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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青鸾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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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记忆!
是那原本属于凌歌的东西。
在流荒生活了好几载,现如今凌歌对被流鸢带回流梦坊之前的事已经没什么执念了。倘若是在她刚刚醒来的那些时日,她必定很想知道以前的事。可现在,记忆那块已经被这几年的时日填满了,所以心中不会觉得空荡荡的,也就没有那么强烈的欲望想要记起以前的事。想来是自从她决心要去魔兽山时,世间除了一人外,便也无多少值得她看重的了。
可现在要跟着眼前这个“凌歌“去找回自己的记忆,倒有些“近乡情怯”了。
凌歌双手掌心溢出薄汗,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黑暗中她看不清周围的一切,只有身边的那个“凌歌”眉心的青鸾还散发着微弱的荧光。
凌歌的手突然被女子松开,她不由问道:“这是哪?”
“愚门。”女子答道。
女子话音刚落,二人眼前就浮现出了一缕白色的光线。
忽然,一直陪在她身旁的女子消失不见。而凌歌还在思索“愚门”这个地方她好像在哪儿听过,身体却突然就被那光束卷了进去。
.......
深夜,躺在床上数日不动不醒的凌歌突然启唇,一直守在床侧寸步不离的慕清河赶忙附耳去听。
“愚......愚门。”
慕清河听到后心中震惊,他原以为凌歌是要醒来,却没想到凌歌却说出了“愚门”二字。于是猜测凌歌说不定是记起了往事,于是继续屏息,凝神侧耳去听。
奈何凌歌嘴唇两闭两合后,就没了下文,双眼依旧紧闭呼吸不错,像是在说梦话。慕清河一时拿不准凌歌这是记起来了还只是无意之言,心中说不清是喜是忧。
“丞......相......慕相。”约莫一炷香后,凌歌又再次启唇说道。
慕清河一怔,呼吸在这一瞬也停住了,像是溺了水一样,被漩涡强拖入水底,压迫感和窒息感朝他心头涌来。
凌歌说的这几个字勾起他心中无穷回忆,没日没夜地守着凌歌,等到呼出压在心口的气,说不清此时此刻通红的眼睛究竟是为哪般。
凌歌昏睡多日,慕清河一直都在宫里细心照料着,故而现在凌歌的气色较刚回巫族好了太多,脸上也渐渐有了人气。凌歌昏睡时,慕清河会时不时地向凌歌体内输入灵力查探一番。此时,慕清河也依旧如往常一样,从锦缎被中拿出凌歌的手,伸出两指在凌歌手腕处,将灵力一丝丝地渡了过去。
灵力入体后就如鱼入水一样在凌歌体内游弋,绕体一圈,又顺着手指回到了慕清河体内。自从噬血解后,凌歌体内冰灵根显现,魔尊元丹也已融合生在了丹田,一切无异。当初那股想要反噬慕清河灵力的力量也因元丹出现,而进到了元丹内,所以不再作怪。
不过,慕清河却探不出这颗元丹此时的实力,想必是在他之上的。慕清河收回手,正欲将凌歌的手放回被中,哪知一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凌歌竟突然反手抓住了慕清河的手。
“凌儿?”慕清河看着紧紧抓着自己不放的手,一时竟也有些手足无措,赶忙将自己的另一只手也握了上去。
慕清河见凌歌举动,以为凌歌是要醒来,却只听见凌歌又在说话,不见她睁眼。
“别死!......清河....清河!”许是想起了不好的往事,凌歌眉头紧蹙,额头还溢出了冷汗,断断续续地喊着。
慕清河听到凌歌唤自己的名字,竟如泣如诉,立马反应过来,这是当年他进宫盗取圣旨,身负重伤,之后又与凌歌一同跳崖,险些死去的那晚。
原来,原来那时凌歌心中是这样担心他么?
一日一夜,凌歌口中一直喃喃细语,说着不同的话,但握着慕清河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慕清河静静地坐在她身旁,附身侧耳去听,虽只有几个字眼,却也足够让他想起当年的一点一滴,往事皆历历在目。或许凌歌醒来还是不会记得今夜自己说了什么,但慕清河已是不在乎这些了。他只希望凌歌能醒来,哪怕把所有的一切又忘了。
......
意识恢复,凌歌尝试着缓慢睁开眼,却因光线太强,又只好再闭上了。
适应了会儿,凌歌才缓缓睁开双眼,却觉胸口发闷,似有重物压着,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但她暂时还分不出精力去管这些,她看着四周的床幔,却一点也记不起来这是哪里。
这里不是流梦坊,也不是梦中的那个相府。
这场昏睡也不知过了多久,但她却好像做了两场梦。
一场是在流荒,是关于她中了“噬血”,她怕自己会死,会见不到慕清河的梦;另一场则是她穿过愚门,她和慕清河生死与共的梦。
这两场梦都那么真实,以至于凌歌开始怀疑自己在流荒的这几年和在相府的那些日子究竟哪个才是真的。也或许两个都是假的,或是都是真的。庄生晓梦迷蝴蝶,虚虚实实,假假真真,一切都仿佛虚幻。然而此刻唯一让她能觉到真实的,却是梦里的痴情男子——慕清河。
凌歌花了些时间缓过来,才开始思考自己究竟在哪。她转眼看向身旁,映入眼帘的竟是那熟悉的侧脸。无论梦里的那些回忆有多么真实,可回忆里的慕清河永远都比不过此时的眼前人——她几乎两月未见的人,一路要寻的人,她害怕慌张到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
看着慕清河眼角那颗夺目的朱砂泪痣,黑发上的白玉冠,即便此时他就在自己身边,凌歌也害怕失去。她忽然有些不自信了。在中州的这些年,她对他向来冷漠,现在回想起来,自己似乎无意间不知多少次伤了他的心。若换做是自己,怕也有些心寒心累了,可慕清河......他会吗?
凌歌心中升起悔意,情难自禁地想抬手去摸他,却发觉自己的手此时正和慕清河的手紧紧相握,乃是半点也分开不得。凌歌心中一暖,没有抽回自己的手,任由其被慕清河紧握着。
凌歌从被中轻轻挪出右手,拖起慕清河散在锦被上的一缕发丝放在掌心,她生怕动作太大而吵醒他。
凌歌不明白流鸢究竟为何不肯让她对别人生出情爱,若只是为了让她守住一个流梦坊,怕是理由牵强。可也正是因为她性子冷,才能爱一个人爱成这样。若她没有心爱之人,中了噬血,也许她会在流梦坊默默死去,哪里会踏出中州半步?不说中州,连鞅城,也不见得会离开。以前也可算得上是与他朝夕相处,连着两个月未见,凌歌才发觉他在自己心中已如此重要。现在二人相处,凌歌难免有些不餍足,于是托着那缕发丝绕在指间。
这是思念吗?一日不见兮,便思之如狂!
“上瘾了?”慕清河突然抬起头,轻轻把凌歌绕发的手握在手里。忽又压过来,额头与凌歌相抵,眼中满是笑意,极尽温柔。
凌歌轻轻把头撇开,不忍与慕清河对视,对着慕清河的侧脸上,却滑下了一行泪。
她委屈地轻声说道:“对不起...差点,把我自己丢了。”
说完,被沿悄悄冒出几根手指头,勾了勾慕清河的掌心。
“你丢了,还有我。”慕清河反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包在掌心里,虔诚道:“你丢一次,我找一次。”
“要是我们都丢了,千山万壑,即使要开天辟地,我们也能再相遇的。”
“第一眼,我还会心悦你。”
“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