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我无心》沽酒听渔歌

32、第38章

　　江天一正在台上讲话，西装革履的他身形修长挺拔，声音浑厚亲切……
　　“云云，你怎么在这里？”秋洛阳从人群中走过来。
　　“洛阳。”杜若茫然望了一眼四周，才发现自己站在场外的一株梧桐树下。
　　“大家找了你半天呢，刚跑哪去了？打电话也不接。”秋洛阳走到跟前就开始数落她。
　　“我――刚――我――这不是来了嘛！”杜若欲言又止，眼神却回避着秋洛阳的。
　　“那我们快过去吧。”秋洛阳一直忙着，没顾上看她哪有不对劲。
　　“我就在这儿吧。”杜若声音纤细却异常坚决。
　　“跟江天一怄气了？脸拉得跟丝瓜似的，像是来捧场的吗？人家不知道还以为你来拆台的呢。”秋洛阳这才发现杜若脸色不豫，也没细想，以为两人闹别扭了，所以早上没一起来，江天一说是自己让她早点来帮忙的时候，就知道这小妮子又把她当挡箭牌了，当时也没拆穿她。
　　“走吧。”杜若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迈出了步子。无论怎么说，今天是秋家的好日子，她心里不痛快也不能现在发作。
　　被秋洛阳带到人群的最里面，隔开七八排坐着的嘉宾，刚讲完话的江天一早就看到了她，眼含笑意望着她，目光灼灼，烧得杜若整个人都快虚无了。此时此刻，她一点也不想看到他，可能从今往后，她都不想见到他。因为她避不开哥哥几年来的落泊，避不开自己心中的恨意，但她能避开两人之间的感情么？她真想变成空气，透明轻薄，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可以不用面对他。
　　杜蘅虽然一直在忙前忙后，但早就看到江天一了，相隔多年后再次看到他，前尘往事刹那间又像电影一样掠过了脑海，自己跟他的恩怨，又像洪水一下泄了出来。远远望过去，他比大学时更加意气风发了，少了当年的轻狂，多了如今的沉稳。能不沉稳么，他是秋洛浦邀请的嘉宾，江河集团的老总，再看自己，这身体面的西装才刚刚穿上，还很不习惯，却来之不易，要是半个月前，他连站在这里见他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如今不期然见着了，他却有意无意地避开了。
　　剪彩、开幕、彩雾四起，喧嚣过后，人群散去，若大的场地上，除了几个工作人员还在忙碌，只有杜若站在那儿纹丝不动。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江天一婉拒了秋洛浦参观场馆的邀请，跑了过来。秋洛浦当然知道他是为了谁，只匆匆一瞥，见杜若站在那儿等着江天一，就带着领导和嘉宾大步向门口走去了。
　　杜若缓缓收回视线，看到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的江天一，心中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看到杜若雾气迷蒙的双眼，江天一的第一反应是她受了什么委曲，“谁惹你不高兴了？”江天一伸出双手想扶在她肩上，手指还没碰到，却被她一把甩开了。
　　江天一以为她在闹小脾气，也没当一回事，抓住她的胳膊想走，“你们大家都走了，我们站这儿大家都看着呢，先上车去，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好不好。”可杜若却像被钉在了那里一样，人虽小力气却不小，咬着嘴唇就是死活不肯跟他走。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杜蘅看见了，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
　　“哥――”杜若压抑着内心的惆怅、无助、悔恨幽幽地叫了一声。
　　听到她这一声哥哥，江天一讨好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该来的，还是来了。他想起不久前自己还问杜若，有没有把他告诉她哥哥，杜若说还早着呢，当时他心里还暗暗松了一口气，没想到穿帮的日子这么快就来了。
　　杜蘅跟秋洛浦进门的时候看到江天一向妹妹走去就停住了脚步，待看到两人刚才那一幕后，他立即明白此前妹妹口中的男朋友是谁了。
　　杜蘅站到了杜若的身边，宽大的手掌握住她的冰凉，心疼不已。
　　“杜蘅，好久不见了。”江天一毕竟不是一般人，他立即变被动为主动，从低声讨好到大吃一惊再到主动出击，也就在短短一两秒的光景。
　　手悬在空中，然后无声地落下，随之而来的尴尬让江天一无奈地收回了手。“我们有六七年没见了吧，今天正是巧了。”
　　“真是太巧了。”杜若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来。真是很巧，自己第一个男朋友竟然是害她哥哥被大学开除的那个人，世界这么大，为什么偏偏是他。
　　“巧说明我们有缘分，不如这样，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江天一避开了杜若幽怨愤怒的眼神，试图从杜蘅这里得到一线生机。
　　杜蘅也不啃气，低头看了看身旁的妹妹，自己一直没把那事告诉她只是不想让她伤心难过，没想到不告诉她的结果反而对她伤害更大，握着的手不由又紧了紧。
　　“我看就附近那家――”
　　一听江天一竟然还自作主张地安排，杜若的气更大了，“我想我们没那胃口。”
　　“云云。”江天一的声音明显带着悲哀，心想自己真他妈浑蛋，怎么不早点告诉她呢。“云云，一起吃个饭，我有话――跟你和杜蘅说。”
　　“有什么好说的？”杜若厌恶地看了他一眼。
　　“总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吧。”江天一有气不敢出，只得耐心争取。
　　“解释？解释你怎么有点臭钱就欺负人？解释你怎么招蜂引蝶？解释我哥哥不是因为你才被开除？解释你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这事？解释你其实是一个怎样的谦谦君子……”杜若劈头盖脸的一顿指责引来了几个工人的侧目，手里拿着扫把装着样子耳朵却竖了起来，江天一十分难堪，想想自己刚在台上慷慨激昂地发言，现却被人家看到自己受人数落，心里哪接受得了这样的落差。
　　“云云，大家都看着我们呢，回去说好不好，你要打要骂随你。”江天一看着眼前视他如仇敌的杜若真的是能屈能伸了，可他这一副低声下气的样子看得杜蘅很不是滋味，一时心乱如麻，比当初妹妹亲口承认她有男朋友了更让他难以平静。他一个花花公子，有什么资格喜欢自己妹妹，云云，他的妹妹，美丽聪慧静好，哪轮到他这个花花公子来糟践。
　　“云云，跟哥哥走。”杜蘅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早已淡忘了一切，但当江天一重又出现在他面前，又是以自己妹妹男朋友的身份，这个现实让他的愤怒一点点聚了起来，变成了满腔的恨意。
　　“好。”杜若紧紧地抓住哥哥的手，整个身子轻轻靠在他的身上，含着泪默默地离开。
　　“杜蘅，看来我们之间的事，虽然过去了很多年，还是需要好好谈一谈，我不想我和云云，因为你我的事而有所改变。”江天一敛起了刚刚沮丧的情绪，拦住了杜蘅的去路。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杜蘅嘲讽地望着他。
　　“我跟你――我们之间――从今往后，再无瓜葛。”杜若哽咽着，但还是把话说完了，也说绝了。
　　“云云，你胡说什么？”江天一立即走到了杜若面前，想要伸手拦住她却被杜蘅一把推开了。
　　“我说的是真的。”杜若茫然望着前方，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我们走。”杜蘅知道再这样纠缠下去就要变成让人看热闹了，迅速拉着杜若离开。
　　“杜若，我不会就这样放手的。”四周看热闹的人开始聚过来，江天一没办法只得让他们兄妹离开，但这句话，他是说给杜若听的，也是说给杜蘅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