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使大人和他的神仙师尊》晨曦小眠

1、苏醒

　　齐陌是在一片血腥味中苏醒的。
　　他原本以为这次是真的死了，但他总是该死地死不了。真是不想再打下去了，仙魔大战？关他屁事。他这个人啊，早在一百年前就该死的……在秦归带着那群修仙者灭了他洛山全族的时候。
　　偏有人不许他沉睡，一遍遍拍着他的脸。
　　“少爷……”
　　齐陌把眼睁开一条缝，是一个浑身血污面色苍白的女人。不认识！他无聊地偏了偏头，视线中闯入一张熟悉的脸。齐陌有点兴趣地坐了起来，摸着身边身着黑袍双目紧闭的少年，肩上有秦归仙器留下的伤口，确实是他的身体没错。只是这具身体上此刻布满了鲜红的符文，被人封印在了一口黑棺之中。那……齐陌低头看他小了好几号的短手短腿，他此刻在谁的身体里？
　　“少爷……”那女人塞给他一个布包裹，慢慢从黑棺边沿滑落：“记得，去司家……”
　　齐陌这才仔细打量起她来，女子看着并不大，二十出头的模样。一身被血污染红的青衣，单手握着一柄长剑，看样子不像是修仙者，倒像俗世里的练武之人。他们此刻身处山洞，黑棺四周尸体横陈，看那模样是死在了女子的长剑之下。
　　爬出黑棺，齐陌在女子身边蹲下伸手探了探鼻息，人已然没了生机。早已见惯了生死的齐陌只是帮她阖上双眼，便坐在一边翻起那个布包裹。里面东西不多，一些钱财，一个巴掌大的木雕，一瓶药丸。药丸中塞了张纸，写明心痛时顿服两颗，看来这幅身体有心疾，说不定是方才犯病死了才被他借尸还魂。但既有封印，怎会这么容易就让他跑了出来，除非是有什么媒介。
　　齐陌想着，转身垫脚趴在黑棺边沿朝里摸着，片刻拿出一把带着血迹的镰刀。低头掀起上衣，腰腹处有一道伤口。果然，是因为自己的魔器吞噬了这孩子的血液，他又与魔器有着灵魂牵引，这才阴差阳错地进了这幅身体。心念一动，魔器便消失在眼前，被收入齐陌的意识世界中。
　　很好，和魔器的联系还在，看伤口愈合的情况魔元应当也在，只是不知道……齐陌看准一处岩石抬手一挥，水桶粗的岩石断为两段，同时他腹部的伤口也炸裂开来。一阵血气翻涌，小孩身形的齐陌脱力跪倒，吐了一大口鲜血。
　　“果然，凡人的身体无法使用魔元。”即使他只释放一丝丝的魔元，这个脆弱的身体也无法承受。
　　他倒也不在意，这种痛早就习以为常了。上了伤药又扯了点布料包扎好，抹了把嘴角的血开始在尸体堆里转圈。把银钱搜刮了一圈，又挑了两柄小巧的匕首防身，齐陌最后看了眼自己还被封印着的身体，离开了山洞。
　　他不擅长封印之术，不知该如何回到自己身体里，或者，他也并不怀念那具身体……
　　……
　　“都醒醒，该去要饭了。”
　　洛山山脚下的破庙里，孩子头惺忪着眼开始叫孩子们起床。他其实也是困的，但镇里要饭的好地方就这么几处，去晚了可就没得他们的位置。
　　“金石哥。”有小孩拉他裤脚。
　　“干嘛！”金石浑身都冒着起床气，孩子们却不怕他，依旧扯着裤脚。他抓着快被扯掉的裤头喊：“放手放手，要掉了。”
　　“小幺儿好烫。”那孩子指着个才三四岁大的娃娃道。
　　这孩子是他们前日捡回来的，金石原本觉得这孩子太小了，帮不上忙还要靠他们养活。他只是个小乞丐头头，当不了慈善家。但这孩子也不知道是聪明还是和他投缘，抱着他就不撒手，还眨巴着眼睛哥哥哥哥叫个不停，终归还是不忍心。
　　对金石来说，被人驱赶天天都有，被人需要，却很是难得。这群孩子大多有七八岁了，金石一人大些，今年就满十岁。这个小娃娃一加入，也省了取名字，大家都叫他小幺儿。
　　听他这么说，金石立刻到他身边蹲下来，伸手探了探小幺儿额头。
　　“这么烫……”这么烧下去不死也得傻了，金石赶紧点了刚刚扯他裤头的孩子：“其他人去要吃的，阿水留下来照顾小幺儿。多给他喝点水，我这就找药去。”
　　说完，金石拿了个破布袋就脚步匆匆地往山上跑。他七岁遭难失去双亲流落到此，金石父亲是个土郎中，他虽从小调皮，却也被强逼着背了不少东西。除了祖传的一些难症秘方，这种治风寒的常用方子他也是记得的，虽做不到因人而异地调整药方和剂量，但总好过没有。
　　这洛山他经常跑，哪些地方能采到药材他也大概知道，一路倒是很顺利。
　　“找到了，细辛。”
　　他绕了大半圈，才在这片密林下的腐土上找到一株细辛。正准备离开，却听到草丛里传来一阵窸窣声。
　　“野味？”
　　金石一喜，洛山少有活物，要能打只野鸡什么的补补身子，小幺儿也能好得快些。放轻了脚步往那边走，渐渐近了，却见地上躺着个六七岁的男孩，一条小蛇正缠在他脚腕上。金石将蛇用木棍挑开，小蛇立刻窜进草丛不见了，传来逐渐远去的窸窣声。
　　“喂，醒醒！”上前拍了拍他的脸，感觉到明显不正常的热度，这孩子烧得比小幺儿还厉害。这可怎么办？金石暗道一声倒霉，上前把人背起来往破庙走。
　　齐陌昏昏沉沉地，他还是高估了这具身体，在他使用魔元重伤后又受了山间夜晚的露气，这才高烧晕了过去。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不小心，毕竟没当过凡人，以前这点伤病和露气又算得了什么？
　　金石把人背回破庙，给他和小幺儿一人熬了一碗药。等了小半天，两人却还是不见好转。小幺儿年纪小，大户人家里还总有因风寒发热夭折的孩子呢，何况是他们这条件。他虽记了几个方子，终究不是大夫，这都是没办法的办法。至于那个背回来的孩子，身上似乎还有很重的外伤。虽然他的伤口并未溃烂恶化，却也不是一碗伤寒药就能治好的。
　　“金石哥，他包里有银子！”阿水冲在外面熬药的金石叫道。
　　金石冲进来赏了他一个爆栗，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东西，把银子放归原位：“怎么教你们的？不许翻别人东西，这叫偷！明白吗？”
　　“但是……”阿水揉了揉脑袋：“拿他的钱给他治病也叫偷吗？”
　　金石放布包裹的手顿了顿，看了眼烧得昏沉沉的两人。他回来后才发现这孩子身上有刀伤，恐怕是带了个大麻烦回来……犹豫了一会儿，金石从里面拿了块碎银子，背起小幺儿：“我带小幺儿去看大夫，再买点金创药回来。”
　　齐陌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一张大脸突然出现在眼前，去摸绑在腿上的匕首却发现早就被卸了。冷汗立刻爬上后背，他连戒备都被削弱到了这种程度，和一个普通孩童真是没什么两样。
　　“你醒啦！”那张大脸移开，是一个和他一般高的孩子，见他醒了一脸高兴地道。
　　“你……”
　　“金石哥，你背回来的小子醒了。”
　　吞回没问完的你是谁，齐陌坐起身四下环顾。他身处破庙一角，身下铺了层干草。破庙那头睡着个三四岁的孩子，垫着的干草比他的厚上不少。
　　随着破旧木门的吱呀声，金石走了进来，没两步还不忘回头交待：“阿水，看着药别糊了。”
　　“谢谢。”齐陌冲他点点头，他对金石有模糊的印象，身上的伤口也被重新上过药，想是自己被他背回落脚地照顾。
　　金石原打算解释，见他并没有什么误会，也就懒得多说。他是真怕和这人有过多牵扯，要不是当时没看到他身上的伤背了回来，他是真懒得管。
　　“我拿了你一块银子，给你买了衣服和药，喏！”金石说着扔了个包袱给他：“里面还有些吃的，够你吃两天了。尽量别让人知道你有这么多钱，危险。”
　　齐陌继续点头，接过衣服看了两眼就自顾自换了起来。
　　“这个是从你腿上拆下来的，还给你。”金石又把两把匕首还给他：“这匕首上涂了毒，不是必要别用，会出人命的，懂么。”
　　“你能辩毒？”这倒是难得。
　　“你该走了。”金石却道：“我知道你有麻烦，我们这儿受不起牵连，希望你不要提起见过我们的事。”
　　真是个谨慎又心软的孩子，换了是他，就会扔下这个麻烦自生自灭。死了又如何，人生下来，本就该奔着死去的。齐陌看着他点点头，拿了块饼出来啃了一口，挥了挥手便离开了破庙。临走时停了停，回身扔了块碎银子给金石。
　　“再打听一件事，当年仙魔大战，究竟是谁赢了？”
　　“仙魔大战？都是几百年前的传说了，谁晓得是真是假，也没人见过仙啊魔啊的。”
　　没有仙魔了？齐陌笑，还不坏，活着看看吧。

作者有话说

　　其实我没啥话说，我觉得这个tag估计是没什么人能看到~~~~~啦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