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梵高画花

15、难瓜

　　科技发展到现在，陪伴人们的普遍已经是机器人了，过去攀比吃穿，现在攀比机器人的型号，功能。
　　我从事着文字工作，薪水不多，只淘了一个二手的机器人打理生活琐事。
　　机器人买回来那天，老板告诉我他已经把机器人修的很好，几乎是个新的了，只是还没换名字，问我要换名字吗。
　　我问：“它叫什么名字？”
　　老板说：“原主人起的名儿是小南。”
　　我想到了楼下吴阿婆做的香香甜甜的南瓜饼。
　　于是我说：“挺好，就不换了。”
　　这个机器人安排事情很细致，一切井井有条，唯一的缺点是它的版本过低，没有办法像最近刚生产的机器人一样表情丰富多变，随时给人充满人情味的关怀。
　　我说：“小南，讲个故事吧。”
　　小南也只会一本正经地吐字：“有一个天津人去鬼屋，一--只--手--抓--住--他，他--低--头--问，这--是--嘛--呀，哈--哈--哈。”
　　这个冰冷的铁疙瘩还行为怪异。
　　它刚到家时就把所有尖锐物品包了起来，甚至细致到柜台棱角。
　　我说：“小南，家里没有小孩子。”
　　小南转转眼珠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
　　但偶尔这个铁东西也有十足贴心的时候，当我一哭，哪怕只是无声地哭泣，他也会灵敏地察觉到，然后滚动着轮子来到我身边，拍拍我的头。
　　而它一切的行为都在今天有了答案。
　　站在人行道等红灯的时候，车流密集处传来一声惊恐地“小南”。
　　语气五分出于依赖，五分出于反应。
　　小南就在我毫无准备的时候冲了出去，等我用手机终端找到它的时候，它的身边多了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虚弱的女孩。
　　见到我，女孩虚弱地笑了笑，像快要蒸发的露珠：“你是小南的新主人吗？”她转头看了看小南，目光温柔：“它今天又救了我呢。”
　　她看小南的眼神既有看恋人的怀念，又有对旧事的回味。
　　从她的口中我得知，小南是她异地的男朋友送给她的。为了保护她不被继母毒打，替她疗伤，在她哭泣时第一时间安慰她。
　　方才的事故也是她继母做的。
　　小南在继母眼中当然是眼中钉，多次想要送走小南都被她拼命留了下来，可怜她不知情的父亲还疑惑为什么两人会为了一个机器人来回斗嘴。
　　意外猝不及防地发生了。
　　男友为了赶回来为她庆生，他所在的那班航班发生了空难，只回来了一抔骨灰。
　　姑娘望着小南，眼泪哗哗地流，自杀的想法从虚到实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她得去陪他。
　　一天之内，姑娘进了三次急症室，她的命保住了，小南被继母用触景生情的理由理所当然地送走了，继母带来的机器人不会在继母因怒气对她大打出手时护住她。
　　小南不是楼下吴阿婆的南瓜饼，是姑娘安慰自己，那些不幸都只是小磨小难而已，只要男友在，生活就还会有希望。
　　分别时我问姑娘要把小南带走吗？她依然只是虚弱地笑了笑。
　　现在男友不在了，那些小难也就成了不值一提的东西，没有什么比这更痛了，小南也不必再留下勾她念想。
　　我好奇为什么小南还记得姑娘，老板说他修得像新的一样，我拨打了老板的电话，他告诉我，小南的程序里有一个加密的修改程序，他没能力恢复。
　　挂掉电话，我敲了敲那个铁脑袋，玩笑问道：“你怎么还记得她呀？”
　　这个铁脑袋一丝不苟地说：“我--的--程--序--里--有--她，保--护--她。”
　　我不知道在我之后小南还会辗转几个主人，不管会有多少人，包括我在内，我们在它眼里只会像早上的雾气，短暂停留的季风。希望“小南”常在，让冰冷的机器人替那个深情的男孩记住它程序里的女孩。

作者有话说

　　迟早有一天，我一定要写很甜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