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效糖》工里

5、你看我在滚来滚去~

　　郑梓盈呆了呆，沉默地摇头。

　　“那小超市里的零食？”况琦林换了种邀请。

　　教室里静悄悄的，郑梓盈坐在椅子上，抱着那两袋薯片，进退两难。
　　她想拒绝这个美丽得过分的女生，却又怕得罪对方。

　　前门那儿传来些许动静。

　　况琦林敏锐地扫一眼，八八缩着脑袋朝门缝里偷窥。

　　滚。况琦林毫不留情地做了个赶紧滚的手势。

　　八八：“……”

　　“对…对不起。”郑梓盈终于小声地开口。

　　“嗯？”况琦林倾身凑近，耳朵凑到她的嘴前，“我没听清楚。”

　　郑梓盈难以启齿，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拒绝，被她这么一凑近，瞬间消失殆尽。

　　局促不安地抓着手背，郑梓盈把薯片放桌上，找了个借口：“我、去一趟卫生间。”

　　“站住。”

　　郑梓盈背脊僵硬，正要起身的动作停止。

　　况琦林由下向上地打量她一遍，坦白：“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干嘛这么怕我？难道我长得不合你胃口么？”

　　见她没动作，况琦林干脆伸手拽人回座位，娇小懦弱的女生低呼一声，下意识掩面。

　　况琦林莫名被萌到了，好气又好笑地：“你哪有以前的半点威风。”

　　“……？”这话说得蹊跷，郑梓盈不解地瞪大眼。
　　以前？她们应该没见过面吧…

　　况琦林神色顿了顿，佯装无事：“把薯片吃了再走。”

　　“……”被抓的校服慢慢松弛，她松开手了。郑梓盈默然，紧张感散了些，小心翼翼地坐好，撕开薯片的包装。

　　已经五点半了…
　　郑梓盈轻轻咬住一块薯片，眼睛不自觉瞧了眼时间，速度忽然加快。
　　她还得要在妈妈回家之前躲好。

　　郑梓盈吃得非常急，几乎要往嘴里塞的架势，正要解决掉一半的时候，旁边盯着她的况琦林又抓紧她的手，牢牢扣住：“吃这么快干什么？”
　　语气十分不悦。

　　“…我急着回去。”郑梓盈低着头，嘴边一圈的薯片碎渣。

　　况琦林瞥了眼她嘴边的碎渣，忍住那股子冲动，抽了张纸巾，递过来：“我可以送你回家。”

　　郑梓盈战战兢兢接过纸巾，小声回：“不…用的。”

　　面前的美人立刻变脸，脸色极黑。

　　看得郑梓盈又是一缩，要回龟壳里，她从小就活得自卑克制，害怕跟人接触，何曾遇到过这么阴晴不定的角色。

　　“对、对不起，我从来没……不知道怎么做别人的朋友，我还很敏感，总是在意别人的目光，所以不敢交朋友。”
　　郑梓盈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

　　这是第一次她说实话，也是第一次跟人坦诚自己的性格。

　　况琦林脸色缓和了点，肤色白得像吸血鬼，花瓣唇轻启：“既然如此，先做着朋友看看。”顿了两三秒，况琦林微微一笑，“我愿意包容你的一切缺点。”

　　郑梓盈后面那句话没听清，精神稍不注意又掉进了对方的颜值中。

　　干净性感的嗓音还在循循诱导：“好朋友就得互相包容原谅对方的缺点，要一直呆一起，不能交第二个朋友，不然就是对友情的不忠，所以除了我，你没有第二个朋友，明白了吗？”

　　郑梓盈怔愣，在对方的美貌诱惑下，不自觉点了头。

　　美人笑得更开心了，散发着惊心动魄的美。

　　郑梓盈的心脏跟着紧缩，理智明知道对方在胡说八道，但情感令她蒙蔽了心神。

　　有这么一个朋友，好像感觉也不赖。

　　郑梓盈稀里糊涂的，就这么跟况琦林交了好。

　　两人一起吃完了那包薯片，况琦林心满意足地戴上口罩，和她一块走出校门。
　　傍晚的夕阳徐徐落下，两道细长的影子不时重叠。

　　况琦林照顾她的腿短，特意放慢了脚步，专心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走路别含胸，不好看。”

　　“哦…”郑梓盈还不太习惯跟朋友相处，如实照着况琦林说的做，将腰挺直了些。

　　况琦林眼底闪过笑意，满意小可爱的言听计从。
　　随即，她将手放到腰背，朝尾随的八八比了中指。

　　八八：“……”
　　他只好含泪掏出两块钱，宛如孤寡老人一般，自个儿去等公车。

　　*
　　况琦林叫了辆计程车，待郑梓盈低声念出地址，她戴着口罩淡漠的模样，实际上，早将那串地址铭记于心，刻入脑子。

　　郑梓盈抱着书包坐进去，格外小心地避开况琦林的校服衣角，密闭空间里，她更觉得闷热。

　　说实话，她到现在都不明白对方为何对她另眼相看。
　　她身上并没有什么值得窥伺的东西吧。

　　车窗外的街灯不断闪过，郑梓盈趴在书包上，侧头盯着窗口。

　　她盯着车窗发呆，身旁的人盯着她发呆。

　　郑梓盈保持一个姿势累了，转过脖子，猝不及防就撞入了对方明亮的眼眸中。

　　郑梓盈赶紧扭回脑袋，假装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但起伏的胸膛出卖了她。

　　后座静谧得只剩到车子行驶的声响，况琦林开口，嗓音即使隔着口罩，也非常清晰地钻到她耳朵里。

　　“你为什么会怕我？”

　　郑梓盈太阳穴一跳：“没，我没有。”

　　其实她对任何人都是这样的，胆小而懦弱，总是闪躲着别人的目光。

　　她紧张到开始扣衣角，手指不安地交叠着。
　　况琦林微微抬眉，将她的动作都看在眼内，是真的很怕，口是心非的怕。

　　十六岁以前的你，原来是这样的么。

　　况琦林想握握她的手，但又怕惊扰到她，今天的身体接触她明显很抗拒，至少清醒的时候，她是不愿意的。

　　*
　　郑梓盈的家在老街区，快到的时候，她让司机停下，正要跟况琦林告别，对方又扣住她的手腕。

　　心脏剧烈地“咚”了一下。

　　只露出一双眼眸的女生也能迷倒众生，认真凝视着她，说：“别忘了，我们是好朋友。”

　　“好、好。”郑梓盈无所适从地挪开视线，弱声应了下来。

　　况琦林也没再纠正她的坏习惯，骐骥千里，非一日之功，她得慢慢来。

　　与奇怪的新朋友告别后，郑梓盈目送计程车远去，心中那股奇异感久经不散。

　　这么优秀美丽的人，怎么会跟她当好朋友…

　　郑梓盈低下头，去附近的公共厕所换下校服，然后戴上帽子，谨慎地避开了一楼认识她的大伯，穿过地下停车场。

　　妈妈现在应该已经回家了。

　　郑梓盈乘电梯上到十七楼，再走一层楼梯，就是天台。

　　夜色渐晚，天台上到处挂着随风飘荡的被子。
　　郑梓盈缓缓深呼吸，找了个不易察觉的角落，将书包放下来，她窝在角落里，开始写老师布置的作业。

　　先把今天的作业完成，等妈妈睡了再回去。
　　幸好妈妈一直睡得很早，十点半家里就会熄灯。

　　黑夜降临，星星稀少。
　　郑梓盈按照计划，一件一件完成，作业搞定后，她蹲在天台角落里数星星。

　　终于到了时间，郑梓盈提前掏出钥匙，蹑手蹑脚地开了家门，轻轻关上，摸黑走进哥哥的房间。

　　额头全是冷汗。
　　不过总算有惊无险，她成功了。

　　郑颐的床很大，她也不贪心，只占了个角落，缩成一团睡。
　　这一宿无梦。

　　翌日就要五点起床，郑梓盈赶在郑母醒之前，去浴室快速洗了个澡，然后洗漱，换下的衣服洗净放书包里，拿了三个衣架带到天台上晾，继续同昨天的路线启程。

　　清晨六点，天微微亮，郑梓盈从地下停车场钻出来。

　　依旧是坐公车，郑梓盈闭眼休息到终点站。

　　敞亮的车窗外一片绿茵茵的植林。
　　日复一日。
　　往后的周一到周五，每一天都是这样过来。

　　相安无事度过了开学的第一周。
　　郑梓盈基本认清了班上的人，其中最清晰的是况同学，她想忘都难。
　　况琦林除了第一天高调张扬过，之后再也没忤逆数学老师，变得沉静低调。

　　而她找她，也是无人的偏僻地方，和她漫无边际地聊。

　　郑梓盈学着去适应对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