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妖师的明星路》微笙

27、过往

　　约莫是孩子的心性便是如此，总是能轻而易举的建立起深厚的友谊，五岁的陈玉自从结识年方两百岁的囚牛，便如他自己所说的日复一日的来找囚牛。
　　“囚牛，我来找你啦。”每日的东方刚露出一片鱼肚白之时，陈玉都会准时出现在山神庙门口，探出一张笑得傻呵呵的面容。
　　囚牛心想这个人类又噪又烦，每一回都会定时打扰它睡觉，但很快，它就由一开始的不耐烦逐渐转为了后来的静心的等待。因为……这是它离开父亲游历四方磨练自己见到的第一个人类，而且，虽然人类很烦，但……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
　　譬如，他会教它玩人类的游戏，带给它人类的吃食，会跟它讲很多关于人类的故事……总之，很多很多。
　　隔天，隔天，再隔天，囚牛总是能见到陈玉吭哧吭哧跑上来，再吭哧吭哧的跑回去。偶尔有时候陈玉来得迟了，通常都是手捧着一堆红彤彤的果子，浑身脏兮兮，灰头土脸的朝它笑，“这个果子很好吃的，我刚刚爬树去摘的。”说完，他用拿去一个，楷去果子上的泥土，在衣服上擦了擦，递到囚牛身前，“你吃一个，很好吃的。”
　　囚牛好奇接过，一口咬下，清清甜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嗯，好吃。它心想，以前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虽然……父亲在嘱咐它不准对人类动手的时候，也仔细叮咛过它不准接近人类，因为父亲说人类很危险……但是……为什么不能接近人类？人类哪里危险了？明明很脆弱啊，囚牛看着陈玉想。所以，就算是父亲大人，也会有判断失误的时候吧？那接近人类应该……没有关系的吧？
　　那时候的囚牛，并不懂得，真正错的，是它。
　　……
　　就在一个如往常般无二致的清早，囚牛等来的不是陈玉蹑手蹑足推开庙门时发出“咯吱”的声响和那一脆生生的“我来啦”的嗓音，而是陈玉的哭泣声。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呜呜呜，你们坏蛋，我讨厌你们！”
　　“嘿！小傻子说讨厌我们，说我们坏蛋！”
　　“教训他！让他敢骂我们！”
　　两个同样稚嫩却带着满满恶意的嗓音从门外传开，囚牛睡眼朦胧的醒来，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一阵翻天覆地的吵闹声。
　　“说，傻子，为什么都不来找我们，给我们送吃的了，是不是你自己独吞了？！”说话的人是一名六七岁的大胖男孩，一脸凶神恶煞道。
　　“肯定是他自己独吞了！大虎，打他，让他敢自己偷吃！”与身旁的男孩有五六分相似，但体型却截然不同的一名稍小一点的男孩道。
　　随着话音而落的，是拳打脚踢的声响和紧接而来的哭喊声，“我没有偷吃，才没有偷吃，我以后都不和你们玩了，放开我，你们坏蛋，我才不和你们一起玩。”
　　“哼，谁准你不和我们一起玩，要不是我们带你谁愿意和你这个傻子玩！你不给我们送吃的，还骂我们，看我不打你。”被称作大虎的男孩愤愤道，他俨然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一个傻子的挑战，抡起拳头便朝着陈玉砸去。
　　虽然不过是六七岁的孩子，但下手却格外狠戾，又或是正是因为这个年纪，所以下手才会这样不知节制。
　　陈玉正脸挨了一拳，脸上迅速肿胀了起来，口齿有些不清，“我有山神陪我玩，不和你们一起玩！我要和你们绝交，绝交！”
　　“什么山神，哪里有山神，山神怎么会愿意和傻子一起玩，不仅是傻子还是骗子。”年龄稍小一点，体型如同瘦猴子一样的男孩，也正是小虎道。
　　“我不是骗子，就是有山神！”陈玉身上被打了好几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但听到“骗子”二字时，他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奋力挣扎，“不是，我不是骗子！”
　　似乎对于自小生长在纯朴厚实的村子里的陈玉而言，被冠于骗子这个词比傻子更让他接受不能。
　　“那把山神喊出来给我们看看啊！没有你就是骗子。”小虎义正言辞指着他道，“骗子。”
　　“我不是。”陈玉固执般的一遍遍重复道，“我不是骗子。”
　　“就是，你就是，大骗子，撒谎鬼，谎话精，还是个大傻子！”
　　陈玉顶着张花脸正要出声反驳，却听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软软糯糯，很好听，很好听的声音。
　　“喂！人类，你们住手！”
　　大虎和小虎闻言本能一惊，下意识的同时回头，但还未转身之时眼前忽得闪过一条巨大的黑影，失重的感觉随之而来，在两人还未发出惊叫前，身体便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谁准你们欺负他了？！”囚牛金瞳里寒光隐现，蛇尾晃动。
　　大虎了小虎怔怔的看着龙头蛇身的囚牛，眼里的惊惧愈来愈深。
　　“啊啊啊——妖怪啊！”
　　最先发出尖叫声的竟然是看似强壮实则胆小的大虎，刚刚那一摔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疼痛，却使他感到了莫大的恐惧。这会儿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想要跑，但两腿发颤怎么也站不起来，不由得大哭了起来，“有妖怪……妈妈……呜呜呜……妈妈你在哪里……有妖怪啊……”
　　小虎不比大虎强上多少，他同样瑟瑟发抖的抱紧了大虎，同他一起哭喊，“救命啊……妈妈救我……有妖怪呜呜呜……小虎好害怕……”
　　相比两人的相拥一起的恐惧，陈玉在见到囚牛时眸子发凉，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欣喜的跑了上前，“囚牛，囚牛，我来找你啦。”他说话的时候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难看至极，可他偏偏不知情一样张嘴傻笑，那副模样实在惨不忍睹。
　　无端的愤怒感自囚牛心头涌起，于是它长尾一晃，再次将二人甩得腾空而起。只不过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的是，它用了力道，直接将嚎啕大哭的大虎和二虎甩没了声，直接顺着陡坡滚下了山。
　　“他们两个是谁？”囚牛余怒未消的看着滚下山的两人。
　　“是……大虎和小虎，以前一起玩……”陈玉看了一样囚牛阴沉沉的脸色，忙接着道，“我已经早就没有和他们一起玩了，我们已经绝交了！对，绝交了！”
　　“他们是不是老是欺负你？”囚牛打心眼讨厌刚刚那两人。
　　“嗯……”陈玉脑袋垂了下来。
　　“笨蛋，你都不会回手吗？”囚牛气鼓鼓道。
　　陈玉脑袋更低了，“可是没人和我玩了啊……不过——”他心念至此，难过的心情消散得无影无踪，“我现在和你一起玩。”
　　囚牛看着陈玉不加掩饰的笑容，心突然一动，“喂，陈玉。”它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以后我保护你了，谁欺负你了，我就打谁。这样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它一脸是趾高气扬道，“我厉不厉害？”
　　“厉害，囚牛刚刚很厉害。”陈玉是打心里觉得它厉害，忍不住拍了拍手。
　　囚牛高傲的扬起头，一脸不在意的样子，但因止不住晃动的尾巴泄露了它兴奋的情绪，“以后只要我在，就不会有人伤害到你。”说完它想了想，觉得光有口头承诺不太好，于是它化作人形，走至陈玉跟前，伸出白白嫩嫩的粗短手臂，手指点在陈玉额前，前所未有的正经，“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啦，以后谁欺负你就是欺负我，我肯定不会绕他。”
　　陈玉乖乖的站着不动，他也发誓一般的郑重道：“以后我也不准别人欺负你，不然……不然我就打他！”他说完又有些懊恼，“我没有打过人的……妈妈都不让我打人，不然会让妈妈伤心的……但是——”说到这儿，他又担心囚牛听了会以为自己反悔，连忙又接着道：“就算妈妈不准，以后有人打你，我也打他。”
　　囚牛闻言想要仍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嘴脸，但止不住嘴角上扬，“谁要你保护啊。”
　　陈玉不知所以的呵呵笑。
　　“对了，我今天得早点回去。”陈玉似刚想起什么一样，拍了拍脑袋道，“妈妈让我早点回去，邀带我出去玩，买好吃的。”
　　“好吃的……”囚牛眼睛不眨的看着陈玉。
　　“我明天给你带来。”陈玉掰着手指数，“有好多样，冰糖葫芦，麦芽糖，肉包子，烧卖……好多好多……明天我都给你带来。”
　　“那你快点回去。”囚牛催促道。
　　“嗯，好。”陈玉点头，撒开小短腿向前跑了两步，又停下来挥挥手道，“我明天来找你玩。”话音落后不久，他的身影便逐渐远去，隐入林木中，最终变得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明天……
　　囚牛满心满意的在山神庙里等待。
　　它想，明天，他们会和以前约定好了的一样再次见面，明天，很快就能来了呢。
　　可惜，那时的囚牛尚不知晓，一场骤然而生的变故，会毫无预兆，突如其来的降临，来得……让它，让陈玉都措不及防。
　　从此，淡薄天涯。

　　国庆快乐（*/?＼*）晚上码字的时候头晕眼花，打错了……