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族异闻录：缘起》言念二禾

12、幽冥鬼火 焚火烧山

　　逢安听说大师兄回来了，兴冲冲地跑去云上殿，结果在经过上清殿的时候，听到一阵清幽的乐音从屋顶传来。

　　于是他飞身上屋顶，只见一人静坐拂琴。那人脸色甚是苍白，没有一点血色，但是白得并不怪异，反倒有种生人勿近的疏离与淡漠。

　　“何人竟敢在上清殿上弹唱！”

　　宋嫌看也不看他一眼，继续弹琴。

　　“你——”逢安气得一剑出鞘，直指宋嫌。

　　“清净之地，不允许有人打扰九峡门众弟子修炼，望公子自重。”

　　说完，逢安把剑往前推了一寸，只推了一寸便再也推进不了，仿佛无形中有股力量在阻拦着他，无论他怎么用力，这剑也动弹不得半分。

　　“你究竟是何人？”

　　宋嫌依旧不理他，怡然自得地弹着琴。

　　逢安不服气，想用真气强行冲破阻挠，结果被逼出了一口血。

　　宋嫌这才开口说道：

　　“本公子弹的这首曲子叫《止水谣》，只有心乱不静之人才能听到，如果九峡门众弟子听得到，那说明他们心不够静，既然心不静，那就更得听听我这《止水谣》了。”

　　“胡说八道，既然有声音，当然是有耳朵的人都听得到，何来只有心乱不静之人才能听到之说？”

　　“信与不信，随你的便，本公子先走一步。”

　　说完，宋嫌收琴，转身跃下，影子都没给他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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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嫌已经在锁雾台静坐数个时辰，每次入定时都会想起漫天的大火，大火之中师兄弟们在叫他：

　　“林生，林生……”

　　然后就会冒出一身冷汗。

　　如此数次，都没能静下心来。

　　后来不知从何处传来一支曲乐，倒是让他心静了不少，至少没有出现走火入魔摔下山的窘况。

　　林生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云景。

　　每天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每天都是变个样子的白茫茫。

　　“林生，林生……”

　　林生听到有人在叫他，不是幻听，是真的有人在叫他。

　　“谁在叫我？”林生问道。

　　“救我……”那虚弱的声音说道。

　　“你是谁？我要怎么救你？”

　　“我是山雾精魂，我的□□被困在锁妖塔里了，你能不能帮我拿回来？”

　　“怎么拿？”

　　“你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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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朗朗，月下竹林繁影斑驳，宋嫌踏着破碎的影子来到了上清殿，但他没有进殿，而是飞上了屋顶，在屋顶上疾行，无声无息地穿梭于夜色之中。

　　云上殿内，御卓焚涎香，起雾镜，镜中出现一诡秘幽深之地，黑黢黢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到一些刺耳的尖叫声与呼号声，突然，雾镜抖了一下，越阑珊出现在了雾镜里面。

　　“师父，锁妖塔的雾镜打开了。”御卓说道。

　　“好，你先出去吧。”淳然吩咐道。

　　御卓走后一个时辰，淳然掌门也出来了，他一出来就直接去了锁雾台。

　　那个时候夜已深，林生仍在月下打坐，一身清辉，淡淡朦胧。

　　“林生。”淳然叫道。

　　“师叔？”林生飞下来，走到淳然身边。

　　“师叔有何事？”

　　淳然捋了捋胡子说道：

　　“五年前的事，我已经弄清楚了。”

　　林生不语，垂眼看着地面的影子，山风吹衣而过，让他心里也感到一阵寒意，他突然不想听到师叔说出口。

　　“掌门师叔这五年来为三台的事费了不少心。”林生说道。

　　“师叔刚才审问那只妖狐，妖狐已承认，五年前的事是她所为。当年她被你师父镇压，侥幸逃走后找魔君借了十万幽冥鬼火，放火烧山毁了整座三台山。”

　　林生没有说话，淳然以为他没有听懂，继续解释道：

　　“幽冥鬼火是扑不灭的，只要一点火星便会蔓延全山，更何况是十万幽冥鬼火。”

　　林生不知道淳然师叔为什么要骗他，但也不敢动怒，只是淡淡地说道：

　　“掌门师叔费心了。”

　　林生的反应让淳然感到意外，林生出奇地冷静，克制，就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又好像敷衍一样。

　　“她现在被关在锁妖塔里，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有。”

　　“那……”

　　“夜色已深，还劳烦掌门师叔亲上锁雾台，抱歉。”林生俯首作揖，意为恭送掌门离开。淳然见此也不好多做逗留，便匆匆离去。

　　淳然刚走，林生便说道：

　　“出来吧。”

　　话落，宋嫌便屁颠屁颠地从树后穿了出来，挠挠脑袋说道：

　　“不好意思啊，我什么都没听到。”

　　溶溶月光之下，宋嫌的脸色愈发苍白，额上人头骨印记也愈发鲜红，漆黑的眼眸里映着一弯新月，亮晶晶的。

　　“你怎么找上来的？”

　　“就……那么找上来的。”宋嫌说道。

　　其实是因为《止水谣》只有心不平静的人才能听到，当他在上清殿弹《止水谣》时，弹琴之人能顺着琴的音波感受听琴之人，而那听琴之人中反应最强烈的，就是林生，他便顺着白天的痕迹找了过来，没想到还真的找到了，还不小心偷听到了淳然和林生的谈话。

　　话说，淳然是把林生当傻子了吗？这么敷衍的话也说得出口，亏得林生冷静，没有过激行为。

　　“你到底是何人？来九峡门有何目的？”林生问道。

　　“我就是一个琴师，每天弹弹琴，溜溜弯，逛逛青楼，哪里好玩就去哪里。我来九峡门就是为了给我妹子治病的。”

　　“九峡门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治好她的病就赶快下山。”

　　“道长，我下山的时候你会来送我吗？”

　　林生：“……”

　　“要是道长不来送我，我就不走了。”

　　林生：“那我要是现在送你，你是不是现在就会走？”

　　宋嫌点头，一脸无辜地看着林生，不知道他对着他生什么气。谁知林生突然捏诀御剑，一青光白剑横陈于身前，林生站在剑上，伸手拉过宋嫌，宋嫌趔趄着被拉到了剑上，还未站稳，林生便御剑飞行，穿梭于黑夜之中。

　　宋嫌只觉得耳畔呼啦啦的，夜风吹得脸疼，关键是林生这剑飞得太快，他根本站不稳，只好伸手抱住了林生的腰，谁知他刚抱上去，林生抖了一下，然后飞得更快了。

　　“道长，我可以抱你吗？太高了，我怕！”

　　林生不语，只顾御剑，任凭宋嫌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

　　不一会儿，林生便把宋嫌送到了山下，把宋嫌往地上一丢，然后提剑指着宋嫌说道：

　　“把琴取出来，跟我打一架。”

　　宋嫌蹲在地上，可怜巴巴地望着林生说道：

　　“我不，我打不赢道长，道长会杀了我的。”

　　“取出来！”林生说道，语气里有一丝不容反驳的怒气，吓得宋嫌一抖，他还从未见到过林生发火，只好小心翼翼地取出身后的九弦碧霄琴。

　　“弹。”林生说道。

　　宋嫌只好乖乖地开始弹琴，依旧选的是《止水谣》，希望能让林生冷静下来，谁知林生一听就听出来了，问道：

　　“原来这首曲子是你弹的。”

　　“是啊是啊，道长觉得好听吗？”林生用邀功似的小眼神看着林生，结果林生冷冰冰地说：

　　“扰我静修，何来好听。”说着林生挥剑刺向宋嫌，宋嫌反应过来，抱琴后退一步，险些被林生刺中，看来林生是真的想和宋嫌打一架。

　　宋嫌于是也收起了玩心，开始从容应战。

　　宋嫌先空手应付了林生几招，随即跳到一处高树上去，坐定弹琴，拂弦自守了一波，让林生靠近不得，而后曲调一变，转守为攻，林生没什么反应，倒是惊扰了这林间的无辜牲畜，鸟兽溃逃，各种呜咽哀嚎不止，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动物都一起发了疯。

　　只因宋嫌弹的是《乱兽曲》，可以撩乱飞禽走兽的心性，激发其兽性的一面，看起来声势浩大，其实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他当初只是学来玩玩，没想到还是派上用场了。现在他既不能攻击林生，又不能让林生发现他在故意让他，就只好让这些小动物们出来帮帮忙了。

　　林生无论怎么攻击都没能近得了宋嫌的身，一时心性大乱，还没等宋嫌有任何实质性的攻击便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宋嫌见林生突然倒下，立即从树上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