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如隔世》蝶月江山

22、犹豫

　　二十一

　　我真的可以接受吗……
　　这般的深情……

　　两日后 玄宗道场

　　天刚蒙蒙亮，道场上已经座无虚席。

　　打算参加挑战的弟子个个精神抖擞，跃跃欲试，没打算参加挑战的人则打算先来占个好位置。

　　比试的规则日前已经张贴出来。

　　凡属玄宗“奇门”和“弦门”弟子，皆可指名挑战“四奇”和“六弦”其中一人。

　　所有弟子挑战完毕，如果没有胜者，接下来就是“四奇”和“六弦”的循环赛，从中选出最优秀的两名。

　　打算参与挑战的弟子认为，对上玄宗最强的“四奇”和“六弦”，哪怕是赢个一招半式，都能风光好一段时间了。

　　由于目前“四奇”和“六弦”还没有实质上的座首，因此许多来看热闹的弟子私下都把这场比试看作是“四奇”和“六弦”的座首之争。

　　“宗主来了！”不知谁高喊一声，所有弟子顿时安静下来。

　　“四奇”和“六弦”跟在宗主身后来到道场，宗主示意比试可以开始了。

　　第一位上场挑战的是“弦门”弟子，书生面孔，从容自若。只见他拂尘一扫，缓缓开口道：“墨师兄，请指教。”

　　墨尘音气定神闲，还礼道：“不敢当，请。”

　　赭杉军眉间微微一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场上比试的人。

　　那位弦门弟子像是专门调查过尘音似的，专以尘音不擅长的掌法进行攻击。

　　不过看尘音轻松地一一应招，赭杉军才稍稍放下心来。

　　场上的墨尘音也有所感，对手似乎有意在耗损他的体力。这么多年修习下来，体力虽不像之前那么不济，但是比起荆衣、黄商他们还是有些差距的。

　　那么速战速决是最快的方式了，心念一动，墨曲琴出，轻挑琴弦：“道曲十弦。”

　　在场众人，只听得几声清澈琴音，但见那位弦门弟子急退数步，旋身避过攻击，谁知刚躲过一波攻击，下一波攻击又至，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只能跳出比试场地，道：“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心下暗惊，原来“四奇”和“六弦”中看似最弱的墨尘音，竟是琴剑双修，平时看他闲暇时抚琴，原以为只是兴趣，想不到弦器之术竟也不输“六弦”等人。

　　“承让了。”墨尘音微微颔首道。

　　接下来的比试，虽也有人挑战苍和赭杉军，但是看到这两人均以一招击败对方时，很多人都暗自打了退堂鼓，转而挑战看起来没这么强势的人。结果指名挑战“六弦”的赤云染与“四奇”的墨尘音者居多。

　　十几场比试下来，赤云染仅是薄汗微染，双颊稍红，接过白雪飘递给她的布帕，擦拭一番，深吸一口气，准备应付接下来的挑战者。

　　反观在蒲团上打坐调息的墨尘音，豆大的汗珠缓缓从额上滴下，喘息略显急促。同样是十几场比试下来，赭杉军知道，尘音的体力已被消耗掉不少。

　　比试仍在继续，直至天色将暗。

　　“还有哪位道友要指名挑战，请上台来。”负责组织本次比试的道清子朗声道。

　　见没有弟子再上场指名，他宣布道：“指名挑战，到此结束。今日天色已晚，‘四奇’与‘六弦’的比试改在明日举行。”

　　场下一片失望地叹息，尤其是今天很早便来占座的弟子，本以为今天可以看到“四奇”和“六弦”座首之争，谁知指名挑战的人这么多。

　　叹气归叹气，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众人也纷纷散场离去。

　　“尘音，你没事吧？”宗主看见墨尘音仍在蒲团上打坐调息，有些担心。

　　墨尘音一听是师父的声音，马上站起来回道：“师父，我没事，您别担心。”

　　“没事就好，我听赭杉说你的病刚好。修习固然重要，但是身体也要顾好，以后在书阁读书，不要读太晚了，注意休息。”尘音平时在书阁看书，一看就是大半夜，有时太晚了，干脆不回住处，在书阁的椅子上将就一个晚上。

　　“尘音谨记师父教诲。”墨尘音面色微红，暗自低下头去。

　　“咳！”赭杉军脸上也爬了些许可疑的红晕，幸好天色已暗，看不出个所以然。

　　“明日还有比试，大家也都回去休息吧。”宗主说完，化光离去。

　　赭杉军沉吟片刻，道：“天色已晚，起风了，我先送尘音回去。”说完，轻扶起墨尘音。

　　墨尘音微微挣开，轻道：“我还没虚弱到这个程度，可以自己走。”

　　赭杉军放开手，道：“我没有这个意思。”他知道，今天尘音的内心是有些波动的，大家都将脾气好的尘音当软柿子捏，不过尘音也用实力证明自己并不是大家想的那样。

　　走在回住处的路上，赭杉军一直默默跟在墨尘音身后，两人皆一言不发。

　　快到墨尘音的院落时，赭杉军低叹一声，道：“尘音，答应我，明天的比试，别逞强好吗？”

　　墨尘音看他一眼，道：“赭杉，谢……”知道赭杉军不想从他口中听到那些客套的字眼，随即改口，“你别担心，我不会勉强自己的。”说着安慰似的拍拍赭杉军的肩头。

　　一只温暖的大掌覆上他有些薄凉的纤指，两人目光瞬间对上纠葛着。

　　墨尘音惊觉面前的男人深邃的双目像是执意要引出他心底深处某种情感，慌忙闭上双眼。

　　赭杉军看着尘音明显逃避的动作，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满腔的情意，终究只化作额上轻柔一吻。

　　“夜晚风大，你进屋去吧，我回去了。”说着转身离去。

　　墨尘音睁开眼睛，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男人高大的身影隐入夜幕中。伸手抚上额间残留的那仿佛灼烧一般的温度，一抹微笑浮上有些苍白的脸庞，细微得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