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族异闻录：缘起》言念二禾

23、苗疆之毒 无可奈何

　　宋嫌回到容与殿的时候，林生正站在殿前，负手看景，殊不知自己也与融在那景里，成为引人注目的风景线。

　　这时，从窗外突然飞来一纸密令，宋嫌一手接过，看到上面写着‘通缉令’，宋嫌不用打开也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只是想不到这通缉来得这么快，看来真的有人在暗地里算计他。

　　这人不是淳然，就是白面书生。

　　淳然没这本事，倒是那白面书生，到底是何人？

　　“你去哪儿了？”林生听到殿内有声响，便问道。

　　宋嫌立即把密令收到怀中，收拾好心情，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大大咧咧走进容与殿，说道：

　　“绿绡呢？我给她买了一个小背篓，可以用来装草药，她不是那么喜欢采那些花花草草吗？”

　　林生转过身来，气色看起来恢复得不错，他看了一眼宋嫌手里的小背篓，说道：

　　“乱花钱。”

　　“这怎么能叫乱花钱呢？有钱难买我愿意。我愿意给绿绡花钱，她人呢？”

　　林生这才想起来好久没见绿绡了，煎药的小炉子还在冒着烟，里面的药也在沸腾着，就是不见绿绡，这孩子不知道煎药煎到哪里去了。

　　这可是狐族地域，比不得九峡门，一不注意被哪个狐狸掳去那就不好了。

　　就在林生和宋嫌忙着找绿绡的时候，绿绡和浮生玩得正高兴。

　　本来她是在容与殿附近找草药，找着找着就看到瑶池之地那边有青烟冒起，生烟之地必有非凡之物，她便跑着到了瑶池之地，虽然瑶池之地设有结界，但是这根本难不住她，她硬是挖了地道，从地底下爬了进去。

　　绿绡刚爬进去就看见浮生正在对着木桩甩鞭子，一声一声，打在木桩上，绿绡觉得像打在自己身上一样，听得她一阵发抖。

　　绿绡想起她之前给爹爹一掌，打得爹爹吐了血，气得想给爹爹报仇，于是偷偷靠近浮生，想趁她不注意也给她一掌。

　　结果绿绡没走几步，便被浮生发现了，浮生猛地一回头，瞪着绿绡，绿绡被浮生的眼神吓得不敢动弹，眼睁睁看着鞭子朝自己打来，甚至可以看见那鞭子上散发的烈焰红炎。

　　就在鞭子即将达到绿绡鼻尖的前一刻，浮生收手了。

　　“你过来。”她说。

　　“我不，你鞭子上有毒。”绿绡说道，不敢走过去，那毒她没有把握可以解，于是向后退了一步。

　　“不见血就不会有毒。”不知为什么，浮生对绿绡说话的语气格外温柔。

　　浮生怕吓着绿绡，收起了鞭子，在瑶池边坐了下来，还往旁边的草地上拍了拍，示意让绿绡过去坐。

　　“那你之前为什么打我爹爹？”绿绡仍然保持着警惕，不敢上前一步。

　　“我……”浮生顿了一下，内疚地说道：

　　“我那时有点激动，没抑制住，对不起……”

　　绿绡见她收起了鞭子，说话打态度也很诚恳，于是放下芥蒂，直接跑了过去，挂在浮生身上，那刹那，浮生身子突然僵了一下，只觉得被突如其来的温暖包围。

　　浮生伸手帮绿绡擦了擦脸，说道：

　　“怎么搞的？满脸是泥。”

　　绿绡抱了下浮生就乖乖地坐在她身边，看着一池碧波，把自己挖地道进来的事讲了一遍，然后问道：

　　“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你不无聊吗？你在这里钓鱼吗？我觉得这池子里的水应该钓不到鱼吧。”说完绿绡伸手去试了试水，觉得太烫了，又把手缩了回来。

　　“你叫什么名字？”浮生问道。

　　“我叫绿绡。”

　　“你今年几岁了？”

　　“五岁了。”

　　“你爹是谁？你娘又是谁？”

　　“我爹是林生，我没有娘，但是我一个小叔，叫宋嫌。”

　　“人人都有娘，你怎么没有呢？”

　　“我就是没有嘛！”绿绡气鼓鼓地说道。

　　见绿绡不高兴，浮生便没再追问，说道：

　　“我也没有娘，但我有一个师父，对我很好很好的师父。”

　　“绿绡——绿绡——”

　　远处传来宋嫌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浮生于是说道：

　　“他们好像在找你。”

　　绿绡赌气道：

　　“哼、让他们找去吧，一点都不关心我。爹爹醒了就会问‘你小叔去哪了’；小叔也只会说：‘你爹在睡觉，别打扰他’。他们眼里根本就没有我，我就是个多余的。”

　　绿绡越说越气，眨巴眨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一边流一边把脖子上的小瓶子取下来，把那些泪珠都装了进去。

　　“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的泪水是花凝露，可解百毒，每次我哭了就都用这个小瓶子装起来。”

　　“你哭那么厉害，这么小的瓶子应该不够装吧……”

　　绿绡瞪浮生一眼，委屈巴巴地又开始哭。

　　“就连你也欺负我……”

　　“我、我没有欺负你。”浮生尴尬地说道。

　　“你就欺负我了……”

　　这时林生和宋嫌刚好赶来，看到这一幕，以为浮生又发疯了对绿绡做了什么。

　　林生说道：

　　“绿绡！”

　　绿绡一见是林生来了，立马起身往林生那边奔去，结果一个不注意，脚下打滑，突然摔了下去。

　　这时，浮生眼疾手快，一挥鞭子，本来想把绿绡捞起来，结果在林生看来那一鞭子就是要打在绿绡身上，于是他一个闪身过去，抱住绿绡，把鞭子挡在了身后。

　　浮生一见林生冲了过来，以为是要来打她的，于是收回鞭子，转为攻击，一鞭子打在林生身上，林生抱着绿绡没来得及闪躲，手臂实打实地挨了一鞭子。

　　林生本就受着伤，身子弱，再加上浮生被吓得失了神，没个把握，这一鞭子下去，打得林生手臂皮开肉绽，血汩汩地往外流。

　　浮生那鞭子见血即红，竟然像火焰一样燃了起来，死死地缠着林生手上，越缠越紧，越燃越烈，一边缠着，一边吸食着林生的血，几乎都快要把林生的骨头绞下来了。

　　林生疼得额头开始冒汗，但他强忍着疼痛，不吱一声。

　　“爹——”绿绡大叫道，

　　林生疼痛难耐，一下子昏倒在地，宋嫌赶紧把他抱起，想把鞭子先拿掉，但那鞭子死死缠在林生手上，依稀可见鞭子缠绕下林生的白骨。

　　宋嫌瞪了浮生一眼，怒吼道：

　　“你这鞭子是什么东西？”

　　浮生早就被吓傻了，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只知道自己的鞭子在别人手上，于是大喝一声：

　　“收——”

　　那鞭子才离开了林生的手臂，回到了浮生手中，浮生拿到鞭子便抱头乱跑，往瑶池之地的深处逃去了。

　　“林生！林生！你醒醒！”宋嫌抱着林生，想把林生叫醒，结果看到林生手臂上，刚才被鞭子勒出伤口的地方出现了一群乌黑的虫子，密密麻麻的一片。宋嫌定睛一看，那群虫子竟然在啃噬林生的血肉。

　　“怎么回事？”

　　宋嫌施诀想驱散那些虫子，结果那些虫子好像根本不受影响一样，仍在在啃噬林生的血肉。宋嫌抓着林生的手臂，刚想一个一个把那些虫子拿掉，结果被绿绡拉住。

　　“不要——有毒——”

　　“毒？”

　　绿绡说着说着就哭了下来，眼泪落在林生手上，滑过伤口，那些虫子居然自觉地都爬开了。

　　绿绡一看，没想到自己的眼泪居然还有这个功能，于是继续放声哭泣，越哭越厉害，中途一度差点哭不出来，但是一想到爹爹因为自己受伤就难受得很，结结实实地哭了半个时辰，才把那些虫子驱走。

　　看到虫子爬走后，绿绡又抱着林生的手臂哭了一会，然后含泪说道：

　　“帮爹爹清洗伤口。”

　　“你能清洗伤口，那你能解这毒吗？”宋嫌问道。

　　绿绡沮丧地摇摇头，要是她能解的话，也不会拖到现在。

　　“这鞭子上的毒不是我们中原的毒，倒像是苗疆的毒，苗医自成一派，我实在解不来。”

　　“那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把浮生治好，让浮生给你爹解毒，看来这浮生是非得给我清醒不可了。我去九峡门一趟，你照顾好你爹。”

　　绿绡乖乖地点点头。

　　宋嫌直奔九峡门，到了淳然殿，还没来得及让淳然行礼便急急说道：

　　“我问你件事，如果一个人精神受损，时而清醒，时而呆滞，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医治？”

　　“这得看他的病由，被刺激的，被下毒的，被诅咒的，被妖术控制的，治法都不一样。”

　　“可能是被刺激的……”

　　“倒有一方法，不过需要损耗很大的修为。”

　　“什么办法？”

　　“封灵诀。”

　　淳然说道，取出一道黄符，凭空在黄符上画了符咒递与宋嫌。

　　“用封灵诀封住记忆，把他所有的记忆都封住，好的坏的，都变成空白，那些刺激他的记忆就不成为刺激。但是有一点需要注意，如果封存的不够完全，恰好留下了刺激的那部分，那后果不堪设想。而且……”

　　“而且什么？”

　　“封灵诀乃禁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稍有不慎，容易堕入魔道。还有，如果使用封灵诀之人，本人已经被人下过封灵诀，也不可使用。”

　　宋嫌想了想，问道：

　　“掌门了解得如此清楚，不知掌门可有在何人身上用过？”

　　“贫道不敢。”

　　这一声‘不敢’，便让淳然没有勇气把话说完，他没有说：

　　“被封灵之人，额上会有一个印记，只有封他之人才能看到。”

　　每每他看着林生的时候，看到他额上的朱红印记，就会怀疑当初自己的选择是否是对的。

　　如果……当时没有封住他的记忆又会是怎样？

　　当年，他见林生终日郁郁寡欢，于是便在他身上使了封灵诀，想封住他痛苦的回忆，重新开始。但是当他使用封灵诀时，突然走火入魔，林生的记忆变得错乱，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但林生体内一定有某种他没有发现的隐疾。

　　或许，后来木讷的脾性也是拜他所赐。

　　淳然只能在心里慨叹一句：老了老了……做什么都不如从前。

　　“对了。”淳然突然说道：

　　“上仙让贫道找的那遗失的神器，贫道已经找到。”

　　“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