......”她说着便开始抽噎。
　　“他还那么年轻，怎么就走了呢？”淑姨反问斯诩，一脸正经的样子让斯诩是无言以对。
　　“既然还年轻，可能是出去闯荡吧？”斯诩推测道，但是随即他觉得自己说的不好，他看到妇人又坐回了椅子，一脸沉闷，“他们，他们说他怎么了呢？”
　　“他们......”淑姨低着头，似乎在努力地回忆，“他们说他半夜去里山里，然后失足落下悬崖。”她说得很平静，似乎事情无关紧要。
　　“还有他那扯落的衣服。”她突然声音一沉，抬头看着斯诩。
　　“尸体，在悬崖下找到了？”斯诩觉得玄乎。
　　“有鬼魂！”她吐出了这三个字，然后像看仇人一样盯着门外，那是一场淅淅沥沥的雨，围着整个屋子，显得屋里黯淡无光。
　　世上有鬼魂？一个被认为发疯的人说出这种话倒不觉得什么，“但如果淑姨说的是真的？”斯诩心想着，问道，“夫人是认为大少爷失踪了？”
　　“对——”她突然大叫，“他一定是走失了，没能回来......”
　　“夫人若是信任我，倒是我也许能帮帮忙。”
　　“什么？”她再一次把目光转向斯诩，一句疑惑。
　　“实不相瞒，家父是个警察，如果夫人有阮先生的照片或者其他什么外貌特征能告诉我，下山之后我就去报案，到时候寻人启事一出，也许通过互联网，没准能找到，毕竟如果找不到尸首，可能阮先生已经下山了。”斯诩一字一句，说得特别缓慢。
　　“这样......”她的目光变得呆滞，似乎大脑正在处理信息，紧接着，她走到梳妆台边上，拉出一个小抽屉，翻找着什么，最后她递给斯诩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人才二十多岁，眉清目秀，像个在课室里的教书人。
　　“夫人放心，我下山后便去帮你打探消息。”斯诩小心翼翼地把照片塞在手机壳后头，然后看着淑姨默默地飘着眼神游荡在梳妆台上的镜子上。
　　“他还那么年轻，我们还没有好好地过日子......”她轻声念到，然后一低头，斯诩看不清镜子里的人。
　　“夫人还有阿杰呢，请不要太难过。”斯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便突然想起阿杰那小子的模样。
　　“阿杰？”淑姨一声惊呼，然后用一种雾里看花的眼神看着斯诩。
　　“就是您儿子啊，您今早还在路上和我们唠叨呢。”
　　“可是我没有儿子啊！”
　　门外突然有动静，刚刚的那个女孩又捧着一碗药水进门，这次淑姨没有过多犹豫，虽然皱着眉头，但是还是喝下去了。
　　斯诩打了声招呼，便缓缓地合上了门，他带着一头雾水迅速下楼，在过道里，他看到了昨天在镇口看到那个男人。
　　男人手里抱着草筐，面对着一棵茂盛的七里香，有个人隐身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