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荒》景同

45、捕鸢8

　　“咚咚咚，咚咚咚。”

　　“谁啊？”大门内传来守门人的吆喝。一想到大冬天的还要开门喝冷风，守门人便颇不耐烦。

　　慕清河和陆锦川皆看向凌歌，待她开口。

　　“流梦坊的主人。”凌歌徐徐道。

　　“流梦坊？”虽隔着门，但三人还是听到了门内仆人的喊声，“走走走！青楼人来我们府上干什么！”

　　“喂！你可听清楚了！是流梦坊的主人！”陆锦川伸手重敲了下门，着意强调道。他也气，要不是那什么姤鸢从中作祟，凌歌又怎么会流落他乡，在一座青楼中过那么久！

　　“哎，等等，”门人似乎想起什么，嘀咕到，“流梦坊的主人？怎么好像听少爷说过？”

　　门外三人皆不是普通人，即使隔着门，也能把门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陆锦川见门人还在想，等不急就直接朝门内大喊：“别想了！就是你家少爷的救命恩人！还不赶紧开门！”

　　门果然迅速地打开了。

　　凌歌和慕清河不约而同地看了眼陆锦川。

　　果然还是吼一嗓子有用！陆锦川心想。

　　“奥奥奥！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门人刚一开门，就见三人站在门口。门人的手僵在了门上，身体把门缝占得严严实实，门也忘了开，脚下也忘了让开。

　　眼前三人，无论哪一个，都是天人之姿，气度非凡。观其穿着，亦是如此，门人心中直道莫非是仙人下凡，哪还记得自己要做些什么。

　　“喂！开门！还让不让人进啊！”陆锦川见门人眼直直地盯着他们看，心中不爽，皱眉又是一阵吼。

　　门人被一吼，倒是吼回了神，立马让开身让三位进府，一边带路一边扯着嘴角陪笑道：“瞧我这记性！少爷吩咐过，只要是流梦坊的主人来了，就不必通报，直接带进来就是了。三位这边走。”

　　果然还是要吼，一点也不能斯文。陆锦川心又道。

　　门人心中却道，这紫袍男子不好惹，得躲着走。

　　“少夫人可在家？”凌歌问道。

　　“在在在...啊不！不在不在！”门人听这美人开口，声音清冷，魂险些被勾走，口齿都有些不清。

　　慕清河本直视前方，却突然看了眼门人，似乎在警告些什么。

　　门人好死不死，目光恰好也对了上去，色胆险些吓破。

　　这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啊！门人只觉得更冷了！

　　咽了咽口水，门人才道：“少夫人出门祈福去了，现在还没回来。但午膳前肯定是会回来的，老夫人吩咐过的。”

　　听到门人的话，凌歌停下脚步。

　　“不必担心，既然她前夜无事，现在应该也不会出事。”慕清河知道凌歌担心卿儿的安危，但一来卿儿早就已经离开流梦坊，算不得是流梦坊中人，二来她前夜无事，那现在应该也不会出事，三来慕清河已经在城里布下眼线，四处盯防着，幕后之人应该不敢再露出马脚。

　　“三位可要先去看看少爷？”门人见三人听到少夫人出门后，神色不对，于是迟疑着出口。

　　凌歌方才余光看到了慕清河给门人的眼神警告，现在门人问他们，她自然不去接话。

　　慕清河当然也不说话。

　　陆锦川只好开口道：“带路！”

　　“是！是！”门人心想，这三人看起来是一个也不好惹啊！自己这该不会是引狼入室吧！

　　“快去叫少爷和管家来！说是流梦坊来人了！”

　　门人带着三人来到正屋前，便不再入内，而是对屋前站着的仆人说道三人身份。

　　那仆人忍不住多打量了一会三人，才小跑着去通报了。

　　“三位先在此稍等片刻。管家吩咐人去准备茶水了。”

　　慕清河点了点头。

　　门人立马拔腿跑走了。

　　“这里到底是哪？”陆锦川一路心中不平。凌歌在林中说完“黑狼妖”三个字便不再多说。慕清河显然知道凌歌所指之人，可陆锦川却一直蒙在鼓里，这一对比，心中自然不快。

　　“三位有请。”那去通告的仆人立马就折回了，将三人领进了屋内。

　　屋里正中央放着一个大火炉，两旁每两把椅子中间又放着一个小火炉，故而屋里十分温暖。

　　三人脱下披着的狐裘，仆人接过便挂在了门后的木柱上。

　　“请坐。少爷立马就来。”仆人又给三人倒好茶水。

　　三人就坐，却都往一侧而坐。陆锦川争着要坐凌歌旁边，而慕清河更是本该坐凌歌身边。凌歌真怕两人因此在这大打出手，于是直接坐在了慕清河和陆锦川中间。

　　“姑娘前来，刘某有失远迎！”

　　刘少爷进屋便有仆人拿下他肩上的披风。他径直朝凌歌走过去，朝她作揖。

　　“卿儿可好？”

　　......

　　“说说，流梦坊到底是...是怎么了？你...你这又是怎么了？”卿儿刚见阿酒时，眼睛便哭得红肿。这时两人合坐马车内，卿儿更是止不住流泪。又担心阿酒听着了跟着伤心，便只好强忍着声音。

　　阿酒的手在卿儿手里捂着，犹豫了一会儿，她才开口说道：“流梦坊...其实我早就不在流梦坊了。”

　　“那你的眼睛...”卿儿吃惊道。

　　“那时...那时我也是瞎了眼，看错了人，竟然真跟着一只妖跑了。结果一跑，眼睛就被那妖给挖了去。”说起自己的糊涂事，阿酒倒是不比流梦坊伤心，“都是我活该，我不听梅娘和姑娘的劝，被那妖骗去了眼睛。眼睛看不见东西，我又没脸回流梦坊，只好四处乞讨。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卿儿轻轻拍了拍阿酒的手背，上面又脏又肿，冻疮一个接一个，实在是令人心疼。

　　“那流梦坊呢？姑娘和梅娘呢？”

　　“流梦坊没了。”说起流梦坊，阿酒突然失声痛哭起来，抽出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我不该跑！我不该跑！我不该跑了又不回来！流梦坊没了...没了！人也全没了！”

　　卿儿震惊，一瞬间难以相信。可看着眼前溃不成军的阿酒，也只能强忍着把她抱紧。

　　“去打听，流梦坊究竟怎么了！”卿儿一边吩咐着马车外的侍仆，一边轻拍着还在抽泣的阿酒的后背。

　　老仆消息灵通，去打听的人跑开后，他站在马车外说道：“夫人，老仆也是听说，流梦坊好像是前日晚上突然被人砸了。”

　　“谁砸的？这么大的消息，怎么昨日都不曾有人说起？”

　　“怪就怪在这了，没人知道是谁干的，因为没人看到，看到的人...看到的人又都消失不见了，现在整个流梦坊已经成了一片荒废之地。”老仆听着车内动静，也知道流梦坊对夫人有恩，便不细说流梦坊惨状，生怕惹得夫人伤心，“不过，今日好像有猎户在城外荒林中发现了几具尸体，据说是流梦坊中的人。”

　　“夫人不必太伤心，现在还是身体要紧。流梦坊的事，实在是诡异，鞅城是小城，没有大修者。不过，老奴听说已有人去请桐城派的人来查了。桐城派是中州第一大门派，相信不久便会水落石出的。”

　　老仆年纪大，伺候主子经验老道，一番话让车内的人安心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