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照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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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来人了，你利索点儿！”
丁卯正在一堆瓶瓶罐罐的化学药剂前争分夺秒地配置着爆炸所需。
守在门口的郭得友听见值班人的脚步声，赶紧回身催促。
“知道了！”丁卯皱紧眉头，不耐烦应一声。
另一边，陈放着百具尸体的房间，肖兰兰摘下防毒面具，放下举着的相机，神色静默地低头看着一屋子尸体中，她唯一熟悉的一个－－钱子贤，她的未婚夫。
“兰兰，你……”
顾影时时留意着四周，以防什么变故，又得顾及着肖兰兰的情绪。
抬手想安慰她一下，却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难道，她要告诉肖兰兰，别难过，未来和你在一起的人，正站在那里配置着化学药剂呢……
饶是顾影心里一团麻乱，此刻还是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要说这四个人怎么聚到一块儿，那也是巧，还得从半个多钟头前说起。
当时，顾影和丁卯慢他们一步来，混进来后就发现郭得友和肖兰兰已经在停尸房呆了好一会儿了。
在郭得友因为顾影的出现而被气到的情况下，他们四人还是合作。
“我娘卜了一卦，卦象显示……显示，呃，那个，我娘是怎么说的来着……”顾影煞有其事的说辞吸引了其余三人的目光，转眼却有些词穷地咬起了手指。
见大家一副‘不过如此’地把视线移开，顾影着急，也管不及那么多，直接甩手：
“哎呀怎么说的不重要，反正意思就是，这些事情要早做了断，也就是赶紧把这尸体处理干净。”
顾影假借张神婆占卜，想来让他们决定销毁这些尸体。
她刚刚本想把一切都告诉他们三个的，前世共同的经历，让顾影足够信任这些伙伴。
可是……她说不出来。
顾影有些忐忑地发现，有关前世的种种，她一个字都没法说给别人听。
“卦象这种东西……”丁卯说了一半，剩下一半，停顿一下。
“不科学！”丁卯看着顾影一字一句道，然后继续拿着手电筒检查这些尸体。
“你们看，这些尸体上面的这些黑色花纹。”肖兰兰正举着照相机拍照，闪光灯曝光下，她看到了那些遍布尸体的诡异黑纹。
“我这边也有。”丁卯和郭得友都说。
顾影在一旁有些心神不宁，没有参与他们的话题。
不行！她想，她必须想办法说服他们，把这些尸体赶快处理掉才行。
……
“有烟吗？”郭得友翻了翻那些遮着尸体的白布，来回走一遭，最终双手环抱站定在空地中央，目光坚定沉重，神情肃穆。
“你……”顾影下意识想劝阻，可是刚刚脱口而出一个字，就很快收住了后面的音，心底稍微叹口气……她哪儿能劝得住呢。
她的血，是解决魔古道病毒的药，可是……顾影眼神有些闪烁，但那是以前，在她还没有将这雷电融入骨血之时。
其实，在她回忆起前世的一切后，顾影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解了她二哥身上魔古道的病毒，可惜，在她偷偷往他喝的药汤里加入她的血后，她二哥却莫名被电了一阵，上吐下泻一晚上。
……
回忆起这些，顾影就有些心虚，在找到让这雷电脱离骨血的办法前，就……先别让二哥知道这件事和她有关了，不然他又得讹她一顿肘子。
“……给你。”
顾影知道自己拗不过他，只好去昏倒的那个人身上摸索一下，找出烟和火递给他。
郭得友长长呼出一口气，面容沉沉，心里略微有些不定，打火，点烟。
黑暗里，烟头火光红亮一现，一阵烟雾登时弥散开来，笼罩着周身看不清楚。
点烟辨冤，借烟还魂，还魂借烟。
一片烟雾里，郭得友再睁眼，周身已经是一片幽深平静的黑暗水面，未知的方向滴答着诡异的水声。
郭得友反应一下，才开始细心谨慎地观察四周，脚下淌着刺骨的河水，他向前面那堵破旧的墙走去。
……
“怎么样了？”
“他没事吧……”
在肖兰兰和顾影小声担忧里，郭得友剧烈咳嗽几声，终于走出那幽暗的河水。
“是鸦片，还有一种病毒。”他和丁卯几乎同时说。
“病毒？恐怕是具有传染性的。”顾影紧接着说道。
看众人目光看向她，她很快理了理思路，开口：“如果不是具有传染性，他们又怎么会把尸体隔离开呢，只是，之所以不赶紧烧掉，肯定是这些人的死另有隐情，我们不妨把这些死者的样子拍照留存，再留下一两具尸体，其余的都烧掉，毕竟打捞上来已经几天了，有苦主的话也早该认领走了。”
顾影说得不含糊。
其余三人想了一下，听着外面值班巡逻的人走近的脚步声，有了决断。
郭得友迅速几步探在门口，确保那些人一时半会儿来不了，转身对丁卯道：
“那些人走了，你先去调制爆炸药剂，至于到底要不要烧掉，再想想。”
“肖小姐，麻烦你拍一下这些人。”郭得友又对肖兰兰说。
肖兰兰点点头，转身举起相机。
顾影等着他安排自己，结果说完这句话后，郭得友就没声儿了，埋头收拾着什么东西。
“喂，那我呢。”顾影戳戳他。
郭得友无奈地瞥她一眼，“好好呆着，别添乱。”
说完又开始忙活手上的事儿。
顾影看看大家都有事做，也不再凑上前去，找个角落蹲下，好好盘算着下一步计划。
先把这些尸体全部处理掉，然后便要加紧寻找恶水之源了。
想着恶水之源，顾影撑着脸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弹着脸颊。当初她去恶水之源的时候双目失明，是由老郭师傅带去的，对于具体方位是完全不清楚，如今，唉，可又如何是好……
“哎，来人了，快躲起来。”
郭得友收拾完东西便守在了门边，此刻听到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赶紧低声道。
不管是配置药剂的丁卯还是情绪消沉的肖兰兰，都很快的躲在停尸的床上，白布一遮，装成死人。
“顾影，你快点儿！”郭得友躺好后却见顾影还在地上磨磨蹭蹭，赶紧喊她。
顾影心不在焉的答应一声，却没有迅速躲好。
眼下是个好机会，她大脑飞速运转。
踢踏在楼道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顾影深呼吸让自己赶紧静下来，抽出随身带着的一把小刀，忍痛，在食指上划开一个小口子。
血珠豆大，瞬间汇聚成小流滴下。
她赶紧把手指凑近面前的一具尸体，血流直接地滴落在了那尸体裸露的黑色花纹上。
接触的瞬间，一道雷光隐过，黑色花纹顺着血流的侵蚀慢慢消失，可是与此同时，也留下了一道雷电劈过的焦糊印。
两个巡逻守卫放肆说笑着，谈论着藏翠楼的那档子事儿，说是藏翠楼近日又来了新的姑娘，人是妙极了。
顾影心里一阵急，却又不敢大意，举着滴血的手指，一直盯着那具尸体。
钥匙已经在转动门孔了。
“顾影！顾影！”郭得友急着又探出脑袋，却见顾影一动不动，心下一横，直接从停尸床上翻身下来。
捡了一根粗壮的木棍，守在了门口，就等他们进来。
顾影根本来不及管，心里焦急却又无法说明，直到一只黑色的大虫从死者的鼻孔钻出来，她这才略微展颜，身手敏捷的将那只虫子罩进了玻璃碗里，倒扣起来。
那边，刚刚开门的俩守卫，还毫不在意的继续说着明儿个休假去藏翠楼尝尝鲜。
两人荤笑着推门进来，然后就在他们还沉浸在去藏翠楼的美梦里，被郭得友有一个敲一个的，全撂倒了。
“你发现什么了？”从小一起长大，郭得友也是知道顾影不是那种没头没脑的人。
过了那股急气儿，他又把那俩人拖到里面关上门，这才过去问。
肖兰兰和丁卯也赶紧下地。
“你们看，这个虫子。”
顾影示意丁卯给她手电筒，打着光，玻璃碗下的大黑虫清晰可见，通体黑亮，形状怪异略显可怕。
“这个，是那些死者体内的？”郭得友若有所思的翻看了那具被顾影滴了血的尸体。
目光再次投向顾影，怀疑的话就在嘴边，可他还是不动声色地把这个疑问跳了过去。
“这些人是吸食劣质鸦片而死，而这些虫子，可能就是他们身上这些黑花纹的毒源，说不定还能传播。”
郭得友摸着下巴分析道。
“那这些尸体真的留不得了。”
肖兰兰秀眉微皱道，手指扣着相机的机身，又看了看已经完全冰冷的钱子贤，叹了口气。
“那就动手吧，我会尽量预留十分钟的时间来逃走。”
丁卯戴着做实验的眼镜，目不转睛看着那些颜色各异的药剂管，一副十分考究的学者模样，百忙中，他迅速看一眼手表，开口。
“整个医院里每轮轮班的就两个人，我们把他们带出去就可以了。”
郭得友踹踹地上昏倒的俩人，给大家说道。
“好，我能带一个。”顾影自告奋勇。
“可以了。”最后一种化学药品加入，试管内清澈透明的液体一下子被染红。
丁卯大功告成，其余三人也都已经准备好撤退。
“哎等等，”顾影朝肖兰兰招手：“兰兰，你拍一下这个虫子。”
不知道为什么，顾影的预感隐隐不妙。
终于一切妥当，丁卯已然开始了他的爆炸实验，四人又拖着晕倒不醒的两个守卫迅速往出走。
医院大厅的正上方，一个黑袍黑面的瘦弱男子，正一脸诡异地站在欧式风情的大钟之下，吹奏着一首很难听的歌。
“什么声音，好难听！”郭得友耳朵很灵敏，逃跑中也不忘抱怨一声。
“遭了！”顾影心下不好，预感果真灵验了，虽然时间提前了很多，可是错不了，是这个声音，也是这个人。
四人脚步不停地交替，穿过回廊，顾影忍不住回身，大钟之下，果然有一个黑袍黑帽的瘦弱青年，黑袍袖口，露出的双手指节分明，十分惨白，他幽幽举着埙吹奏着。
“快走！”顾影大呼一声。
其他人还没搞得清楚状况，身后，就已经传来一阵狂乱的脚步声，混杂着声声地嘶吼声。
“这，这是什么……”肖兰兰回头，声音已经颤抖的说不出话来，两腿一软，差点就扑倒在前面。
后面那些，明明是即将被火光给覆盖的尸体，即便爆炸的时间未到，可是这些已经横下去的死物，却不该再睁开眼睛有了行动能力！
虽然它们行动异常的迟缓，可是这可怕的场景，看得几人心里一阵发慌。
“我知道了！”郭得友突然冷笑一下，“难怪我刚才看那虫子觉得隐约熟悉。”他一边掩护着大家撤退，一边普及。
“呆在这些死者体内的虫子，大概是幼虫，而它们受母虫的操控，刚刚那个难听的声音，大概就是有人在模仿母虫来操控它们，它们寄居在死者体内，再借此来操纵尸体。”
丁卯在德国时候的一个研究课题上，也隐隐听教授讲到过这种虫子。
“那里有人！”郭得友出声，其他人闻言，更是四下寻找幕后之人。躲避着这些丧尸，慌乱间，目光一下锁定了高台之上的黑袍人。
“还有五分钟这里会爆炸，这五分钟我们必须冲出去！”
丁卯匆忙看看时间，额头渗出冷汗，有些焦急。
“你的那场爆炸，有大概的范围吗？”郭得友拿了铁棍，直接把那些丧尸打得退避三舍。
顾影也不遑多让，本身的武功底子再加上左手的雷电，保护着肖兰兰还仍然是游刃有余。
“以那个房间为圆心，大概五米为半径的圆，那个范围内，活的死的都会被炸得片甲不留。”丁卯也不废话，飞速计算一番答道。
“好，我去把这些玩意儿引到那个地方，你们马上走。”
郭得友说完，根本不给三人反应的时间，引着那些无脑丧尸直接朝着停尸房跑去。
它们堵住了出去的路口，不解决没有办法突破。
“二哥！二哥你要干嘛！快回来啊！”顾影心急如焚地喊着。
那爆炸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他是不要命了吗！
心急之下，顾影手上的动作更加快了几分。
“呵，真是感情深厚，我都快被感动了。”台上的连化清终于发声，语气里隐匿着癫狂和不屑。
“你到底是什么人！”丁卯拿着手术刀刚刚解决了一个差点咬到肖兰兰的丧尸。
目光如刀地抬眼看向高台上不知面目的人。
“我是魔古道，连化清，是神安排的、来改变这世间的人，哈哈哈，是来进化你们这群无知愚蠢的人的神。”
“不过眼下，你们作茧自缚，倒是省的我动手清理了，下辈子，记得不要再多管闲事了。”
连化清说完，就一个闪身消失了。
顾影没工夫听他犯病，直接踹开身边最后一个丧尸，迅速沿着郭得友消失的路线往里去。
“顾影！”肖兰兰拦不住，担忧地厉声喊道。
“只剩下两分钟了。”他们附近已经没有丧尸了，丁卯心情沉重的抬了抬手腕，声音低到了低谷。
他们，凶多吉少了……
那两个被敲晕的守卫醒来后，知道情况后直接溜了。
丁卯和肖兰兰赶着最后一分钟跑了出来，身后，医院火光大作，爆炸声一二三声，直直戳进他们心里。
“他们……”那灰烬扑了丁卯一脸，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看着身后顿时化为的废墟，丁卯眼睛一下就湿了。
虽然一直嘴上不饶人，和郭得友也总是互相抬杠，谁也不让谁，可是，成了同门师兄弟，就是一家人了。
现在，他师兄，没了。
还有顾影，那个神神叨叨的小神婆，也没了。
“怕什么，我可是超凡绝伦的人中龙凤。”废墟尽头，一个肆意张扬、略带玩世不恭的声音似乎是错觉一般在耳边响起。
“开什么玩笑，你，你就别自恋了！”另一个声音抽噎着，话都说不连贯。
难道，他们还活着！
丁卯从伤心里一下清醒，欣喜若狂地朝身后跑去，“郭得友！顾影！”
“怎么着啊！”郭得友带着满脸焦黑从火光废墟里走出来，身边跟着的同样狼狈的顾影。
搭理完丁卯，郭得友抹了抹顾影的眼泪，“别哭了，我们都还活着。”
另一边，刚刚从密室回到房间的连化清，脖颈间的埙突然之间崩裂，一直癫狂着的母虫身子一展，没了动静。
连化清看着自己苦心孤诣的一切顿时化为泡影，捏着埙的手不断收紧，额间青筋爆出。
“可恶！可恶！”咬牙切齿连呼两个可恶，黑暗里，连化清眼里闪着愤怒，“郭得友，丁卯！”
他们毁了他培养的幼虫母体，就别怪他没给他们留活路！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第九章 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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