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那年的天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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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年轻的飞行员大声咆哮着，他所驾驶的飞机正像在狂风暴雨中胡乱飞舞的大蝴蝶，忽上忽下。
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座驾会如此的不受操控。
这位飞行员驾驶的飞机就是没有飞行员会不喜欢的侦察机——驾驶侦察机总有些“秘密”的意思，这总是能让年轻人激起某些“热血雄心”。
更何况这侦察机还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美国生产的。
这就是源自于远程喷气式战斗机、有着出色飞行性能的美制侦察机，型号RF101——这一型号飞机有着出色的超低空飞行性能、超高的航速和极强的拍照性能，没有飞行员会不喜欢这架飞机。
但显然，这位飞行员没想到自己此行会有着如此的困难。
其实每一次秘密前往大陆拍照侦查都会遭遇到很多困难，但凭借着能够超音速飞行的座驾，他总是能够逃出生天——他低空隐蔽突入大陆沿海、高速爬升之时完成侦察拍照、然后借助从高空迅速转移到低空的巨大航速飞离大陆的飞行经验，已经成为了其所在中队的侦查模式。
他虽然年轻，但正是凭借着多年深入大陆侦查的“赫赫战功”，蒋经国专门请他到家里赴宴，□□还两次点名接见了他，他就是两次被台湾选为“克难英雄”的杨复立。
他不止一次在逃离到台湾海峡上空之时回头，他试图看到那些早已经被甩在身后的大陆战机，但实际上，他什么都看不到，对于驾驶超音速侦察机的他来说，大陆方面的亚音速战斗机远远跟不上他的脚步。
“歼五、歼五，慢如仓鼠”，杨复立不止一次在台湾空军的茶话会上如此形容他的大陆同行，那种不屑的表情和非常的自信经常让他的空军飞行员战友感到诧异。
但□□民党空军上层显然知道去大陆进行侦查那不是闹着玩的，一不留神就可能丢了性命，为此，他们除了想尽办法从美国引进先进侦察机之外，更是严格规定飞行员进入大陆的次数和时间，像是RF101这样的“高危侦查”，台湾飞行员一生只能飞行十次，从此再不进入大陆的天空。
杨复立已经毫发无损的完成了9次侦察飞行，然而偏偏第十次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难题，杨复立当然不怕苦难，否则也不会成为□□民党空军的“苦难英雄”。
只是，这一次，他偏偏想不出解决问题的办法，说到底还是自己太大意了——一天之前，大陆方面在福建的前沿机场调运了几架大型战机，台湾方面当即决定派飞机前往侦察，他们想到了杨复立，杨复立决定下午整备出发，黄昏之后到达大陆，夜黑之后返回台湾——这是RF101侦察机前所未有的夜间返航。
杨复立已经想好了，哪怕就是借着嘴咬手电筒的微光，也要用夜间返航的方式给自己的最后一次大陆侦察之旅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但就着这凑整之数，却让杨复立陷入了前所唯有的危机之中，他先是凭借着出色的驾驶技术驾驶着自己的座驾掠海而入，以低空突入了那几个目标机场。
但显然，对岸的对手早已经对这个九次掠海而来的家伙非常不耐烦了，对他研究的也是十分透彻，在今后的日子里，杨复立会无数次想起这一刻，在他的回忆里，本来嘈杂的机舱里似乎变得异常安静，以至于侦察机上的监听频道的声音竟然是那么洪亮——
“孩子，回来吧，别再做对不起国家的事情啦……”
那竟然是父亲的声音！
杨复立忽然想起了童年，父亲老年得子，直到四十岁才在抗日年代的硝烟之中“盼来了儿子”，虽然相处时间不是很长，但父子之间感情颇深。
父亲的声音在监听频道中消失了，随之而来的则是另一个“男中音”，“杨复立，你父已病危，速落机场，给你起义待遇……”
也许后面应该还会有“严惩不贷”之类的警告，但是杨复立已经对“男中音”关注不起来了，刚才父亲的话难道是录音吗？父亲难道真的已经病危了吗？他很想这就落下去，奔赴到父亲的病床前，可是，耳边又响起了“被对面的抓住可是要活扒皮”的叫嚣声。
事实证明，人生的沉浮有些时候只是源自一次不同的选择。
杨复立最终选择了向天空飞去。
而敌人的反击就此全面开启，很长时间之后，他才得知，所谓的“大型战机调运”不过是诱敌深入的鱼儿，而他恰恰成了进入渔网的鱼。
夜幕已经降临，机会已然逝去。
机场上的探照灯骤然打开，像是绞索一般紧紧地锁住了杨复立的座驾，两架飞机在地面雷达的引导下快速追击者逃亡台湾海峡上空的侦察机。
杨复立明白，探照灯的出现意味着地面上还有炮兵在等待着开火的机会，飞得太低会遭到高射炮的攻击，飞得太高又会遭到大陆战斗机的阻拦。
而正在他焦急之时，几颗照明弹从他的侦察机上方掠过，略略发暗的天空顿时亮如白昼，这是轰炸机从天空上丢下来的。
杨复立怎么也没有想到，大陆方面竟然是如此想将他赶尽杀绝！
“混蛋”！年轻的飞行员大声咆哮着，他所驾驶的飞机正像在狂风暴雨中胡乱飞舞的大蝴蝶，忽上忽下。
他以最快的速度飞到了台湾海峡的上空，在海峡上空，他终于压下机头，试图以快速的掠海飞行躲过身后的战斗机，海面上没有高射炮，他终于可以稍稍放心。
但让他恐惧的是，无论他如何努力，身后的两架解放军战机就是甩不掉。
因为他还没分辨清，那根本不是被他讥讽为“慢过仓鼠”的歼五。
他跑不掉，但身后的敌人却毫不留情的开火了。
似乎在那一瞬间，他的飞机就跌入了大海，突然间，他看不见了仪表盘，看不见了座舱外的一切，甚至连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怎么了？”他想大呼救命，却什么都没有喊出来，他越是想努力的发声，就越是觉得呼吸不畅……
“醒醒！”“复立大哥快清醒……”悦耳的女声仿佛来自大海深处，杨复立似乎也不那么难受了，他觉得自己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坠入海中的座驾，他似乎离海面越来越近了，他突然感到了一阵畅快。
“啊！”一声长呼，杨复立醒了。
没有大海，没有夜空，没有战斗的痕迹，他狠狠地揉了揉胸口，衣服已经湿透了，全都是冷汗。
“复立大哥，你怎么了”？面前的女子一脸怪笑，其实她明明什么都知道的。
能怎么？还不是又做噩梦了，梦见了当年自己生死一瞬间的故事。
再不理会少女，他整了整被汗水浸透的衣服，从一个破棉垫子上起身，夏天都已经快过去了，怎么可能这么热，阳光似乎从机库上方直接照射了下来，让这个“铁笼子”里热浪滚滚。
又是歼六，杨复立弯腰从地上捡起了睡觉前丢下的手套，继续睡觉之前的工作。这些年来，似乎每修一次歼六战斗机，睡梦中都会噩梦不断。但是只要醒过来，他就会用不停的工作来让自己遗忘一切。
而他身后，刚刚的女子不在说话，只是静静坐在了杨复立休息的垫子上看着他。
机库外，巴基斯坦夏日火辣的太阳正在散发出诡异的光。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那年的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