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默录》傻子鱼

4、佳人

　　“昨天有人说我眼睛好看。”
　　“啊。别在意，西方人夸亚洲女性百分之百就是夸眼睛。突然感觉我情商好低……”
　　“不是西方人，是一起来的同学。”
　　“啧啧啧。夫蒙蒙，北方佳人也，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夺魂摄魄，见之忘俗。突然感觉我的情商又高了起来。”
　　“拼凑句子的功力见长……其实很少有人说我好看的。”
　　“那是因为elephant in the room……”
　　“啊？”
　　“就是说一件事情实在是太明显了，所以大家就懒得说了。比如你进了一个屋子，发现里面有一只大象，你会去和屋子里的其他人说‘嘿，那有一只大象’吗？”
　　“不是有句情人眼里出西施嘛，朋友眼里也可以出美人啊，不过也可能只是礼貌。”
　　“有点自信啊…… 跟你说个很好笑的事吧。高一刚入学的时候，班里有个哥们，他把这一届所有的漂亮女生做了统计，还排了名，你猜谁是第一名? ”
　　“谁？”
　　“你啊！你有没有注意过高一吃饭的时候总有人在你附近偷看你，而且每次都是同一批人……有一次我禁不住好奇心也去了……那时候你还在食堂勤工俭学来着，戴个小红帽，每次都在大门那一个固定位置吃饭……”
　　“可是，我之前是听到过某个无聊的人排榜，可没见着你们这个，那个榜上也没我。况且我戴上眼镜丑一大块，而且黑眼圈大眼袋，还比这时胖，头发也剪成那样丑……”
　　“啧啧啧，你太小看我们了，我们可不是那么浅薄的人，化妆、发型、脸色这种因素都被排除的。如果你不是名单上的第一名估计也就不会和你认识了。”
　　“啊？”
　　“唉，不过后来经一致商议，我们决定了新的第一名。”
　　“谁啊”
　　“你的同桌。”
　　“对对，她确实很好看的。”
　　“你是个女孩子吗？听到说别人好看都不嫉妒吗？”
　　“这个……”
　　“你胜在五官的和谐，而她的五官简直是精致……”
　　“她性格很好的，我舍友和她同桌时非觉得她翻书的声音吵，想换个同桌。不过不是如此的话，只怕也遇不到她做同桌。”
　　“这种别人不愿的事儿全给你，我也是见的惯了。”
　　“嗨，初中时有个人总欺负我，我就和老师说不想和他坐一起，老师说，除了你，谁还能受得了他，你就别理他，他觉得无趣也就不烦你了。我向班里望了一圈，好像真没人可接此大任，也便如此了。大概是从那时候起吧。”
　　“蒙蒙啊……”
　　“我心一向又钝又漏的，钝所以对那些都不太当回事，漏所以即便当回事也装不住的。高中时，初中另一个欺负我的同学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找我帮忙，我便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帮了他，其实也不算帮，不过是他问我该怎么学习，我便据我所知以告，其实我觉得也没什么用。”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苦其心志苦其心志苦其心志……”
　　“……”
　　“你还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吗？呃，偷看那次不算。哈哈哈，不怕你笑话，我可是紧张极了，当时是实验班分班第一天，我坐你旁边。那天你被送了一堆牛奶，你想还回去，于是用校服包好，放在旁边的空座位上，我以为是谁忘在那里的，就问你是不是你落下的。想想看，已经是数年以前了。“
　　“你那天在我旁边吗? 那，你认识我是早在计划中的啊……”
　　“没有没有，当年我也是毛头小子一个嘛，碰到漂亮女孩子手足无措很正常……”
　　“呃，当你夸我吧……对于你这样立志做无良律师的人，我那时又有什么价值吗？”
　　“就说多认识一个漂亮女生总没什么坏处吧，而且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

　　注：
　　“北方佳人也”出自汉代李延年的歌“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蒙蒙也是北方人，所以此句也算合适。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应是出自《论语》，子夏问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子曰：“绘事后素。”曰：“礼后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出自《诗经·硕人》，写其俊俏的脸蛋笑得很美，眉眼转动得令人销魂。“素以为绚兮”应是佚句。
　　“夺魂摄魄”无出处，应是渐宇自己编的。
　　“见之忘俗”应是出自红楼梦，“俊眉修眼,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 ，是黛玉初见探春时对探春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