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云》卓越非凡

15、那是一张离婚协议书，简称休书

　　鹊令冬天的夜晚总是寒冷的让原本生在南方的云若无法忍受
　　“主上，累了吗？”弦兼微笑的看着把自己蜷缩在被窝里的云若
　　“很冷，但是我这几天都没怎么下床，全身都好痛”云若皱起了眉头
　　“小姐你应该多出去走走啦！”盏褚笑笑
　　“究竟是谁不让我出去的？”
　　大冷天的只肯穿两件衣服出门的人当然是宁可让你窝在被窝里好了……
　　盏褚苦笑
　　“不行了，我一定要出去！”云若猛地掀开被子，比被窝内冷的空气灌进云若宽松的睡衣里，她打了个喷嚏
　　“主上！”弦兼连忙抓起床边的衣物将云若裹得严严实实
　　不是……弦兼你也太紧张了……
　　盏褚再次苦笑，这对主仆啊……
　　“……弦兼，你知不知道人体的温度有多高？”粉红的唇勾出细小的弧度

　　这里是小姐房子的房顶，这里是小姐房子的房顶
　　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原因是因为小姐突然想要看星星
　　只肯穿着两件衣服出来看星星
　　盏褚的眼斜到了别处
　　看来不止是弦兼，到底是连自己也太宠小姐了
　　对于任性的小姐，莫要说弦兼，连自己也开始招架不住
　　人体体表的正常温度是37摄氏度，穿两件衣服，身上再披一件，然后缩到另一个人的怀里就足够让其人在8，9摄氏度的时候在屋顶看星星
　　弦兼是贡献自己的整个身体，自己只要照顾好小姐裸露的脚不受冻就好了
　　不过说回来，小姐的脚还真小啊……

　　景空睁开眼，坐起身
　　看了眼还睡得很熟的霜雪，景空微笑的摸了摸她快要临盆的肚子
　　不过……刚刚自己确实听到了云若和那两个……住在她房里的男人的声音
　　这么想想，自从那个外来的男人住下来以后自己似乎就没有见过她了
　　她……过得还好吗？
　　将被子为霜雪盖好，景空披上外衣走了出去

　　“啊~对了对了！”沉静中盏褚大叫着从怀里掏出一小包银白色的薄条形固体
　　“这是什么？”云若伸手将那小包东西拿过来看“像是镁条”
　　“虽然不知道小姐说什么，不过这个烧起来很漂亮的哦”盏褚从里面拿出一根“糟糕，没有带火折子来”
　　弦兼不知道从哪里摸出火折子递了上去
　　点燃了那白色的薄条状固体，它放出刺眼的白光，像是烟花一样
　　“这是镁条吧，哪里弄来的？”云若嘴角绽开的笑容，在白光的映衬下绝美且生动
　　“今天别人送的！”盏褚笑得像个邀功的孩子
　　“你们在上面干什么！”

　　其实景空和云若的院子隔得真的不远
　　究竟是什么才让隔着如此近的两个人好几个月都不见不到一面？
　　……不想知道
　　屋顶某处放出了耀眼的白光，景空抬头，满腔的怒气似乎要将他烧尽
　　她缩在家臣怀里，手怀抱着一包小包，裸露的脚放在男人的怀里，家臣用手臂圈着她，一掌握住她的双手，一手替她拿着绽放着耀眼白光的物体，男人捂住怀里不让风吹进衣服里，她靠着家臣脸上露出的笑容是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从来没有！
　　你是我的妻子啊……可你却在其他男人的怀里露出连我都没有看到过的笑容……！
　　“你们在上面干什么！”

　　弦兼将快要烧到手的火光往空中一扔，白光在离开云若的视线之前便燃烧殆尽了
　　三人看着屋顶下站着的景空，云若笑了笑
　　“你觉得我们在干什么，我们就在干什么吧”
　　她在笑着，笑却完全没有到达眼底
　　“……我们好久没见了”他的喉咙像是被灼伤一样，半天在挤出这样一句话
　　“好几个月了吧，霜雪也快生了，要好好照顾她哦”她将怀里的小包掏出来，扔了下去
　　“晚上的时候放给霜雪看吧，小心不要让她吸进产生的烟”
　　面对她的注视，他握紧了手中的小包，转身离开
　　等到他完全消失在院子里，云若回过头，脸上带着美丽的笑容
　　“还是不要给他好呢？毕竟美丽的东西通常都带毒……”

　　景空在离院子不远处停了下来，默默的看着手中的银条
　　身后传来轻轻的，明显是女人的脚步声
　　“王爷……”
　　“云若……！”景空猛的转过头，霜雪挺着大肚子站在他的身后“霜雪……”
　　“王爷……刚刚去了云若姐姐那里吗……？”霜雪低着头
　　她苦涩的含着“王爷”二字，上次在打了云若之后说的“相公”根本就不是她可以叫的
　　“……回去吧，天太冷了”
　　他避开了问题……霜雪的眼眶蓄满了眼泪
　　“嗯……”
　　他喜欢上了云若姐姐吗……就算我有了孩子也喜欢上了吗……
　　滚热的一滴泪从霜雪的眼眶里掉出，似乎带走了什么东西，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

　　“我说弦兼啊，既然小姐天天缩的那么厉害，你就陪她睡啊”云若在床上睡熟后，盏褚和弦兼坐在椅子上谈话
　　“不要开玩笑了”弦兼的眉头纠在了一起
　　盏褚轻笑，看着睡得安稳的云若
　　“今天那一小包东西，至少要一锭黄金才能买下来”
　　“……真是的，那是别人送的啦，我不知道多少钱”
　　“谢谢你，姬盏褚”
　　“……小姐是一只折翼的凤凰，我想带她出笼子透透气，还有……为什么我来了那么多个月才爆出你其实已经识破了我的身份？”
　　“那是因为我根本就找不到和你独处的时间，你又不是不知道主上睡觉有多奇怪——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开一下口她就醒了，不过今晚似乎睡得比较熟”
　　“那是……”盏褚回忆起自己刚来的时候在以为云若睡着后想跟弦兼说句话，她居然就睁开眼了，而他们两个人没有试过一起离开云若身边
　　“我为你有那样的父亲深表同情”弦兼勾起嘴角
　　“啊，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回事的耶！”
　　“原来盏褚你姓姬啊”床上的云若突然开口
　　“哇！小姐，你不要突然开口说话啦……！”
　　“抱歉”云若笑了笑，转身闭上眼
　　弦兼看着云若
　　主上无论是起来还是睡着，心跳和呼吸频率都没有任何改变，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和盏褚察觉不到的原因，那是——心如死水的体现
　　弦兼将视线投向窗外，原因是……这个家吗？

　　清晨
　　当云若蹭着被窝，打死不肯起床的时候，这个稍微热闹起来的院子里迎来了最最以外的客人
　　“小姐，霜雪……夫人来找你了耶，你继续窝在这里好吗？”盏褚露出洁白的牙齿
　　他想起第一天到这里的时候，云若要他喊她“小姐”，喊霜雪“夫人”
　　云若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随后又闭上
　　“啊！快点起来啊——”

　　把宽大的袍子睡的几乎松开也只是随便拉拉绑绑，长至脚跟的黑发更不用说会去扎好，她连整理都懒的去弄，今天早上弦兼正好不在
　　看着云若只穿着一件单薄外袍的样子，盏褚认命的跑去关门关窗点暖炉
　　眼神迷蒙间带着锐利，她细长白皙的手指穿过乌黑的发丝，长发被她撩起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属于她的独特香味在空气中飘散，羊毛地毯舒服的挠着她的脚底，往同样铺着羊毛毯的长椅上走去，伸手勾起长椅旁放着的细长烟斗，半卧在长椅上，长袍由于主人的动作大幅度滑落，一条细长白嫩的大腿暴露在空气中，右手肘撑在长椅扶手上，细长的烟斗轻轻敲了敲额头
　　“霜雪夫人的到来真是让这里蓬荜生辉，有失远迎，还请原谅”
　　连说话——都能让人窒息

　　盏褚猛地揪紧了胸前的衣服，真该让死老头来看看什么才叫做绝世美人
　　不不不！不应该让他看到她，他绝对会把云若抓回庄里做他的女人
　　不过盏褚也无敌佩服弦兼，每天每天看这样的场景，难道他的心脏就不会受不了吗？（弦兼：我已经习惯了）
　　“主上，这样会感冒的”弦兼回来看到云若的姿势无奈的脱下自己身上还带着温度的衣服盖到云若的腿上
　　云如笑得眯起了眼，缓缓伸腿踢开了衣服
　　弦兼沉默了半秒，弯腰捡起衣服，将温度渐冷的衣服扔到一边，开始动手拉好云若的衣服
　　云若“乖乖”的蹭到弦兼身上，给穿衣大业制造了困难
　　下巴靠在弦兼的肩上，嘴角依然保持着上扬的弧度，完全清醒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霜雪
　　霜雪低着头紧张的用手搅着小手绢，而后，仿佛下定什么决心一样抬起头
　　“我，我想和云若姐姐单独谈谈……”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霜雪开始嫉妒云若
　　在她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也确实羡慕过她的美貌，但随后她就再也不嫉妒她的任何了
　　因为她得不到他的心，而自己却做到了
　　她觉得啊，只要这样自己就拥有了世界，拥有了一个幸福的世界
　　——是那一次在渡头上见到她开始吗？
　　那一天，她站在渡头高高的栏杆上，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另一只有力的大手牵着她的柔荑，带她稳稳的走在渡头的栏杆上
　　那只手的主人，是他的弟弟，不是他
　　他很生气很生气的拽紧了她的手，但她却毫无反应的任由他将她的手握得泛红
　　——是在自己和他的婚礼上她的美吗？
　　大红的装束，仿佛她才是这个婚礼的女主人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喧闹的众人，整一个过程没有说一句话
　　但是，自己却感觉到了她内心的愉悦
　　透过红头纱，她看到了他的眼睛没有一刻是离开过她身上的
　　——是在……那个呼错她的夜里吗？
　　半夜醒来，他不睡在身边，身边的床铺还留有余温
　　她急急的披了件单薄的外衣，挺着大肚子在天寒地冻的夜晚跑出去找他
　　啊……他在她的院子里……
　　她在院外隐去了身影，悄悄侧头看着里面
　　她在屋顶和她的家臣以及保镖开心的燃着烟火，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站在屋下
　　她将烟火交给他，让他放给她看，还叮咛小心不能让自己吸入烟
　　他走出院子，停在离院子的不远处，低头看着手中的烟火
　　她叫了声“王爷”，他猛地回头以为是她
　　她哭了
　　啊……就是在这个时候了
　　那是的泪啊，把自己的善良，带走了

　　“你说要单独说的事，是什么？”云若站起身，走到桌前给霜雪倒了杯水“要坐下吗？”
　　“……我很爱王爷……”霜雪低垂着头，不安的抿了抿唇
　　“这种事看就知道，不用你特意来跟我单独谈谈”
　　沉默半晌，霜雪突然扑过来抓住云若的手，精心修剪的指甲陷入云若的手臂
　　“姐姐，我求求你不要抢走王爷，我不能没有他，我求求你不要抢走！！”
　　云若的手臂被抓出血痕来，她皱起眉头，微微挣扎起来
　　“霜雪你冷静一点……拖把！不准动！！”
　　“不要姐姐，求求你……”被抓的吃痛，云若只能把挣扎的幅度加大，如果豹子看出情况实在对自己不利向霜雪出手那就不是擦伤淤青能够了事的
　　“啊！”云若不过是稍微加大了点力度，霜雪就整个人侧面向下倒，尖叫的声音引来了人
　　“啊啊！！霜雪，你有没有摔倒肚子！？”夫人冲了进来连忙检查着霜雪的身体
　　“我的肚子好痛……”
　　“来人！来人啊！！！”
　　云若将豹子带到门外，看着屋里忙作一团

　　由于顾及到霜雪的肚子，我反抗的时候根本就可以说是没有用力，而且反抗的幅度根本就不超过二十度，如果霜雪真的是被我撞到摔倒根本就不可能摔得那么夸张，再说人在遇到危险例如摔倒的时候会处于身体的本能去抓住任何能够抓住的东西，而霜雪根本就没有伸手去抓离她最近的我或是桌子……
　　“王爷，请你自重！”弦兼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王爷血红着一双眼瞪着我“如果霜雪和孩子出了什么事我是不会饶过你的！”
　　屋里的霜雪尖叫着，应该是在生了吧
　　斜眼看向王爷，果然爱情这种东西，是人生里面最要不得的
　　“小姐，我拿药箱来了”盏褚的手在我的面前晃了晃
　　“盏褚，你相信是我做的吗？”我开口
　　“还有什么相信不相信！”王爷和府中其余人责备的眼神齐齐看向我
　　“不相信”盏褚微笑着撩起我的衣袖，雪白的手臂上一条一条的血痕触目惊心
　　“哇，霜雪夫人下手真是狠……”
　　“弦兼，你说一个人在向后摔倒的时候，手都会向后撑住的吧？你认为是为什么？”
　　“是为了保护头部不着地，另外如果面前有触手可及的东西的话，无论是什么，那个摔倒的人一定会伸手去抓”
　　“一般一个怀有身孕的人，明明是背面向后倒，会特地转身侧面倒下吗？”
　　“天下的母亲在怀孕期间都是以保护胎儿为命”
　　“但倒下的姿势不是护住肚子，而是直接摔倒……”
　　“你在暗示什么！？”王爷冲过来抓起我的手
　　抬手阻止弦兼和盏褚，我笑得开心
　　“霜雪，她在陷害我”

　　盏褚迅速用身体挡住一个飞向我的茶壶
　　“啊，紫砂壶……”改天让拉瑟路再给我送一套来好了
　　“做什么！？”从宫中赶回来的申白和御空看着一触即发的气氛，云若又说了什么吧，她总是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
　　“王爷！霜雪夫人在叫您！”一个丫鬟冲出来“还，还有云若夫人……”

　　“王爷……啊！！请您，请您不要责怪……云若姐姐……啊！！她不是故意的……都是我不好……”霜雪躺在床上满头大汗，神情痛苦
　　“霜雪！你什么都不要说了，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不……啊啊！！我……我好怕您责怪姐姐……”
　　“霜雪夫人！用力啊！”
　　没有出血，可以顺利产下，母子平安
　　我瞄了眼霜雪的身体状况，迅速作出判断
　　“云若！你看霜雪多善良，她怕你被景空责怪，不顾生孩子的痛苦就帮你求情，霜雪真可怜啊……”夫人拿起小手绢哭哭啼啼的说道
　　“你这恶毒的女人！如果宝宝不能够顺利出生我不会放过你的！！”蓝空红了眼睛
　　“放心，绝对会母子平安的，如果真的生不出来，那也就只能怪生的那个人故意不生下来了”我在惊骇的霜雪头顶俯下身“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吧？”
　　“生！生出来了！！！”孩子一出生便哇哇大叫，但房间里除了孩子的叫声外静得连一根针掉下地也听得见，半晌，王爷开口
　　“来人，把纸笔墨拿来……”
　　王爷背着众人，在房间的桌上挥笔写着什么，最后让人拿来印子，缓缓在上面盖上了印章
　　“……”他将纸交给一个下人，仍然背对着众
　　那个下人对着纸愣了好半天，直到申白低喝将他唤醒
　　下人拿着纸唯唯诺诺的将纸交给我
　　我接过纸张，眼轻轻瞄过上面的文字
　　视线停留在最后几行字上
　　一只雪白的手横到了景空的眼前，执起毛笔
　　手握着笔优雅的沾上墨，对纸张的最后几行温柔的涂的连原来的字都看不出来
　　动作的主人眉头轻蹙“果然还是撕掉这几行比较好？不过那样的话印不也一起撕掉了？”
　　“休……书”厅内众人的心里似乎打翻了五味瓶
　　“算了，弦兼去收拾东西，盏褚，把这个贴在城门的告示上”
　　“我要让全世界知道——我自由了”

　　与此同时，深宫传出了另一个震惊世人的消息：
　　皇上不顾任何臣子的反对，立了一个外来的舞姬做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