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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四更天 ...

  •   推荐结合食用:森英治歪んだ街

      自从胡天明死后,胡婶一直处在悲痛度日的状态中,一面是对漕运与丁会长深深的感恩与爱戴,一面是对漕运与丁会长、自己丈夫甚至是对自己情不自禁的迁怒怨恨,矛与盾的对抗不死不休,心与肝煎熬着苦药汁。
      最近这碗苦药汁混入些清水中和,淡了。
      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她被交托到了一个婴儿。
      她需要照顾他。
      婴儿不会忍耐任何渴求,要满足他就要付出莫大的精力,这项重任让她转移了很多注意力。
      而且……看着这个孩子的时候她总会晃神,错觉时光倒流,仿佛回到了自己孩子出生那时候一样。在这样的错觉中提取出了过去的幸福感。

      要是天明没有死,他的孩子也该有那么大了吧,他的孩子也会是让自己操带吧。

      慈母心肝与移情作用混合,胡婶愈发把这孩子当作己出,愈发用心照料。

      可无论如何,这个孩子也不可能代替胡天明的。
      当连化清找上胡婶提出能够复活胡天明的时候,轻易的,她动摇了。禁不住能够再见到自己孩子的渴望,即使她没有明确表态,但她收下方子的行为已经出卖了她的意动。
      连化清也不在意她的犹豫,他很有把握,如同寻常的埋下种子等待既定到来的收获,他不着急。

      婴儿床上,被起名胡天继的孩子睡得甘甜,他被养得很健康,圆幼的小脸泛着薄薄的一层粉,娇嫩嫩的令人可爱。
      多想抚摸一下啊。
      生出这样的心思,床边坐着的女人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想要去触碰孩子。
      这是一个穿着半袖碎花旗袍的女人,身型窈窕,光从背影看就让人觉着端庄贤淑。她的手也该是莹莹如玉,细腻光滑得与婴童脸颊相映衬吧。
      然而伸近婴儿的手却是一只鸟类的爪子,锋利的爪子尖端还泛着乌光,只需要一点点力气就能划开孩子的皮肉,伤毒蚀骨。

      她也看到了自己的“手”,如此不相称。这一幕使她突然醒觉迅疾抽回了自己的“手”,甚至矫枉过正背到了身后,紧张地用两只爪子相互勾划伤害着,抓出深深的血痕,仿佛这样就能废弃这双异类的爪子长出正常的人手。

      似乎是觉得应该惩罚自己差点伤害到孩子,也有着害怕下一次真的伤害孩子的担忧,女人停下了自虐,她站了起来,失魂落魄地漂浮到了外厅。

      自己为什么会沦落到现在这个模样呢?

      薛媛媛对着镜子想,伤痕累累的鸟爪举高贴在脸部滑下,一般女子对镜自怜的举动却在此刻尤为诡异可怖,漆黑如铁的爪尖轻易在没有五官跟一团白面没有什么区别的面孔上勾勒出三道浓墨痕迹,乌青发黑的血液慢慢填补伤口再溢出,说是血液倒更像是黏稠的毒液。

      里面的不再是名门闺秀的薛媛媛,只是一个丑陋恐怖妖祟。

      好痛。
      她不是没有痛觉的,但是她却在享受着这份痛楚。

      爪子与脸部都伤着了,照在镜子里,是一片苟且的脏污,她整个都那么狼狈和恶心。

      自己都忍不住要做呕,但在这反胃的情绪之中又参加了一丝畅快。生时她也是这样吧,在薛家在自己父亲眼里,识人不明败坏家誉的她的模样也是肮脏的吧,那现今更恶劣又何妨,他再也管不着她,更不肖说她现金如此模样就是拜他所赐。

      薛媛媛还记得,她魂魄刚离体的时候,被自己父亲狠下杀手的不可置信与渐渐窒息生机流失的恐慌……激烈感情充沛心间,所以她还没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自由意味着什么,她慌乱地朝着呆愣住的父亲大喊:“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

      然而他没有回答她。

      薛老爷像是没有看见她一样脱力跪了下来,表情发空。

      之后薛媛媛才看到薛老爷面前的另一个自己。

      哦,原来……她死了。

      这个事实不好接受,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都让她不得不提高自己的接受能力,承担一个又一个打击。

      身为魂体,谁也看不见她,但是倒叫她看见了许多事,看清了许多事。

      她的父亲为了名门清誉杀害了她。
      她最爱的那个男人其实一直在骗她,只是为了让她生下孩子。
      她的孩子也不是男人的孩子,只是男人实现野心的道具。

      现实割裂了她曾经的认知,所有曾经拥有的幸福与美好都随着她的死一同堕入深渊。

      恨吗?薛媛媛对着镜中的妖邪的发问。

      不,不恨。她回答自己。

      或许是鬼魂没有心,或许是麻木了,无论如何,现实是过了一段时间,薛媛媛对父亲和恋人的愤怒怨恨,对死亡的痛苦,对生的渴望,对自己的悲哀……曾经以为剧烈到永无止境的感情都干涸掉了。

      这些执念消去的那一刻,她是解脱的,她即将获得的是重入轮回重新开始。
      可在最后关头,她想到了自己的孩子。
      她那没父亲无母疼的苦命孩儿,他是那么可怜,她怎么能丢下他一个人?!
      就这样,执念消,心魔起,她又束缚住了自己。在业火的烧灼中,她从鬼物扭曲成了妖邪,以人身为躯干长出了鸟类的四肢,而因为死于闷毙之刑,她的脸还是保持着鬼魂时的形象,只不过曾经是外物的厚纸真正贴在她脸上成了一层肉。
      这是来自她爹爹的诅咒,要生前死后都无脸见人。

      但没关系,只要能陪在自己孩子身边就好了,无论什么样子,她都满足了。
      让她安心的是,收养了孩子的是漕运的总管一家,被这样的人家收养,能够有衣食无忧的生长环境,而且胡婶对孩子也很尽心,甚至有经验的她来带孩子比什么都不懂的自己更好,哪怕是她活着时候,孩子物质精神上都得到了安顿。
      她很庆幸也很感激胡婶对孩子做的一切。

      她是那么想的,开始的时候。

      渐渐的,她满足不了了。

      凭什么这个女人能够天天照料自己的孩子?凭什么她都不敢不能碰触孩子,而这个女人可以把孩子揽在怀中?凭什么孩子看不见她,不会对她笑,而是看着那个女人对那个女人笑?
      未来,孩子也只会认这个女人为母亲而完全对自己存在无知无觉吧……
      她的孩子,要被抢走了……

      魔念腐蚀着她性情中属于人的部分,驱赶她往魔物的界限爬,当她离那个界限越近她也越来越偏激,理所当然的也越来越强大,脱离人类的强大。

      她不恨,她当然不恨。
      她有的只有嫉妒。
      日日夜夜焚心灼肝的嫉妒!

      胡婶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一个人的时候,她总觉得有人盯着她,怨毒的视线沾在身上,浑身都不畅快。
      这只是第一件奇怪的事,还有更怪的:
      血迹斑斑的鸟类羽毛,先是发现在沙发上,虽然疑心但还是用也许是外头吹进来的解释安抚了自己,清理掉了羽毛。然而外面可没开什么大型屠宰场,往后的日子里这样的现象不断出现就诡异了。门厅、房门口、卧室门口,床边的毯子……
      当胡婶一觉醒来看到枕头边那一团红红黄黄污脏的羽毛时,她出了一身的冷汗,她终于察觉,这羽毛不是随便掉落的,而是离她越来越近,这一次是枕头,下一次……
      想到了某些可怕的可能,胡婶觉得喉咙都痛痒起来。

      这样的异常身边人不可能不知道,胡总管疑心是魔古道的人玩花样搞阴谋,也暗暗让漕运的人加强了丁府的守备,然而羽毛还是接二连三地出现。等到羽毛出现在妻子枕边,他知道这不是他能处理的事了,赶忙去请岳绮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四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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