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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一道青光划过天际,隐约泛着红光,青光一闪消逝,一条人影冲进华阳洞,发出一声巨响,惊得洞内的人急奔而出。

      “玄真?你怎么……”动作迅速的太光一跳出来,便看到浑身是血的玄真倒在洞口。

      东君紧跟其后,玄真道衣上那触目惊心的血令他心一痛,颤抖地跑上前,扶起他。

      怎么回事?道行高深的玄真怎会一身伤的回来?此次离洞不过一年半载,一回来竟浑身是血?

      是谁?伤了玄真?

      玄真呕出一口血,神智已处于迷离了。他伤得很重,能自己飞回华阳洞已是不易。

      “东君,快定他的神!”太光看出玄真伤势的惨重,便厉声大喝。

      愣了愣,东君念起定魂咒,手掌发出一道白光,没入玄真的体内。待他的神魂定住了,方小心翼翼地抱起他,往洞内石室走去,太光跟在后头跑着。

      把人放在石床上,立即施展愈合术,然而他修为不够,勉强止住了血,却无法把伤口复原。

      太光跳到床上,舔舔玄真的手。“你去他袖里摸摸有没有乾坤袋,那袋子里应有不少灵丹妙药。

      东君立刻往他袖里一掏,果然摸到一个小巧的金色袋子,但袋子封了印,如果不是主人,是打不开的。

      “唉,玄真干嘛这般小心翼翼封印着?就怕别人偷了去不成?如今倒好,英雄无用武之地了。”太光不满地嘟嚷。

      “我去拿灵芝。”说着,东君便往外走,进入放药的石室,在一堆草药中,终于找到半截灵芝。

      太光看东君拿回来的灵芝说:“这灵芝都成干了,效果不好,你最好是去采新鲜的。”

      东君没有犹豫,拿了一个锦盒和几张咒符带在身上,便出了华阳洞。在洞口封了结界,以防虫怪入侵。

      香岩山很大,要在诺大的山里寻找灵芝不是易事。幸而修道之人在学炼丹之前便要学会采草药。施展御风术,在山棱间穿梭飞行,寻了半个时辰,终于在一幽暗的峭壁上看到一株灵芝。悬在半空中,拿出锦盒,以咒术把灵芝从土里取出,封进盒子内,迅速地盖上封上咒符,以保持新鲜。

      收了盒子,心急如焚地往回飞去。

      快接近华阳洞时,在山涧发现一个人倒在溪边,满身是血。

      他狐疑地停了一下,但想到玄真身上的伤,便没有飞下来救人,匆匆一瞥,闪身而过。

      那山涧里的人尚有一丝神智,微张的眼缝里看到一修道士从头顶飞过,对他视而不见,不禁怨恨在心。

      回到华阳洞,急步走进石室内,拿出灵芝,催动三昧真火,强迫灵芝在手掌内的三昧真火里炼化成丹药,终于,晶莹剔透的灵丹炼成,他扶起玄真,把丹药放入他紧闭的口中。

      太光在一旁看着,眼里有一丝赞赏。

      想不到东君才修了百年,便学会在掌内以三昧真火炼丹药了。须知炼丹药的本事也体现了一个人的修为,单物炼化无须用鼎炉,以手造就一团气,在气团里炼化便可以了。若是炼高级或复杂的丹药,便要用到鼎炉了。东君这一手,干净利落,看得出来是下了功夫。

      玄真服下药丹后,气色终于好上许多了。

      东君坐在床边,痴痴地望着昏睡中的他。从未见过玄真脆弱的一面,他总是很淡漠,遥不可及,如今他竟虚弱地躺在床上,俊美的脸苍白无血色,双眼紧闭,敛去了眼里的冰冷,看着这样的他,仿佛能接近几步了。

      狐狸摇摇尾巴,见东君神色痴傻,便知他触动情弦了,转了下眼,他怂恿。“喂,呆子,上次我提过的情咒,你有没有考虑过?本来还担心无从下手,毕竟玄真太厉害了,如今倒好,他受了伤,正是虚弱的时候,你现在趁机下情咒,保证万无一失。”

      东君一震,抬头惊诧地望太光。太光瞟他一眼,责备他干嘛大惊小怪。

      手颤颤巍巍地伸出去,想抚摸玄真的脸,却怕惊醒了他,不敢越逾。

      情咒?这是个好机会。

      只要下了情咒,若他心中有他,便会生效,那么……他可以如愿以偿了。可是……若无效呢?

      东君拧眉,摇摇头,站起来远离床铺。失神地望着床上受伤的人,胸口传来一阵阵刺痛。若是无效……那便是玄真心中无他!无他……便无望了!

      重重的拳头击在石壁上,磨破了皮,却无任何痛感,深深地自厌。

      他宿清风何时变得如此胆小了?百年的修行,磨平了他的棱角,失了自己的性情?

      沙哑地失笑,头抵着石壁,自我嘲解。

      太光一直关注他,注视他的挣扎,他的苦涩,他的自厌——这情劫,危险!危险!

      那痛苦中的人忽然转头,黑眸幽深地看向床上昏睡中的人——虎视眈眈!

      触及那危险十足的视线,太光机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狐狸心里有那么一点点良心过不去。

      玄真——哪天要是万劫不复,可千万别怪他太光啊。

      **** **** ****

      “你醒了?”东君淡笑地看着床上的人缓缓地睁开眼睛。

      那如黑夜般的眸子慢慢睁开,一抹不异觉察的红光一闪而逝。玄真坐了起来,发现胸口仍在隐隐作痛,皱了下眉,单手打了个手诀,覆在胸口的伤处,青光过后,胸口不再疼痛了。

      “果然只有玄真自己才能治好身上的伤。”盘在床上的白狐太光舔舔舌头,说。

      东君吁了口气。“醒来就好了。你……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玄真抬眼,直直地盯着他看,被那冰冷寒雪般的眼眸盯视,直叫人心慌。东君闪了下神,急急避开眼,不敢与之对视。

      “为何躲开?”玄真冷冷地问。

      东君一惊,奇怪地看向玄真。太光直起身子,蹲坐着,微歪小脑袋,也是一脸不解。

      从东君温雅的脸上移开视线,玄真下了床,冷漠地走出石室,仿佛刚刚并没有开口说过话。

      东君失落地发怔。

      “唉——”太光感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

      东君勉强地扯扯嘴角,苦笑。“是……是吗?”

      然后,不再言语。

      玄真出了华阳洞,飞上山之巅,盘腿而坐,双手掐印诀,只刹那,便吸取天地精华。如练的月光凝成点点萤火,汇聚融入玄真的身体里。高空风急,玄真未束冠的发丝被吹得四处飞舞,衣袂飞扬,全身笼罩于银光之中,似天神般圣洁。

      紧闭的眼猛地一睁,黑瞳内的红光越闪越亮,眼眸几乎要变成红瞳了,双眉一拧,流光一闪,那红光隐去了,恢复成黑色。

      收了功,负手立于山之巅,黑发素衣飘扬,他却屹立如磐石。

      **** ***** ****

      玄真没有解释自己为何浑身是血的回来,更没有说是谁伤了他。他不说,太光和东君问得再多,也得不到答案。

      “不说就不说,我这不是关心你吗?”太光偶尔小声嘀咕,不敢真的在玄真面前说出来。毕竟他功力尽毁,寄人篱下,还是安分些好。玄真一记冷眼过来,他怕自己小狐狸的身子承受不住。

      东君欲言又止,终是没有问出口。

      三人在华阳洞,修道讲道论道,不提俗事。

      一晃,又是一春秋。

      藏经室里,东君浏览满室的经书,当他的手按在一本书上时,另一只手几乎同时出现,覆在了他的手背。

      东君微惊,转头,触到一脸淡漠的玄真。

      “抱歉——”欲从温润下抽出,但玄真却一把握住了那只要逃开的手。

      东君心一紧。

      紧紧握住掌中的手,玄真仿佛没看到东君脸上的惊慌,自若地捏着他的手指,并细细把玩。一百多年的修炼,使东君的身体更完美了,就是一双手,都皙白剔透。

      东君欲言又止,想叫他放开他的手。自从来华阳洞修真,他与他从未这般亲近过。玄真冷若冰霜,他的一厢情愿在他眼里像个笑话。他冷眼旁观,看了一百多年,没有任何回应,就这样放任他心底欲望的滋长,日复一日,一百多年了,他的情,何时才能到尽头?

      “百年前,在白玉潭,你便是用这只手两次抓住我的手腕?”

      “啊?”东君一时没有反应,只能愣愣地看着玄真超尘脱俗的脸,他的眼睛很黑,没有平时的寒彻如冰,似乎多了些什么,却探不出来。

      “你很执着,东君。”启开薄唇,玄真道,“你修真,不过是为了自己心底的私|欲。”

      东君想躲开玄真嘲讽的注视,却可悲地发现自己根本无处可躲。一百多年了,他们二人谁都未点破那层隔纱,然在今日,一个普通的早晨,眼前这无情的人用冷淡的语气说出事实。

      “你——很早就知道,不是吗?”东君沙哑地道,“最初你就置身度外,对我的情不理不睬,今日何必……何必点破?”

      “你很痛苦?东君?”他突然柔和了声音,那黑眸里的冰竟融化了几分,多了丝温意。

      可能吗?

      东君不敢置信。

      不懂情的玄真,忽然……懂情了?

      嘴角微扬,玄真露出一抹淡笑,那是在白玉潭初见时,流露出来的亲和温意的微笑。

      “很少有人在修炼了百年后,仍未历劫。东君,你道缘虽深,但劫数难度,这也是为何我当初劝你返回红尘,安生过凡人的生活。可惜,你太执着,为了私|欲入道修道。”松开手,玄真把视线移到满屋子的经书上,而东君困窘地把那发烫的手藏在袖子里。

      百年修道,竟抵不住瞬间的动情。

      “是劫躲不过。我想了百年,看了百年,顿悟了。”玄真伸手,出其不备地抚摸东君的脸,温笑道,“东君,你和我的情劫躲不过,只能面对了。你可愿和我一起度情劫?”

      东君睁大了眼,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那如沐春风般的笑颜。

      一起度情劫?

      他和……玄真?

      可能吗?

      真的可能吗?

      冷情的玄真,心底——有他?所以,他要求和他一起度过情劫?

      后退一步,东君远离玄真的温情。

      想了念了奢望了百年,以为永远都不可能得到回应,就这般痴痴地守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在无尽的梦里辗转反侧,守在孤独的华阳洞里,只为了等待主人的归来,日复一日,心底的情越藏越深,越沉越浓,可是一直小心翼翼地保存着,不敢亵渎了那神圣不可侵犯的人。此时此刻,眼前这人真的是玄真吗?他竟然……回应了他的感情?

      枯竭了一百多年的泪水,在这一刻涌现而出,酸辣苦涩。

      尝到自己的眼泪,东君摇摇头,害怕这只是个笑话,怯懦地逃出了藏经室。

      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蹒跚地逃离,没有阻止,被留在石室里的玄真静静地立在书架旁,抬起那抚摸过东君脸颊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幽暗的眼眸闪过一丝红光,瞬间又变得冰冷寒彻。

      躲在门口看到一切的太光踱了出来,问玄真:“如果不喜欢他,为何要伤害他?”

      背对着门口,玄真淡淡地回道:“你又怎知我不喜欢他?”

      太光一时无语。他不相信,玄真会突然顿悟,明白了何为情。是什么使玄真突然转了性?

      “我只希望你们不会落得我这般田地。玄真,情劫并不好度,虚情假意只会令自己后悔莫及。”扫过尾巴,太光转身离开了。

      翻阅经书的玄真嘴角勾了勾,沉寂。

      “我……能相信他吗?”立在华阳洞口的东君低声问。苍穹一片清明,煦日普照山川,人心却如那飘荡的云,不知归处。

      太光蹲坐在他身边,同他一起看着洞外。

      “你想相信他吗?”

      东君眼一热,又想流泪。“想,怎么不想呢?毕竟……这是我来寻找玄真的初衷。修真,仅是借口罢了。”

      “果然……”太光吐了吐舌头。“我看到你第一眼时,你说来找玄真,我就有感悟,你不只修道那么简单。”

      “可是,我不修道不行。玄真他非凡人,他可以长生不老,我却一过百年便要落入轮回,再不能相见了。我不甘心啊,所以我要修道。修道,或许还有机会。等了一百多年,视我为无物的玄真,竟然……竟然回应了我。”

      “修道之人不说诳语,不能言谎。玄真既然这样说了,那么,就是当真了。”

      “是啊——”轻轻一叹,东君舒展眉目。“情爱,就像一场赌注,更像一味毒药。沾一点,甘之如饴,无怨无悔。”

      低头,对太光怡然一笑,他离开了洞口,往藏经室走去。

      太光一直坐着,狐狸眼痴痴地望着天空。

      错了,错了,情爱非赌注,无关输赢。在情爱面前,力量再大亦无济于事。千万年来,多少人陷于情而无法自拔,又有多少人为情苦为情恼。爱不爱是一句话,却……不能永恒,不能长久。

      情长,长不过天地日月,爱深,深不过龙潭海渊。

      **** **** *****

      被封印的感情一被释放,就再也收不回了。

      他像青涩的少年般,在爱恋的人面前常常无措,在那人不注意的时候,痴痴凝望,却不料被他扑捉住目光,红潮满面,尴尬地躲开,不经意地瞟到那人眼中的一丝笑意,自己便又懊恼了。

      “你不必小心翼翼。”原是坐在蒲团上诵经,因感到身旁人气息不稳定的波动,玄真停了下来,慢慢地道。

      东君一窘。

      诵经有三诵:神诵、心诵、气诵。故,诵经过程中绝不能打扰,不能心神不宁,更不能思阴阳,不能交谈,不能轻慢天文,触犯真灵。诵经当令心目相应,目无他视,心无异念。

      他神不宁,心不静,是诵经大忌。可玄真竟为了他开了口忌。

      放下经书,收了功。

      “你我既已互表情意,便是有情|人了。情爱不可抑制,你想向我索求什么,就开口要,我回应了你,就会付出同等的情爱。”玄真温和地看着他道。

      东君抿了抿唇,道:“我……只是不敢相信,自己能真得到你的情,似梦似幻,太不真切了。”

      “我是初次动情,也不知如何表达。”玄真的声音听来冷静如昔,除了神态较之以往温和一些,倒没什么变化。

      “我也不知如何是好,总感到许些不安。”

      “是我做得不够多吧。”玄真微微一笑。自从他应了他的情后,常露笑容。“凡尘中的人们互诉衷情后,常常付诸行动,共赴那云雨,升华两人之间的爱情。”

      东君低下了头,更窘了。玄真是自小便进入修真界,不懂何为含蓄,直言不讳,可东君毕竟曾在尘世教化了二十五载,对那私房之事避讳颇多。

      “待寻个吉日,你我便探讨那房中术吧。”玄真以寻常语气说出此话后,作为听者和当事人之一的东君,当下通红了脸,急忙寻个借口,躲避去了。

      不知打哪钻出来的太光大摇大摆地跳上蒲团,舔了舔粉嫩的前爪,不赞同地说:“你这样直言,不怕吓跑人?东君面薄,没有你脸上的那层冰厚。哪有刚情意相通,就谈及肌肤相亲的?”

      “情到深处自当行,交|合为天道之常。”

      “天道之常,阴阳相交。你和东君皆为男子,违背阴阳,就不怕天遣?”

      “何为阴,何为阳?阴阳乃天地两极,日月两像,精之两气。神本无相,那男女形体只是存在形态,非阴阳界线。修气为阴,修气为阳,顺其自然。修真待到飞升之时,舍去□□,单以精气神存在于天地之间,或男或女,或阴或阳。我和他形体同为男,但修了阴阳之气。他是阳,我是阴,他吸日之精华,我吸月之精华,阴阳相交如何违背天地?”玄真侃侃而谈,太光知道自己又被他念了一次经,心服口服。

      话虽如此,但太光仍存疑惑。怎么东君是修了阳气,玄真修了阴气?难道……当初玄真早就算到有今日?

      狐疑地盯着玄真看,那俊美的脸上端不出什么。暗自叹息,果然是修为被毁,不如当初了。

      看不透,看不透啊。

      **** ***** *****

      但凡情人,都会做些浪漫有情趣的事。比如,一起看日出,观海潮,或是看满山飞花,观瀑布溪流;共处一室时,弹琴对弈,谈诗论经。

      自从一百多前年来到修真界,进入华阳洞后,东君便没有离开过香岩山。倒是玄真常常云游四海,去过很多地方。

      有玄真伴着,东君首次出了香岩山,乘着风,踏着云,御风飞行,不到片刻,便飞出很远了。

      从高空看山河丽影,怎一个美字可形容?

      “把手给我。”飞行中,玄真伸手过来,东君没有犹豫,依言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手中。

      玄真一笑,拉他入怀,他微惊,被玄真温润的怀抱拥抱着,心一暖,痴痴地凝视他。玄真抱紧他,加快了飞行的速度,两人如一束光,在蔚蓝的空中划过一道白痕。

      待东君回过神来时,惊诧地望着眼前的景色。

      片片粉红色的花瓣随风飘飞,无数的桃花点缀在枝头,仿佛是为了迎接他们,簇簇繁盛。

      一望无垠的深蓝大海之中,一孤岛,岛上桃花遍地,司春之神随风经过,带来了无数雨露,滋润花蕊,那含苞欲放的,更是娇艳欲滴。

      “真美——”东君叹息,抚摸一株桃树,情不自禁的赞美。

      他话一落,那枝头的花儿飘落更急了,沾了东君半身花瓣。玄真上前抚去他发上的粉嫩花瓣,柔声道:“这些桃树都有了精魄,你赞美它,它正欣喜呢。”

      “谢……谢谢。”仍未能适应他的亲昵,东君用袖子甩了甩身上的花瓣。玄真也不急,只拉了他的手,慢慢地在桃花林中散步。

      “这里灵气很足,是修炼的好地方,以往我常来此呆上一两年。”边走,边随口说几句话。

      东君静静地听着。虽说对玄真一见钟情,又害过相思病,但他对玄真的了解少得可怜。相处了百年,两人交谈不多,也就了解不深了。

      微微蹙眉,他感伤。

      “这里距蓬莱不远,飞行过去不过片刻的事。但蓬莱岛主不好客,我十年也只能拜访一次。下回若有机会,我再带你去拜访。”

      “以前在家看书,总以为蓬莱仙岛是人杜撰的,想不到是真的存在。”东君奇道。

      玄真淡笑。“人间怪志小说杂谈里讲及的一些匪夷所思的东西,大多数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人们惧怕它们,更无法接受,便一味的否认,当故事听听便罢了。”

      “这倒是。记得初遇你之前,我看了一本讲取经的神话小说。说的是一妖猴修道成仙后,顽劣精怪,大胆妄为,不但大闹天宫,还让众神仙束手无策。后来是西方如来收伏了他,将他压在了五指山。五百年后,一取经僧人路过,救了他,妖猴便与他一起去西天取经……那小说写得离奇,着实有趣。但那时的我看看便罢了,不会将之当真。”顿了顿,他低语,“我不喜欢妖猴大闹天宫那一段,总觉对玉皇大帝亵渎过多,让人看着不太舒服。”

      “哦,为何?”玄真抬头看天空。

      靠在一株桃树干上,透过粉红花枝,望着晴空。“我自小便有点奇怪,在道观里看到玉帝神像,身体就不舒服。多看两眼,心就会有一种窒息的感觉。所以……我本是不信神佛的。”

      玄真转头,定定地看向东君。现在的他在外貌上比初见时要更年轻,由于修真延了寿命,他的相貌不会再改变了。在凡人看来,他长得应是极好看了,眉目清俊,星眸幽暗,肤色如玉,青丝如瀑,又一身温文尔雅的气韵,随意地靠在树干上,衬着飞旋落下的桃花,看得人一阵舒心。

      东君被玄真看得两颊微红,心跳雀跃。他为何这般看他?像在审视一件精美的物品?

      玄真嘴角一勾,贴近他,低喃:“当初你抓着我的手,向我表情时,可没现在这样难为情。你说:‘那日一睹道长风采,令在下难以忘却,寻寻觅觅了数月,幸再遇道长……道长风采依旧,清风的心为之……动了弦,不知道长有意否?’你在说这话时,可有想过后果?”

      “你……你记得?”东君怔愣。都过了这么久,他——竟然记得?那时候自己是如何的绝望,面对他的冰冷,几乎要窒息而死了。

      “我还知道——你在我离去后流泪了。”

      “你……你怎知?”东君呆呆地望着玄真近在咫尺的绝尘面孔。

      “你以为我离开了,却只是假象罢了。”

      “是障眼法?”东君苦笑。

      “是啊,那时就想,这人太痴,执迷不悟,加上我又算不出你的命数,恐怕跟我的缘分很深,我一心修真,断不能陷于情障中。”

      “所以你一直拒绝我?”

      “我那时本就无心于你,拒绝你也是情理之中。”

      别开脸,东君笑笑。“说的是。可是如今你为何一改初衷,回应了我的感情?我不信是自己的痴傻,感动了你。”

      “那自是有原因的。我现在不便跟你说,你只要知道,我对你有了情,有了爱……”越说越低,最后化为呢喃,那冰冷的唇,便毫无预兆地贴了上来,覆住了东君微启的唇瓣上。

      “你——”东君慌了一下,忘了反应,就这样让他吻个正着。

      并不激烈,这个亲吻,可谓云淡风轻,两唇相触,柔软温润,摩挲了几下,便离开了。

      “玄真……”东君情|迷意乱,陷进了玄真撒下的情网之中。玄真轻轻地拥他入怀,埋首于他的颈项间。

      “他日你我升天后,便可作对神仙眷侣了。”

      东君慢慢地闭上眼,埋首于玄真的怀抱里。

      上天啊,愿此刻非梦。

      远在九天之上的神人,透过水镜窥得此幕,略微摇了摇头。

      情劫,非两情相悦便能轻易度过的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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