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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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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文里总讲世上的男人始终免不了有几桩风流往事,而风流往事往往发生在秦楼楚馆里,主角为那些个缺心少窍的公子哥,在姑娘们的诱哄声中,一壶酒下肚,便开始千金散尽在所不惜,只为博得佳人一笑了。
可惜人生并不如戏,烟花女子的那双如丝媚眼里,只有白花花的银子最为讨喜,鲜少出现痴心尽付读书郎的俗套桥段。
读书郎又有何好,除了会写几句酸诗酸词,再掉几滴被酸诗酸词所触动的眼泪,就只剩下他们整日挂在嘴边,视若珍宝的那个“情”了。
情之一字,其实惨得很。
贺韫仔细数着屉子里攒下来的碎银,时不时瞥一眼那个缩在被窝里啃鸡腿的小祖宗。
小祖宗并未觉得有丝毫不妥,仍然自顾自地嚼着鸡腿肉,吃到兴头还会嗷嗷嚷几声。
贺韫轻咳一声,提醒道:“怀瑾,切莫再发出牲畜似的声音。”
怀瑾这名字是他给起的,意为怀瑾握瑜,虽说听起来文绉绉,却颇符合贺韫平素的做派。
那只牲畜眨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收拾干净的一张小脸似粉雕玉琢,活脱脱是个从年画里走出来的小娃娃,浑身上下都透出股旁人难有的灵气。
他的语气夹带了孩童的稚拙,声音略显迟缓:“可我们狼妖,又,又不是人。”
“不管你是何物,”贺韫将碎银放回原位,轻轻合上屉子,“跟了我之后,凡事都得听我的。”
贺韫站起身,把床榻上的被褥重新拾掇了一遍,再一把拎起还抱着鸡腿啃得津津有味的怀瑾,朝他指挥道:“前几日刚教过你如何沐浴,自个儿去试着洗洗。”
带孩子是件苦事,自从那日的肉饼之缘后,这位自称是狼妖的小崽子便黏上了贺韫,直惹得贺韫没了脾气,无奈之下,只好将他领回了风月馆。
风月馆正如其名,里头的人干得都是些与风月有关的勾当,贺韫因家道中落,十三四岁就被卖到了这里,学了一身讨好男人的本事,随着年月变迁,踩上馆里几位过气红人的头顶,荣登头牌小倌宝座。
贺韫没有半分在风月场里泡出的俗媚气息,眼波也不销魂,身板瘦削,相貌只能算得上清俊,并无出彩之处。
可这世上的男人,总有大鱼大肉吃腻了的时候,贺韫旁的没有,倒是有种书生的文雅劲儿,摇起折扇的模样俨然是一盘合人胃口的清粥小菜。
怀瑾来到风月馆后依旧莽撞不已,接连碰见过好几次贺韫接客时的场景。
他偷藏在尚未合掩的门扉后,屏住气息,不明就里地瞧着那抹靛青色衣衫如何在男人身下辗转求欢。
月色透过窗棂倾洒进屋,屉子沾了月辉,一地的清亮。
他懵懵懂懂,心跳如擂鼓,只觉耳尖正随着贺韫每一声难耐的呻吟,逐渐染上些微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