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弹糖锡]病不轻》文森鱼

35、第三十五章

　　国旻番外5

　　“小国啊，防弹最近出新专辑了，号锡哥写的哦。特别好听，我听了好多遍了，我放给你听一下好不好？”朴智旻用一种讨好的语气问他，有不少央求的成分。最近几天来，田柾国脾气暴躁的可怕，朴智旻在他面前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做了点什么会惹他不高兴。

　　田柾国表情冷冷的，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朴智旻当田柾国的沉默为默认，他打开手机软件，田柾国垂眼扫了一下，看到了歌曲名，《Butterfly》。

　　但让朴智旻没想到的是，一个音符刚刚响起，手机就被田柾国抓了起来，恶狠狠地摔向地面。那一下真的是用尽了他浑身所有的力气。手机“啪”的一声被摔到地上，又弹起跳了两下，终于安静下来，粉身碎骨躺在地板上。

　　“小国……”
　　“我不要听音乐！！我不听！！”田柾国双手抬起使劲捂住自己的耳朵。“我的腿都废了！废了！音乐还有什么意义？！它们还有什么意义！！”

　　朴智旻也顾不上被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机，急忙站起来抱住田柾国微微颤抖的身体，慌张地安慰道：“好好。不听。我们不听。”

　　一听到朴智旻轻声细语的安慰，田柾国的身体抖得更加剧烈起来。没过一会，朴智旻就听到自己怀里传来了他努力压抑的啜泣声。

　　又哭了，田柾国又哭了。
　　田柾国是个要强的人，小小的年纪，身上的胜负欲却强烈地可怕。快毕业的那会儿，田柾国曾经连着三天只睡了3个小时，只为了毕业演出能够完美。可是现在他却只能躺在病床上，双腿截瘫，医生说已经没有可能了。

　　这让田柾国怎么接受的了？

　　但朴智旻不知道的是，田柾国现在流的这些眼泪，不是因为破灭的梦想，而是因为害怕才流的。
　　田柾国因为害怕失去朴智旻才流眼泪的。

　　每次见朴智旻的一面，田柾国总会忍不住在心里想，这会不会是最后一面？朴智旻对他越好，田柾国就越不知所措。自己已经再也给不了朴智旻什么了，所以他总是用一种伤害的姿态，逼着朴智旻离开没用的自己。可是一想到真的会有那么一天，朴智旻真的离开了，田柾国心里就怕的要死。那些伤人的话，对于田柾国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凌迟。

　　在这种矛盾的痛苦煎熬中，田柾国度过了人生中最漫长的冬天。

　　冬去春来，田柾国出院后回到家中调养。田柾国的父母也察觉出了田柾国与朴智旻之间那超乎朋友之间的异样感情。但日积月累下来，朴智旻身上的真诚与坚持也让他们备受感动，也就默认了这份不言而喻的感情。

　　春天里的公园总是最有生命力，或许是天气的原因，朴智旻能够明显感觉到田柾国今天的心情很好，说话比平时多了许多。从公园里回来，刚进楼道，就几个维修工人正在来回地搬运着什么工具，而公寓里的两台电梯面前都放了半人高的禁止使用标志。

　　“你好。请问一下，电梯什么时候能修好啊？”朴智旻礼貌地问道。
　　那个工人忙的头也没抬，把铁丝从轮子上拉出来，递给另一个工人。“曳引轮老化挺严重的，估计至少得一天吧。”

　　“哦，这样啊。谢谢。”
　　朴智旻只好推着田柾国来到楼梯间，一边把他腿上的毯子收起来叠好，一边柔和小心地问他：“小国，我先背你上去好不好？”

　　田柾国难得的语气没有火药味：“我们再等等吧。说不定等会就修好了。”

　　田柾国说完朴智旻笑了，两只眼睛一笑起来弯弯的，就像两只细细的小月牙。“小国还害羞啦？你刚入学的时候，硕珍哥都说你可是在我背上长大的。”

　　田柾国也想起了那段时光，当时自己是个羞涩的孩子，面对这些比他大的哥哥姐姐们，总是拘谨。朴智旻虽然总是开他的玩笑，但是也从来不强求他的性格。但是每次他感觉到尴尬的时候，也总是朴智旻第一个出来解围。

　　朴智旻伸出手握住田柾国的，田柾国觉得有点凉。“反正就在四楼。我先背你上去，然后我再回来把轮椅弄上去。现在外面还是有点冷，我怕你会感冒。”

　　见田柾国的表情有了松动，朴智旻一下背过身，半蹲在田柾国面前。“来吧，小国。看看哥哥的后背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宽广。”

　　朴智旻开了个玩笑，把田柾国逗笑了一下，但是朴智旻没有看见。

　　背上田柾国，朴智旻一个台阶一个台阶慢慢往上爬着，像是背了什么无价之宝般的小心翼翼，每个动作都能感受到他的怜惜。

　　“小国啊，”朴智旻突然讲话，田柾国感觉到声音在他胸腔里传来的轻微震动，“那一次你在咖啡厅里对我表白的时候，我拒绝了你。我一直很后悔。”

　　田柾国的眼中的瞳孔猛然放大，没有说话。

　　“我总觉得太突然了，所以很慌张，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我应该早就知道的，我早就应该明白你对我的感情。你看我的眼神，你跟我讲过的话，你送我的礼物，怎么会不明白呢？只不过是我自己在掩耳盗铃罢了。”朴智旻说的平静，田柾国听得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所以，小国，你可以原谅我么？原谅哥好不好？让哥以后都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田柾国的嘴巴抿得死紧，一声不吭。

　　自己何曾恨过他呢？要恨也是恨自己，现在废了一双腿，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给不了自己最爱的人，还能有什么资格去爱他？自己根本就不配朴智旻喜欢。

　　朴智旻背着田柾国已经到了三楼，刚准备上下一个的台阶，脚下却被什么东西滑了一下，瞬间就失去了平衡，一下跌落在地上。

　　倒下的瞬间，田柾国也从他背上滚落下来，身子“咚”的一声撞在三楼的墙上，在这逼仄的空间里发出不小的响声。两条腿却像是软面条一样瘫在地上，看上去狼狈不堪。

　　朴智旻急忙坐起来，想去看看田柾国有没有受伤，却被他一把推开。

　　“你滚开！”田柾国的情绪又开始爆发了。

　　“朴智旻！你滚！你滚！！我恨你！为什么？！为什么？！”
　　“朴智旻，你滚啊！为什么要管我？！！为什么还要管我！！！你不懂吗？我已经什么都给不了你了！让我去死！你怎么不让我去死！！”

　　然后田柾国像疯了一样用力砸向自己那软绵绵的双腿，“我要这腿还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反正我是一个废物！一个废物！你还管我做什么！”

　　“小国，你别这样！”朴智旻看到田柾国这样自残，急忙从地上爬过来阻止田柾国疯狂的行为，可朴智旻力气本来就不及田柾国的大，根本就奈何不了他。但也不能看到田柾国这么伤害自己，也是朴智旻想都没想，一下就趴上田柾国的双腿，把它们护在身下。

　　田柾国那砂锅一般的拳头在碰到朴智旻身体的同时猛然忍住，虽然撤了不少力道，但还没能完全收住，一下就砸到了朴智旻的背上。

　　朴智旻挨得这一拳也结实，拳头落下来的瞬间，就让他猛然咳嗽起来。

　　田柾国刚才的歇斯底里顿时收的无影无踪，看到朴智旻因为咳嗽剧烈震颤的瘦弱身子，眼角一下子又红了。

　　朴智旻伏在田柾国腿上咳了一阵，感到田柾国的情绪平息了下来，也就慢慢直起了身子。刚坐起来，就对上了田柾国掩埋愧疚的眼神。

　　他终究还是舍不得伤害自己。朴智旻冲田柾国安慰的笑笑，已经连着好几个月都没有休息好的他，那个笑容看起来苍白的很。“都是哥不好，小国没有受伤吧？刚才撞得痛不痛？”

　　田柾国好看的眉皱了起来，在眼睛里打转的眼泪终于撑不住，沉甸甸地落下来。

　　“哥，放弃我，也放过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