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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证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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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笃——滴笃滴,孔冉连同身上粘着的叶子一起被起到担架上,进了救护车,在班主任的陪同,老杨带领全班同学的目送下往医院驶去。
车上班主任一脸沉重,弄得两位抬担架的小哥大气都不敢出,孔冉发现自己没什么大事也不敢动弹。
到了医院,急诊大夫百忙之中抽空叫了个护士给孔冉处理小伤口,之后便放置不管,还有点不想理紧张兮兮的班主任。
父母到场也是非常迅速,远远的看孔妈妈似是已经连站都站不稳,还在身体前倾往这边来。旁边的孔爸爸跟着她的节奏小跑,时不时的伸手虚扶一下她。两人看似跌跌撞撞,实则还算平稳的来到孔冉坐着的病床前。
“冉冉啊,没事吧?”
“没事!”孔冉回答的相当轻快。
妈妈却抽泣了起来:“冉冉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不是这样的……
孔氏三口生活在一个普通的城市,没点年月,对门都难认识的城市。
但是父母已经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半个世纪,加上孔冉自身教师这个职业的小小特殊性,她愣是在这个理应“出了这个门,街上谁都不认识我”的地方,活出了三步一驻足,微笑打招呼的“孔家村”既视感。
像这次进医院,孔爸爸在孔冉的强烈要求下找到了在骨科任职的二叔,给她测年龄。
孔妈妈真的已经掉下了眼泪:“冉冉,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孔冉第三遍解释道:“我这真、不是、现在的孔冉!哎——等结果吧。”
二叔出来了,一脸不耐烦的看着熊孩子孔冉,对方还跟没发现似的笑脸迎上去:“二叔,怎么样?”
“我可没有三十多岁的侄女。”
不是三十多岁!三十岁,而且还没过生日,算二十九也可以。
本是句调侃,却吓到了孔冉身后的三个大人,孔爸爸正色厉声:“怎么回事?”
“没问题,标准的未成年人。”说罢把拍的片子往孔冉身上一甩,“还学会装神弄鬼了你。”
孔冉急忙翻开资料袋,并没有哪一张纸上明确的写了结果,她看不懂:“不可能啊,那孔冉回教室了吗?”
被追问的班主任的脸色由青白转至红黑,甩手离孔冉远了几步,叹着气掏出电话:“喂,杨老师,嗯,孔冉有没有回去上课?”
“不是,老魏,你还真信她的鬼话?人都被抬到医院去了怎么会来上课?都已经第三节课上课了,要在厕所里也藏不住的。她疯你还陪她疯?”
班主任挂断电话,将老杨的抱怨隔断在信号里,耐下性子,语重心长的对孔冉说:“孔冉,你到底怎么了?你要有什么问题,说出来,父母和老师都会帮你解决的。”
“我真的没什么”跳起来的孔冉又坐回去,“好吧,其实有点问题,十年后我是在六中教书的,现在专业也肯定没丢,但六中肯定没我位置吧,那我靠什么生活呀……”
“靠什么生活?你这个年纪就是靠父母生活。行了,回家休息休息养养伤,然后回去好好上学。”
父亲忙着给这件事情下定论,以免情况再恶化下去,但孔冉一点也没能领会他的意思。
“我真的,真的,已经上完高中了,还上了思念大学,还出去混了一年,又回六中教了几年书。不信的话……给我张数学卷子,我现做!”孔冉相当诚挚的望着魏老师,“我是什么水平您清楚,现在给我一张高考卷,保证做出老师的风范!”
“我建议你们带她去看看神经科。”二叔在一旁中肯的建议道。
“等一下,等一下魏老师,如果孔冉回去上课了,你一定要给我爸妈打电话!”
魏老师逃命似的逃开被勒令回家休养的孔冉,往学校去了。
这段路基本上是孔爸爸扛着孔冉走,被闹出了满头的汗,到魏老师消失在视野里才消停下来。负重百斤不说,这百斤负重还带挣扎的。
到家,孔爸爸放下五百块钱,让她自己在家想干什么干什么。
孔冉看到钱,冷静下来了。
不是说五百块能解决什么问题,她跟学生去聚会身上也带了些钱,几张普通版红色毛爷爷,几张土豪金版红色毛爷爷。看钞票年份也能证明自己的来历。
但是,旧版的这几张,不说还好,人家眼睛一晃说不定就收了,毕竟实际上是真钞。反而提了会被当成□□打回来吧。
新版的这几张……,还没有出版过的钱,连新闻都没放出来,怎么证明这是人民币?长得像吗?冥币还长的像呢!
还有,万一国家其实已经有了这版土豪金的计划,现在拿出来,会不会被以为盗取了国家机密?直接抓起来关上一整个青春年华。
要说有坐牢风险的证明方式,孔冉还知道近几年的高考题。本省用的数学卷子搞不好能整张默写,自己07年马上要考的这张也能想起后三道大题,还有两个难点的填空选择。
把这个拿出来大家应该会很高兴吧。题拿出来,一起讲一讲做一做,然后发现高考题真的是一样的,然后全班一起被抓,然后六中停课整改……
不不不不行不行!应该还有别的,还有,啊,地震水灾什么的。可是记得最清楚的也只能精确到年月啊,会被当成神棍的吧,还是一张乌鸦嘴,只会说灾祸的神棍。有没有什么好事,什么好事,好……
“咕——”
一团气在孔冉的胃中和着水打了几个滚,又寂寞的分开。
算了,先吃饭。
将几张现在不应存在的纸币叠整齐,收好,藏起来。心安理得的拿起桌上的五百块钱出去吃饭。
馄饨烤鸡薯片可乐,在菜市场和小卖部再怎么燥也花不了多少钱。
“同学!同学!请等一下!”
孔冉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叫住了,回头才发现,不止一个小姑娘,一起的还有三两个胸前挂了个牌子的人,其中一个拿着相机。
那姑娘半拦住孔冉的去路,仔细看了看她的长相:“是孔冉同学吗?”
“昂,是啊。”
姑娘得到肯定的回答,笑得很开心:“哦,是这样,我是一名记者,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呢?”
孔冉看对方人多,犹豫了一下,试探性的回答:“不能?”
记者姑娘笑得更开了,一手拦住孔冉,一手伸向旁边的奶茶店,把她往那里引。
拦着孔冉的那只手原本连衣服都没怎么摸到,但孔冉一直没动,记者姑娘就上了点劲儿。
孔冉感觉到,立刻侧身挣开:“不是问能不能吗?我说不能怎么还……”
“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就几个问题。”记者姑娘后退一步,没再碰她,但引路功能继续。另外几个也围上来堵住去路。
软糯了三十年的性格,突然硬起来也硬不了太久。
孔冉跟着他们走了。
“请问,是什么造成了你这么大的心理压力呢?”
特别大的心理压力?心理压力?啊?
“不知道……”
“那,是同学老师的什么行为,或者是家里的什么情况,让你感到特别紧张呢?”
同学?老师?家里?说真的,我不太记得自己十年前是怎么过日子的了。
“没有啊……”
“那,是什么……”记者妹子突然失了声,跟一起来的人交换了两个眼神,咬牙问完了这个问题,“导致你,选择跳楼自杀呢?”
“跳楼自杀?”
还真他喵定义成自杀了,卧槽,别呀,不是这意思,真的就想换个出口出教室而已。我怎么知道我是真的回到了自己的高中时代!
几位记者也有点懵,孔冉这声喊得是有些过响了,但怎么也看不出掺假。这不,听说自己自杀,自己都吓着了。
一行人中唯一的姑娘轻轻开口叫了一声:“孔冉同学?”
“啊?我,”孔冉抬起胳膊,露出没贴创可贴的淤青部分,“我这是翻墙逃课摔的啊。”
“可是我们听说你是……”这个时候突然不好意思在“本人”面前说出跳楼这个词了。
“跳楼吗,跳几楼?一楼?二楼?”伤口展示还在继续,不过孔冉因为疼,放弃了撕胶布的行为,“也都是些小擦伤,树枝划的。”
“这个,听说是从教室的窗户……”
“是啊,要么一时激动,就近找个地方就蹦下来了。要么深思熟虑,还是想死,那种就上天台了。我们班,高三三班,在四楼,楼顶是七层,你看这,像是哪个楼层下来的?”
“这……”不说伤口,孔冉这下楼买零食的悠然劲儿也不像经过什么大事的人。
记者同志们不大满足的放过了孔冉。
回家以后,孔冉立马翻箱倒柜,找出了班主任的电话。
“魏老师好,我是孔冉。”
电话那头的魏老师沉默了许久:“哎——,没有孔冉回来上课,你在家好好休息吧。”
“哦,不是这个事儿。我刚刚出去吃饭被记者堵了,您能帮我联系一下校长吗?”
“什么?等会……”一阵响动,也不知道在找什么,“你等会,你,你是怎么说的?”
“我说,我翻墙逃课,摔了。”
老魏吸了口气,话转三遍才反应过来:你说你翻墙逃课是吧,好,等一下啊。那个,我先挂电话,一会儿给你打过去,你在电话旁边等着。”
“好。”
“等着啊!”
“嗯!”
“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