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厢厮守》卿怜怜

25、四月微雨

　　四月之出，连续下了几日的大雨。

　　此时正是暮春夏至，正是天气开始热的时候。只是恰巧这几日下了雨，反倒又将天气带回了仲春一般。

　　婉瑜一早便起了，按照往常一般去给太太请安。此时太太正把玩着两对银镯子，婉瑜见了问道：“这是要给牛牛的满月礼？”

　　“是啊。”太太将手上的那对镯子递给婉瑜道：“我打了两对镯子，两个银项圈，一副是给牛牛的，一副给兰芝的孩子。”

　　婉瑜看了看桌上用红布裹着的两个项圈，一个略厚重些另一个则略轻些。桌上还放着另外一张红布，那上头摆着的是另一副银镯子。”

　　婉瑜掂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银镯子，镯子上面的铃铛便响了起来。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娘费心了，我竟未想到要准备这些。”

　　“没费什么心。”刘太太包好桌上的银镯子道：“我这人年纪大了，没什么事情做，就爱折腾这些。”

　　婉瑜将手中的银镯还给了太太，太太顺便将银镯子包起来和其他的镯子项圈放在一块，让下人拿下去收好。

　　“璟昭来了信，估摸着他明日便到了。”太太正说着，将信拿给了婉瑜，“信是今早刚到的，说是他今日已到香潭了。”

　　婉瑜接过了信，打开来看了起来。

　　这信是他回程时写下的，婉瑜以为上头不外乎是一些按照常理问候了家中两位母亲之类的话，却未想到这信竟是写给自己，他说在外一切安好莫约十日便可到达香潭，让她勿挂。
　　太太笑道：“因为信上并未写要你亲启，我便打开来看了。璟昭这孩子，终于也懂得顾及妻子了，以前在外是从不写信的。”

　　婉瑜淡淡的一笑，又听太太道：“后日李家要摆牛牛的满月宴，你与璟昭一同去吧。”

　　“是。”婉瑜应道。

　　婉瑜虽应了，但她是及不想回娘家的。

　　她自幼便是怕母亲的，母亲的性格难料，婉瑜总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得母亲不快了。
　　况且，母亲发起脾气来是从不给她面子的。即便是周围人数众多，母亲也会毫不迟疑的当着众人的面数落起她来。

　　母亲是个暴脾气，有时候说话又极其难听。况且满月宴来宾众多，与婉瑜相同年纪的妇人也多，母亲若是在宴席上见哪家的媳妇乖巧懂事，便又要开始训斥婉瑜了。

　　婉瑜突然间想起了自己十岁的生日宴，那应该是婉瑜过得最悲惨的生日宴了，反正自那之后婉瑜再也不喜欢做生日，也开始对人多的地方产生抗拒。

　　婉瑜记得那日自己在正厅中哭得极惨，但具体发生了什么自己已然忘却了。

　　她记得有一个年纪自己相仿的小姑娘送了一首诗，母亲看了之后是再加赞许。

　　婉瑜见母亲对别人的女儿如此夸赞，心中很是不悦，便赌气说：“她不过就是想要人夸赞她罢了，我平日里怎么没见着她把字写得这么好。”

　　那小姑娘听了立即垮下脸来，哭着拉着她父亲的手说是要回家去。婉瑜的母亲见状便训斥婉瑜道：“去我房门前跪着，字写得不如别人一半好脾气倒不小。”

　　婉瑜不服气，大声喊道：“我写的字比她的好看多了，怎么不如她了。”

　　“你... ...”李太太气的顿时说不出话来，当众就给了婉瑜一个巴掌。

　　婉瑜疼得顿时哭了出来，一边哭着一边扬起手来要去打那送她字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还未来得及跑，婉瑜便已经将她按在了地上。婉瑜一下子扑在她身上，一手拽着她头发，另一手用力拧着她胳膊。那小姑娘疼坏了，想要挣扎却挣脱不了婉瑜那肥胖而沉重的身躯。

　　小姑娘的父亲吓坏了，忙的将婉瑜拉起来。

　　婉瑜拼死抓着那小姑娘的头发不放，搞得那小姑娘的父亲也没有任何法子了。

　　李太太见女儿如此脾性爆烈，提起一旁的扫帚便往婉瑜的背上打去。

　　“还不快给我起来。”李太太厉声道。

　　婉瑜看了看母亲那怒不可遏的脸，哆嗦了一下，愣愣的不敢动。李太太扬起扫帚欲要再打，可这时便有宾客将婉瑜和小姑娘一同扶起来了。

　　“好了好了，不哭了。你今日做生日，大了一岁理应更懂事才对，快给人家道个歉。”一个与李太太年纪相仿的女子给婉瑜擦干了眼泪道。

　　婉瑜沉默着不语，随后只听见母亲和几个宾客道：“这孩子气死我了。你说养了这孩子有什么用，畜生都不如，我养条狗还会给我摇尾巴呢。”

　　“别这么说，婉瑜还小，长大了就懂事了。”一个看样子是李太太的表姊妹道：“姐姐莫气，今日是婉瑜的生日呢。”

　　“我能不气么！”李太太说着，瞪了婉瑜一眼。

　　婉瑜吸了吸鼻子，止不住的抽噎着。

　　她并不是想惹母亲生气，她也不想让自己难堪。

　　只是她总是不甘，不甘她明明做得比别人好可母亲总视而不见。

　　过了半晌，婉瑜方回过神来。

　　“在想什么呢。”刘太太问道。

　　“我在想这雨要什么时候才停。”婉瑜随意撒了个谎，“爷若是要明日赶回来，怕是不易。”

　　“是啊，但愿这雨能早些停下来。”刘太太叹道。

　　婉瑜望着窗外的瓢泼大雨，心想着如何才能逃避去李府参加满月宴。她知道自己不会再像儿时那般胡闹，可是她就是不想去人多的地方。一是人多时自己总被冷落，二是怕母亲又拿自己来向他人比较。

　　她哪里比得过他人啊... ..
　　.
　　婉瑜久久凝视着窗外的瓢泼大雨，忽然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