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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零 梦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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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沙发,金色的电视墙,还有陈列了各种名酒的橱柜,所有的家具规格的摆放在宽大的客厅里,一切在她看来都是那么的熟悉。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装饰,还有…熟悉的人。
“喝、喝、喝、整天就知道喝酒!当初以为你是个上进的,没想到就是个暴发户!我真是瞎了眼了,嫁给你这种人!”
穿着紫色抹胸裙的女人站在客厅中间,伸长手臂,满是不岔的直指面前摊在沙发上,拿着酒瓶,醉醉熏熏的男人,“想当年我也是个很有前途的模特,要不是有了女儿,我怎么会放弃大好前途,跟了你这个酒鬼!”
许是想到自己几年前的风光,女人越说越气,最后手指竟然直接贴着男人的酒槽鼻子讽刺道,“我看你现在就是酒桶里的虫子,一离开酒桶就恨不得去死!”
不知道这句话刺激到了男人的哪根弦,他再也忍不住女人的碎嘴,一个挥手就拍开对方的手,“你…你懂什么,现在做生意的…有…有几个不喝酒的,不喝酒…哪…哪来的钱让你挥霍!”
男人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全然不顾被自己推倒在地的女人,“倒…倒是你…还不是拿…拿着老子的钱天天打牌,老子在外忙着应…应酬…你在家逍遥…你…你有什么资格说老子!”
话落,男人忍不住打了个酒嗝,脚步凌乱,转身就要走,殊不知刚才的动作已经让女人彻底爆发。
“好啊,当年要不是我求远方亲戚开了后门,让公司破例跟你一个小企业合作,你以为就你手里那五十万真的就能打动人家?现在你竟然反过来跟我提钱?还动手打人!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离婚!今天必须离婚!”
“离…离就离!”男人也不甘示弱,猛得把手中的酒瓶狠摔在地,刺耳的破碎声不仅吓到了女人,也让一直处在观望状态的她心中一跳。
“老…老子早就不想听你唠唠叨叨的!离…离了好…”
“现在…就…就把离婚证办了!” 男人晃了晃头,步伐不稳的前进,映着脚下的玻璃碎片和一旁呆涩的女人,有股绝情的意味弥漫在整个空间。
随着男人踉跄的背影越走越远,女人终于从震惊中回神,“好…好…好!姓文的!就当我没有认识过你!从此你我各过各的!”
女人狼狈的爬起来,顾不得衣裙上沾染的灰尘,也顾不得满是碎玻璃的地板,稳住身形后快步的朝另一端走去,徒留一室无人打扫的残局,和…心如急焚,试图逆转一切的她。
——不行…不行…我不同意!
她无声的喊着,努力伸展手臂,好似只有这样才能把两人的命运再次相交,缠绕,
却发现无论怎样努力都触不到,摸不到他们的身影…
她追赶不上决绝的脚步,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逐渐消失在黑暗中,棕色的地板缓缓龟裂,虚幻的空间如镜面破碎,所有的事物都被黑暗无情的掩没,留下的只是一条被分成两份的路,一左一右,左边通向男人,右边通向女人,似乎有人在耳边轻声呐呢,用冰冷的嗓音下了最终的判决
——该做出选择了。
——不要!我不要变成没有妈妈的孩子!也不要变成没有爸爸的孩子!
黑暗中,苍白的呐喊如同微小的石子落入大海,惊不起一丝浪花,她无力的卷缩在岔路口间,心中翻滚着不知是悲伤还是愤怒的情绪,惶恐和不安编织成沉重的枷锁,压在胸口,直让人感到窒息。
四周压抑的空气击溃了她最后的勇气,无声的哭泣变成了唯一的发泄点。
她无法做出选择,不论失去哪一边,原本的生活都将被打破。
就像某次生日时收到的那份拼图,只是因为她的马虎而丢失的一块碎片,就使得整个画面有了无法弥补的一角——它不再完美。
——是的,一切都不再完美。
许是她的迟疑让他们感到愤怒,在即将崩断的纽带下,细小的耐心也变成了一种奢侈。
“孩子是你文家的种,要带你带走。”
她听到女人这么说,右边的路片片凋落,谁也不能阻止的黑色纹路蔓延到脚下,彻底摧毁了通向一方的希冀之线。
——不要…不要丢下我!
她挥舞着手,无法挪动的身体和无法传递的声音使一切动作都变得毫无意义。
——我以后会听话的,会好好学习的,会努力变得更优秀的,所以…回来好不好…
——回来好不好…
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孤寂,即使用最卑微的语气来祈求,也无法复原断裂的桥梁。
身下岌岌可危的浮板像是在嘲笑她的无用功,在无尽黑暗的映衬下,仅剩的道路或许并不是通往美满的曙光。
她始终在等待一个平衡,纵使能够维持平衡的筹码已经消失,却还是会保留一份希望,期待着那一种完美的结果。
纵然它并不存在…
“老…老子才不要一个拖油瓶!”
最终,连唯一的支撑点也被无形的大手泯灭。
没了落脚的身体摆脱不了重力的拉扯,背后翻涌的暗潮仿佛巨兽张开了满是利齿的大嘴,只等一口吞下即将来临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