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吻又暖又甜》酒惜糖

13、13

　　“点心熊”甜品屋最近新加入一项餐饮服务。那就是当顾客点到奶花咖啡高级套餐，店里的服务员会亲手为顾客调制自定义奶花。

　　赶上不繁忙的时间段，这些服务员甚至还可以陪着顾客闲聊三两句。

　　这就是店长谭云正在测试中的饮食新理念——互动式咖啡体验。

　　甄瑶瑶的手艺是点心熊的服务员中最巧的，稍加练习，她就可以用小挑棒画出优雅的雪花、萌萌哒皮卡丘、微笑的小彩虹，以及更多可爱即正义的图案。
　　自然而然，也就成了这项套餐里最热门的点餐员。

　　十月下旬的某一天，在一个颇为冷清的时间段，甜品屋的木门被一位年长的客人推开。

　　“欢迎光临！”店长谭云露出职业式微笑，准备迎接进门来客。却在看到客人的脸时，脸色微微一变，“林——”

　　“不用客气，”那位年长者摆摆手，制止谭云对他的称呼，“我今天过来，是想体验你们店的奶花咖啡餐。”

　　“……好的，请您到这边就坐。”谭云态度恭敬，亲自领着年长者来到僻静的窗边小坐席。

　　这个男人是谁呢？
　　谭云说出来大概会吓得店里的小服务员们腿软。

　　他就是威尔森国际大酒店的董事会主席，林静远。

　　超级大boss竟然亲自下榻甜品屋做监督！谭云顿感无上光荣，顶着压力直起腰板。

　　林静远坐下后，态度随和自然得多：“这个奶花咖啡，店里任何一位服务员都可以做么？”他问。

　　“是的。她们全部接受过专业训练，都已经熟练掌握。”谭云报告说，举手示意后方不远处的几个小姑娘。

　　林静远的目光顺势一掠，在那些姑娘们的工作名牌上稍作停留。
　　“甄……瑶瑶，让她来吧。”他看似不经意间地做决定道。

　　***

　　甄瑶瑶接过烘焙间递给她的餐盘，走到林静远的桌侧。在准备制作奶花的过程中，她忍不住偷偷观察身边的长者。

　　这位长者有着儒商的气质。虽已年过半百，但乍一看并不觉得有那么老。金属边框的眼镜为他挡去了眼尾的细纹，身材也没有一丁点发福的迹象。

　　长者将双手交握，严谨地置放在餐桌边沿。袖口闪烁着精致的黑水晶纽扣，一身定制的暗纹西服低调又高档。

　　他绝非一般人！
　　瑶瑶暗叹。

　　但是……
　　瑶瑶发现这位长者的眼神透着几分怔忪，虽然是望着托盘中的咖啡杯，思绪却不在这里。

　　“先生，请问您想要什么图案呢？”客人一直不发话，她不得不主动提醒。

　　“银杏叶。”林静远回神，答道。

　　“……”甄瑶瑶舀着奶泡的手指一顿。

　　“怎么？”

　　“真巧，我也很喜欢银杏叶。”甄瑶瑶笑了笑。
　　银杏叶是她与路泽相遇的契机，是她心中最甜蜜的记忆。

　　——来画一片最美的银杏叶吧！
　　瑶瑶给自己加油打气，开始认真地拨弄木质挑棒。

　　细腻的奶泡平铺在咖啡杯顶，香甜、浓稠、经久不散。
　　挑棒的参与引起了一连串奇妙反应，白绵绵的奶泡渐渐融化为浅咖色的流体奶油，随着甄瑶瑶微调的指尖，勾勒出细长而精致的花边。

　　甄瑶瑶做的很仔细，甚至将银杏叶的叶脉纹理也做了还原。
　　杯中小相，栩栩如生。

　　林静远看着甄瑶瑶十分满意地将作品递到他的面前。那杯子里漂浮的银杏叶，仿佛一把小扇子一样煽动着他的心。

　　“你为什么会喜欢银杏叶呢？”林静远抬头，问。

　　“因为就是它让我遇见了我的男朋友嘛。”甄瑶瑶的回答大大方方，笑容也最甜。

　　“和他在一起，很开心么？”林静远握|住杯柄，像长辈对晚辈那样聊天道。

　　“嗯！我很开心，最开心哦！”，瑶瑶歪歪头，温柔地微垂眼帘，“如果他也能感到开心，那就是我们最幸福的事。”

　　“……”幸福，听起来是那么美好，多么诱|人。

　　小姑娘此刻的表情，林静远在很多年以前，在另一个女人的脸上也曾经见到过。
　　而为了守护住那份美好，她们同样坚强。

　　林静远微微低颌，轻抿一口咖啡，将银杏叶的奶花彻底打碎。
　　“关于你男朋友，你了解多少？”他突然问。

　　甄瑶瑶手扶奶壶，静思片刻，诚实地摇了摇头：“关于他的事情，我还有很多不知道的地方。在逃避什么？又为什么不安呢？还有逞强的笑容也是……很多很多吧。”

　　“既然这么不清楚，为何不主动问他，让他告诉你？”

　　“嗯——”甄瑶瑶歪歪头，望向林静远，眼神明亮，“因为我还没有成长到可以让他托付所有的时候呀。”
　　她的答案十分坚定。

　　“从现在开始，我要变得更加成熟，更加可靠，让他觉得把那些事情告诉我是‘C\'est bon’。我相信他会留给我这个等待时间，所以不是现在知道也没关系~”

　　C\'est bon.
　　甜品屋服务员打招呼时经常用的法语。意思是：好的，没问题。

　　“……”林静远表情微微一愣，渐渐回神，深深凝望甄瑶瑶的双眼。

　　恋人的定义不仅是单纯的保护者与被保护者，更是携手前行。
　　小姑娘年纪虽小，能懂得这个道理，真的是……

　　“好孩子。”林静远轻轻夸道，示意喝沉底的咖啡杯，笑着又道，“咖啡泡得很好喝。”

　　“谢谢夸奖。”厨艺被表扬，甄瑶瑶总会很开心。

　　咖啡杯壁残留着少许奶油，林静远目光虚晃，多少能回忆出银杏奶泡的原始模样。
　　那么美好，多么诱|人。

　　“甄……瑶瑶，对吧？”林静远再次确认道。

　　“嗯？”

　　“你的笑容很美，这就是对他最大的鼓励了。如果觉得还不够，请加上这个。”林静远说着话，从胸兜掏出两张橘粉色的动车票，目的地是南方某省的旅游小镇，时间是两天以后。

　　“这是？”瑶瑶有点蒙。

　　“也许是一个让他不再逃避的地方。怎么样，要去试试么？”林静远反问道。

　　“您……您——”甄瑶瑶神经再粗条，也察觉到这位长者不一般。甚至可以说，这位长者从一开就知道她男朋友是谁的样子，一直在引导话题的走向。

　　“嘘！刚刚不是说好的么，‘所以不是现在知道也没关系’。”林静远笑容得体，用甄瑶瑶的原话阻止她继续往下问。

　　“咖啡很好喝，一不小心就喝没了，请再为我画一片银杏叶吧。”
　　林静远将话题就此终结。

　　“……”甄瑶瑶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收下了林静远手中的动车票。
　　在林静远离桌前，她向他深深鞠一躬，态度诚恳，“叔叔，请以后也来喝我泡的咖啡吧，我会努力做得更好！”

　　“……嗯。”林静远向她摆了摆手，笑容依然斯文。

　　***

　　进门时，林静远走的是甜品屋的外大门。出门时，他选择从连接大酒店的内门走。

　　在走过酒店前台的登记处时，他抬头看了眼表盘中的北京时间。
　　接近中午，这时候的路泽会在行政酒廊进行交涉工作。

　　林静远脚步未歇，笔直地走向贵宾电梯……

　　37楼，行政酒廊门口。

　　刚刚与酒廊负责人交涉完毕的路泽，在门口处见到等候他的林静远时，十分震惊。
　　“林叔叔！您怎么来了？”

　　林静远虽然是威尔森的董事长，但并不是执行董事，不需要坐班，也很少参与公司事务管理。除了每个月的董事例会，平时几乎不会来酒店。

　　“路汘告诉我说，你交到女朋友了。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跟叔叔藏着掖着呢？”林静远单刀直入。

　　“……”路汘这个大嘴巴。
　　路泽在心底啐了一口。

　　林静远走上前：“累了两个月，客房部这边总算接入正轨。你呀，该陪着女朋友出去走走~别老闷头扎进工作里，冷落人家。”

　　“哦？林叔叔要给假~”路泽挑挑眉。

　　“一个星期可够玩？”

　　“那我可要好好想想去哪里。”

　　林静远忽而一笑，眼角闪过异常的光泽：“不听听女朋友的建议？”

　　路泽反应很快，立刻察觉到林静远态度的不同。
　　“原来您已经见过她了？”路泽问道。

　　“嗯，是个好姑娘！”林静远如实评价，口吻像极了军区大院的老首长。

　　临别前，林静远刻意地拍了拍路泽的肩膀：“小泽，要听她的话啊。”
　　他留下一段意图不明的叮嘱。

　　……

　　深夜的河堤。
　　甄瑶瑶心怀忐忑地上交两张动车票，一并转述年长者说过的话。

　　路泽沉默着听完，又沉默地盯着票面上的目的地。

　　北阳镇。
　　一个南方省份中并不知名的古镇，最近成为省内新开发的旅游资源，还未完全打开宣传口，所以外省游客寥寥。

　　北阳镇民风淳朴，许多少数民族聚居于此。气候温和，周围还有一大片美丽的银杏树林。
　　单纯作为旅游目的地的话，确实是一个放松心情，又不会被一大群游客前胸贴后背的好地方。

　　只是……

　　“路泽？”甄瑶瑶试着呼唤路泽，他的反馈令她担心。

　　“我没事。”路泽淡淡回应，双手拍了拍甄瑶瑶的头顶，为她抚去多余的不安。

　　——“也许是能让他不再逃避的地方。怎么样，要试试么？”
　　这时候，路泽才终于明白林静远的真正意图。

　　他需要改变。
　　不仅为他自己，还有为他眼前的姑娘。

　　路泽唇线微紧，攥紧手中的车票：“瑶瑶，我们就去北阳。”他下决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